肖灵笑看着赵良,边走近两步边提了提手中的剑,颇有些咄咄逼人的气势。
其实他只是在虚张声势。
这赵良再怎么说也是许云的师兄,李思云的师侄,虽说现在李思云好像是一副对许云更要好的模样,对赵良却也不至于坐视不理。
果不其然,李思云见状就打起了圆场,“你们何必为了这种事情伤了和气?我刚刚不是说过了吗,究竟有没有修习魔功,让我把把脉就知道了。”
结果赵良一听这话,脸色反倒更加惨白了。
看着李思云抬着一只手就要走过来,赵良居然不管不顾,转身就想要逃走。
这个举动令在场所有人都惊愕了:原来这小子真的有问题?
不少武林人士想到自己差点被赵良蒙蔽,愤慨不已,当即就挺身而出试图拦他下来。
但速度最快的还是李思云。
“师侄,你为何要跑?”李思云黑着个脸,三步并作两步便跨到了赵良身边,瞬息间捉住了他的手腕,“咦……”
赵良见李思云陷入了沉吟,想不都想就一掌朝着李思云面门拍去。
李思云感受到掌风,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叹息一声,紧接着身形一侧,如烟如云地躲过了这一掌,顺势抬起了另一只手,猛地朝着赵良的胸口拍去。
赵良噗地喷出了一口血,整个人向后一飞,又因右手还被李思云攥在手里而被猛地拽到了地上,半晌都没有动弹一下。
“玄剑宗的功法究竟有什么不好,为什么一个两个都宁愿去学魔功?”李思云做完了这一切,就开始在那里叹息,“魔功厉害归厉害,但心神都被吞噬了再厉害又有什么用,你们为什么就不明白呢。”
众人看着在那独自叹息的李思云,又看了看晕死在他脚边喷了一地血的赵良,一时间鸦雀无声。
半晌后,还是许云率先打破了沉默,“师伯,师兄他……”
李思云回答道,“还活着。”
肖灵刚刚回过神来就听到了这话,忍不住暗自腹诽道:废话,我们都看得出他还活着。
说实话,他先前之所以做出那么一副要与赵良对峙的模样,就是为了引李思云出手。但李思云竟然会如此果断地直接将赵良给揍成重伤,还是吓了他一跳。
“赵良这孩子可惜了。”李思云继续叹道,“我就说这次见他,感觉他的性情和往年有所不同,还以为是他这些年的经历所致……唉,没想到却是魔功的影响……这魔功能是随便修炼的吗?多少人最开始也就是为了想要更快变强才修炼魔功的,结果却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模样,真是鼠目寸光!”
肖灵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膝盖。
李思云又道,“为了避免我这个师侄也变成那样,我只得废了他的功底。”
此言一出,又是一片哗然。
众人先前只以为赵良是被打成了重伤,原来是被直接废了功底吗!
其中尤其以肖灵和许云两人,神色最为惊骇:他们先前看李思云对许云以及魔尊的态度,还以为此人对魔功的看法比其余武林人士要平和许多,实际上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吗?
李思云看到他们两人这副神情,便猜到了他们在想些什么,“如果可以选择,我也不愿这样。有太多的过去已经证明了魔功的可怕,它就像是跗骨之蛆一样,一旦沾染便再难杜绝。如果我现在不这样做,我今后就很有可能就需要亲手杀了他——当年我和师弟们一起想了许多办法,只有这一个是真正行之有效的。”
说完这些,他又宽慰般地笑了笑,“不过说是废掉功底,和一般的废掉还是不同的,只是将底子打散了一部分。因为他修习魔功的时间还不长,看上去也就不过半年的模样,又有着多年的玄剑宗功法打底,只要在之后数年间潜心修习,不再沾染魔功,还是有很大希望能回到现在的实力的。所以我才下得了这个决断。”
这一番话,也间接解释了许云当年为什么没有遭到过这种对待——因为许云自幼修习魔功,在被陆忘生救下时已经九年了,又没有别的功法打底,就算废掉,也是救不了的。
“已经修习了魔功许多年的……”许云还是忍不住问,“就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修习了魔功多年的,大多数都是一流高手了。”李思云道,“这种程度的高手,想要强行废掉是不可能的,只能是对方主动要求我废掉——不过会主动提出这种要求的人,本身也是不会做出危害一方的事情的。”
许云叹了口气:这么说的意思,就是确实没办法了。
“念昔,你的情况我当初就听他们说过。”李思云看出他的想法,劝解道,“其实你不用这样。魔功之所以可怕,就在于能放大人的执念与,而具体到个人身上,究竟会变成什么模样,和那个人本身的执念是有很大关系的。如果执念本身是无害的,就算修习魔功,也不会变得有害,只是大多数人的执念都在争勇斗狠上罢了。”
许云问,“因为我没有执念,所以你们断定我无害吗?”
李思云沉吟着。虽然许云确实说对了,但他总觉得就这样承认,实在有点尴尬。
许云又道,“但我现在有执念了。”
李思云一愣。
许云将肖灵推上前了一步。
肖灵也是一愣,但看着许云那一脸认真,他顿时就明白了什么,脸上很快飞了一层红,半晌才咬着牙低声念叨了一句,“蠢货。”
李思云看着这一幕,只觉得愤慨极了。
什么玩意!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光天化日明目张胆了吗!
好在肖灵并没有和许云一起在那光顾着嘚瑟,他咳嗽了一声,让自己显得自然了一点,然后向李思云道,“师伯,赵良师兄修习魔功的时间,确定是在半年之内吗?”
李思云沉吟道,“准确来说应该只有两个多月。”
两个多月?
许云道,“但那时候师兄一直在闭关,怎么可能……”
“等等……”肖灵道,“你将那个姓梁的女人赶出宗门的时候,不就是在两个多月前吗?”
这句话令许云陷入了沉思。
“你师兄的执念,我看多半就是他多年前败给你的那一战。”肖灵又道,“再加上你逐出了那个女人,让他的执念又更深了,只想着要打败你,于是被人趁虚而入,引诱他学习了魔功。”
许云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又因为他一直在闭关,引诱他的人当时应该就在玄剑宗。”
只是……两个多月前的玄剑宗,先是遭遇了红衣盟踢馆沈长老负伤,不久后又将红衣盟反杀了回去,不知多少人就为了看这一出好戏而跑上了玄剑宗,正是人来人往最热闹的时候。
两人共同讨论了许久,也没讨论出来究竟哪些人最可疑。
他们在讨论,周遭的其余武林人士在目睹了这一系列时间后,也在以门派为单位而热烈讨论着。
不仅如此,还有越来越多的武林人士在看到了江湖召集令之后赶来了这片山头,问清楚情况后也参与了讨论。
半晌后,有一位声望不错的老者被其余人推出来,向着李思云拱了拱手,“李大侠,好久不见。”
虽然李思云已经不太记得这个人了,但还是应了一声。
“老朽先前已经听同道们说了贵派与魔尊的旧缘,实在是出人意料,令人唏嘘。”那老者道,“陆掌门当年毅然大义灭亲,却又收养魔尊的儿子,可谓是有情有义。只是既然许掌门魔尊之子的身份已经被证实,那么有关这次魔教再度犯下惨案,是不是应该给我们一个解释?”最后这句话,他是看着许云说的。
许云道,“这次的黑衣人与魔教无关。”
“许掌门这样说,若是换做以前,老朽自然是愿意相信的。”老者道,“现在嘛,也不能怪老朽知道了你的身世就对你不同以往,只是对方所使用的魔功已经被这么多同道都看到了,而且藏身之处也就在魔教,你一句无关,实在令人难以信服。”
许云问,“不知道你们如何还能信服?”
那老者皱着眉头摸了摸胡子,也有点犯难,“这个嘛……”
两人对话间,几乎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他们的身上。
然而肖灵突然发现,有一个青年——就是先前几句话逼得许云和赵良险些相杀的那个青年人——正趁着没人注意时悄悄往后退去。
“你想要去哪里?”肖灵叫破了他。
那青年人脸色一变,见其余人的视线也随着这一声而集中他身上,顿时停下了动作,笑道,“我的行踪,有必要向你交代吗?”
“我只是怕你是看到了赵良的下场,所以物伤其类,想要偷偷跑掉罢了。”肖灵挑了挑眉,又向着李思云行了一礼,“不知大师伯怎么看?”
李思云还能怎么看?当然是凑上去打算把脉了。
那青年人看到这一幕,立马做了一个很没有创意地举动——跑。
刚才赵良就想要跑,没跑过,现在他又想跑,自然也是跑不过的。
李思云三两下抓住了他的手腕,握在手心里皱了邹眉,然后果断又是一击拍到了他的胸口。
那青年人瞬间喷出一大口血,随即也倒在了他的身边。
“又废了?”有人小心翼翼地问。
“不。”李思云道,“这个已经五六年了,废了也没用,杀了。”
众人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
“真不像话,我原本以为这里只有我那个师侄如此鼠目寸光,没想到又出来一个,现在的年轻人啊!”李思云黑着个脸环视了一圈,“你们里面,不会还有吧?”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面面相觑,果然都觉得对方十分可疑。
同时他们也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对方的质疑,都觉得十分委屈。
片刻后,有人忍不住站出来向李思云请愿道,“还请李大侠做个判断,让我们心安。”说着就贡上了自己的手腕。
李思云握了握他的手腕,点了点头,“嗯,你没有问题。”
不少人看到这一幕,都一拍脑袋觉得这真是个好主意,于是也凑到了李思云身边抬起了自己的手腕。
一段时间之后,被李思云证实没问题的人越来越多。
渐渐地,在场众人被分为了两半,一半站在李思云左边,另一半站在李思云的右边。
左边那半要么趾高气昂,要么目光平静,要么面带焦急地看着右半边里的某些人。
右边那半则要么一脸焦急地挤在李思云身前排队,要么故意做出一副众人皆醉我独醒的不屑姿态,要么正一脸心虚地将手腕往背后藏。
有一些玉诀山庄的弟子们自己已经站在了左边,却看到自家的庄主还在右边,心中难免焦急。
其中一人看着李思云面前的队伍已经太长,便直接向李思云道,“不知李大侠能否先为我们庄主看看?”
叶流炎本来正将手腕往身后藏,听到这句话简直想要骂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