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了新家,容淑蓝一改足不出户的习惯,隔个三五天,就装扮成男子出去逛上一逛。也没有特别的目的地,就是随意走走看看,熟悉熟悉自己居住的环境。有时候只在城里逛逛;有时候兴致来了,出了城,唤了小黑出来,漫山遍野的跑;有时候也会到海边给渔民几个铜板,跟他们的渔船出海捕鱼。短短两个月时间,容淑蓝不但把乌山县的大街小巷都逛了个遍,甚至把城外的群山都爬了个七七八八。最大的收获,就是秘密花园里,各色草药和奇花种了满园。
一开始,刘嬷嬷还规劝几句,但是容淑蓝执意要出门,她也管不住。躲在屋子里掉了几回眼泪,王大嫂又劝过她几回,慢慢地竟然想通了。后来,容淑蓝再出门,只叮嘱她按时回家,不要随便出城,就没再唠叨过。
两个月的自在玩乐,令容淑蓝把这具身体最后一丝潜意识的桎梏完全清扫一空。她感觉修为上涨得很快,已经达到了第一层的瓶颈,只需一个契机,就能晋级第二境界。
天气一点点热了起来,端午节一过,容淑蓝率先脱下厚重的冬衣,换上了夏装。
这天午后,容淑蓝躺在小书房临窗的软塌上闭目养神,想着修炼上的事情,耳边忽然传来刘嬷嬷和王大嫂的谈话声。
“嬷嬷,夏季是菜蔬的旺季,种什么都容易活,不如我们在花园里开一块菜地出来,自己种点菜吃,能省好些菜钱呢。”
“我原也是这么想的。但是看到这花园布置得这般精美,又不忍心破坏了格局,叫小姐看着烦心。”
两人说到这里,沉默了片刻,接着王大嫂叹道:“家里没有别的进项,光靠当首饰度日,迟早坐吃山空。不如,我出去寻份差事,一月也能拿好几百文工钱。”
刘嬷嬷不赞同道:“哪有让你出去养家的道理!别说小姐知道不答应,我都不会答应。”
王大嫂的语气显得有点急促,“嬷嬷,您待我如亲妹子,入了府,我也是府里的一份子,您这么说,难道是撇开我,拿我当外人不成?嬷嬷,您别说其他的,我知道您背着小姐接绣楼的绣活做着!只可惜我从小粗养大的,除了缝缝补补,这些精细的绣活却不会做。唉……”
“瞧你说的,我要这么想,我也不会找你商量菜地的事情。青苗,走吧,上后罩房那边看看去,小姐午睡快醒了,她耳朵灵着呢,别让她听见了……”
很快,脚步声响了起来,两人边说边走,谈话声合着脚步声渐渐远去。
容淑蓝无心再听,睁开了眼睛,满脸的无奈。
女人就是爱操心!那套赤金头面当了一百二十两白银,管够她们主仆五人三五年吃喝不愁。但是刘嬷嬷依然不听她的劝阻,非要熬眼睛去做绣活挣那几个铜板。现在可好了,连带着新进府的王大嫂都想出去兼职,打算反过来养活她这个主子。
这都是什么事啊!
容淑蓝不知是该高兴还是生气。看来,她得尽快弄到一笔银子。不,一笔不够,除非一次能赚到一辈子吃用不完的银子,不然依着刘嬷嬷的性情,还是操心操不完。容淑蓝的脑子飞快地转动起来,是买间铺子做生意还是买个田庄种菜?
容淑蓝出了房门朝大门口缓步走去,因想事情想得出了神,差点被迎面跑过来的夏荷撞上。
夏荷虽然从小历尽艰辛,但是生性乐观而活跃,最是闲不住。没事做的事情,满院子的跑,经常被刘嬷嬷追在身后拎着耳朵教训。
“小姐?!对不起对不起!”夏荷脸上露出微微的惧意,垂着头连声道歉着。
说来也奇怪,刘嬷嬷每天都教训她无数次,她却只感觉刘嬷嬷可亲又可爱,但是这位从未发过脾气、长得像画里的仙子一样的小姐,却令夏荷有种发自内心的敬畏。
容淑蓝笑了笑,低头看了看她手里的糖葫芦,“夏荷,你又偷溜出去买糖葫芦吃了?”
夏荷这才想起来手里还拿着两串糖葫芦,慌忙把糖葫芦藏到身后,也不敢看容淑蓝的眼睛,支支吾吾道:“小,小姐,您,您能不能别告诉嬷嬷?不然,她又该生气了。”
容淑蓝哪里会跟一个小丫头较真,笑了笑,指了指后花园道:“嬷嬷和王大嫂往后罩房去了,谷雨在厨房。”说完,不再理会小丫头,迳自往大门外去了。
夏荷愣愣地看着容淑蓝走出大门。直到大门关上,她才回过神来,暗暗嘀咕道:“小姐似乎也没想象中那么可怕!也对,小姐长得天仙一般的人儿,怎么会可怕呢!”一边说一边咬了一口糖葫芦,脸上又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小跑着冲下游廊,大声喊道:“谷雨,谷雨——”
容淑蓝信步走在大街上,走了一小段路,突然发现自己的回头率几乎高达百分百,不由得伸手摸了摸脸,这才发现她忘记乔装易容了。
乌山县的民风比较开化,街上也有不少大姑娘小媳妇在逛街,但是像容淑蓝这等姿容气度的,那是绝无仅有。
容淑蓝虽然不介意别人的眼光,但是也不愿意因为容貌而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她记得前面有一间布庄卖帷帽,快步走过去买了一顶帷帽戴上。容貌被遮挡住,容淑蓝顿时感觉投到自己身上的火辣辣的目光少了许多。
容淑蓝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不管是开铺子还是买田庄,都得赚到第一桶金。这笔启动资金从哪里来呢?她犹豫着是去地下赌坊发一笔横财,还是乔装成外地商人给牙行批发点紫核桃。卖菜当然最合适,不过卖菜利润比较薄,卖一次两次也赚不到什么钱。如果批发给菜市场的菜贩,她名下没有田庄,菜蔬的来源就成了问题,如果被有心人留意起来,很容易就会发现她的菜蔬是凭空“生长”出来的,那问题就大发了。
容淑蓝虽然没有多少生活经验,但是她心思慎密,又时刻留意着不能让秘密花园曝光,行事就比较谨慎。
所以即便寂寞,即便居人篱下,她也忍耐着在老王庄住了小半年,等到时机成熟才脱身。如今为了安乳母的心打算赚钱养家,也没想过靠投机取巧过一辈子,而是想好好的做实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