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和夏荷还是第一次逛东四街。一下子就被繁荣的街景迷住了眼睛,看什么都觉得新奇有趣。尤其是小摊上的玩意,几乎每一样都要摸一遍才罢手。
容淑蓝很是无奈,逛了两刻钟就不耐烦了,找了间茶楼,要了茶水点心,让俩小丫头在茶楼里吃茶听书。扔下一句话“在这儿等我。我有点事要办,很快就回来”,不容置疑地转身走人。
码头附近有一条街,叫庙街。庙街因旁边的普渡寺而得名,普渡寺是乌山香火最旺盛的寺庙。
今天恰好是庙会,庙街上人潮汹涌,热闹非凡。
容淑蓝的目的地并不是庙街。她穿过热闹的街市,拐入与庙街交叉的一条小巷,来到一条小河旁。河对面有一大片平房区,是专门出租给一些货船或者大商行做仓库所用。因挨着九曲河,所以附近这片地方也叫仓桥。
容淑蓝下了九曲桥,看见一条小巷子,信步走了进去。巷口是一座大院子,门外停着四五辆拉货的大骡车。有十来个伙计从院里把一代代粮食搬上马车运走。除此外,其余院落皆院门紧锁。
容淑蓝只看了一眼,继续前行。在拐角处,迎面走来一个身材矮小的中年男子。
这中年男子看见容淑蓝气度不凡,忙避让到一旁,用眼角余光悄悄打量她。待发现容淑蓝一边走一遍左顾右盼时,脸上立刻流露出热情的笑容,上前招呼道:“公子是打算租仓库?”
容淑蓝闻言停下脚步,低头看了看比自己差不多矮了一个头的中年男子,点头道:“没错,我想租一间仓库。”
中年男子脸上的笑容更热情了几分,笑道:“小人姓冯,手头正好有几间上等的仓库出租。”
容淑蓝知道这是碰见中人了,抱拳客气地道:“鄙姓容,那就劳烦冯经济了。”
“好说好说!不知容公子想租多大的仓库?”
“最好有个小院,房舍却不需要太多,三五间即可。”
“能不能问一下容公子打算存放什么物品?”冯经济说完,仿佛担心容淑蓝多心,补充道:“是这样的,存放木材和存放粮食需要选择的地段就不一样。”
容淑蓝了然一笑,道:“暂时打算储存一点干货。”
冯经济见容淑蓝相信自己,很是高兴,连忙笑道:“小人明白了。容公子这边请——”
冯经济兴高采烈地将容淑蓝迎进巷尾一座小小院落里。
说是院子,其实只有很小的一个天井,堪堪能停下三四辆马车,四周用泥砖砌起丈余高的围墙。对面三间双开门的仓库并排盖着,正对着大门口。这些屋子的地基起得有些高,且都没有开窗,大门也比寻常木门更厚实几分,关起来严丝无缝。看样子防潮防虫鼠都还不错。
容淑蓝租仓库并不是为了囤积货物,而是寻一处遮掩人视线的临时储物地点,所以更关心仓库的租金,当即就询问了价钱。
冯经济没有从她脸上看出来满意或者不满意,在心中权衡了片刻,报出一个中间的价格:“容公子,这间仓库只得三间,地势却是这一片里最高的,防潮效果最好。院墙砌得也高。您看这门丝毫不透光,可见防虫鼠也是极好的。存放干货做适合不过了!小人给您一个最公道的价格,一日一百文。”
容淑蓝吃了一惊:“那一个月岂不是要三两银子租金?”
冯经济笑着摆手道:“如果容公子按月租,当然不是这个价,月租只要二两银子,如果容公子一次性付完一年的租金,那小人现在就能拍板,八两银子保证能租下来。”
容淑蓝听得有点明白了,估计这周围的仓库都是短租甚至是日租的多,所以价格拨得老高。
容淑蓝想了想,短期内自己是不会离开乌山的,于是爽快道:“那就租一年吧。”
冯经济非常高兴,容淑蓝不但一口气租了一年,且没有杀价。遂殷勤地引着容淑蓝走出小巷,走进一家茶楼,点了一壶茶水并两样点心请容淑蓝略作歇息,自己则一口茶都顾不上喝,一溜儿小跑去寻房东来签租赁合约去了。
最后,容淑蓝付出八两银子的租金并八百文的中人费,顺利拿到了一纸合约和小院的钥匙。
冯经济与容淑蓝告罪一声,送走房东,很快又折返,与容淑蓝闲聊起来,问容淑蓝做什么生意。
容淑蓝略一想就明白过来,冯经济这是想给自己找下家,好再赚一笔中人费。
这也正合容淑蓝的心意,于是笑道:“我从外地收到一批口感、品相都上乘的紫核桃,就是不知道能否卖得上价钱。”
冯经济一听“紫核桃”三个字,眼睛刷地就亮了起来,他搓着手兴奋地说道:“核桃可是好东西啊!在干货里,核桃算是顶金贵的东西了,肯定能卖上价钱!只不知道容公子手里有多少货?”
容淑蓝笑得更灿烂了。她在乌山逛了两三个月,只在一两间干货铺子看到有少量核桃在卖。她还担心这核桃在大赵不是热销产品呢,看来只是货源短缺的问题。
“我在古滇国有位朋友家里有个千亩核桃园,这核桃就是从他手里拿来的。每个月,大概有三四百斤这样吧。”
秘密花园里已经采摘好的紫核桃就有数万斤之多,容淑蓝说每月能拿四百斤的货,已经是相当保守了。但是冯经济听了,还是吓了一大跳。
这核桃在整个大赵国都是稀罕物,因为大赵几乎没有人种核桃。尤其是古滇国的核桃,进入大赵国的全部是贡品,民间还没听说有商人能拿到货的。
冯经济看着容淑蓝俊美不凡的面容,暗暗猜测起他的家世来历。心里这般衡量着,面上的笑容依然热情万分,再次问道:“容公子是第一次来乌山吧?”
容淑蓝微笑着点头,冯经济的身体立刻向前倾了倾,笑道:“如果容公子相信小人,小人可以向容公子介绍几位牙行的老板!”
容淑蓝摇摇头,道:“我打算自己开间干货铺子。”
冯经济一愣,继而就笑了,道:“原来容公子打算在乌山长久发展!这是好事,好事啊!不知容公子打算把铺子开在哪个位置?”
冯经济显然热情得过了头,问得有点多了。但是这些问题都是容淑蓝希望他问出来的,所以也没有在意,不答反问:“冯经济手头有没有什么好铺子?租或者买我都可以考虑。”
冯经济等的就是容淑蓝这句话!闻言立刻答道:“乌山县的铺子,十之八九都开在城东。其中最旺的铺子集中在东四街,次一等的铺子在桃花巷、刘家巷。不同地段的铺子租售的价格各不相等。东四街的铺子近段时间没有租售的空铺,倒是刘家巷与庙街都有几处比较好的铺子在出租。容公子,您的意思?”
冯守信这番话清晰明了,且给出的三处可选铺面的地点都各有优点,东四街自然是最旺的地段,不过租金昂贵;刘家巷地处城西,那里官宦乡绅云集,只要买卖对路,是不愁客源的;而庙街每隔十日就有庙会,且挨着仓库、码头,人流量也比较可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