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女人嫁一个男人。我一时失脚,上了他的当,我就是他的人了,决不肯再跟着别人的。我只恨他为什么这么胆小,一身作事一身当,为什么逃了呢?就是他一辈子不来,我也一辈子不嫁人的。”
我原先对母亲说话时的场景好似还历历在目,表弟说要娶我的言语好像还在耳边,而我现在却还在紫菱洲当我的‘副小姐’,那些曾经发生过的事,恍惚就像一场大梦。
那我这辈子还要再嫁给潘又安吗?我这样问自己。
潘又安是我姑表兄弟,从小在一处顽笑起住,儿时曾有过戏言,说定下了将来非君不娶非卿不嫁。后来我和他年纪渐大,彼此都出落的品貌风流,常时我回家时,和他眉来眼去,总是旧情不忘,只恨不能相守。我伺候的小姐还未出阁,加上我母亲和他母亲都惯是嫌贫爱富,所以我们彼此生怕父母不同意,就设法彼此里外买通了园内老婆子们嘱咐她们留门看道。
然后我就没了清白身子。
当时我们虽未能成双,却也海誓山盟,私传表记。谁知竟被鸳鸯撞个正着,现在我仍记得他当时那副样子,他当时藏得好,连我与鸳鸯对答时也不曾出来,后来还是我唤了他他才只得也从树后爬出来,对着鸳鸯磕头如捣蒜。
我只觉他虽性格懦弱,胆小怕事,但多少还有些担当能出来与我一块承担,谁知我那几日里夜不能寐,茶饭不思,起做恍惚,竞得了他逃跑的消息。我立时就气了个倒仰,伤心的大病一场。
我不恨他懦弱怕事,只是既然我们俩做了这事,纵使死也该在一处,他竟然未留只言片语就自己先跑了,浑然不管留我一人万一事发我该如何是好!真是个没情意的人!亏他自以为是个男人。
后来果然事发了。鸳鸯是个信人,并未和人说只言片语,是我自己不仔细,竟然弄丢了绣春囊,还被主子捡去了。果然我被赶出了荣国府。
再之后,表弟来我家说要娶我,我娘不同意,我一头碰死了。
再醒来,就是在这紫菱洲的床榻上,正是我生病的时候。
我自来生的高大丰壮,少有生病的时候,进了紫菱洲,唯一的一次大病,就是在潘又安逃走之后了。
既然上苍垂怜让我回到从前,为何不能让我回到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时候呢?
我忽然想起来上辈子害我被赶出府的东西,将那绣春囊翻找出来,又找到了表弟写给我的信和我做了却还没来得及给他的针线,硬撑着下地取来火盆,依依不舍的将这些害我的东西一并烧成了灰。这下我才踏实下来。
不管前世如何,表弟对我多少有些真心,这辈子还是顺其自然,看他以后如何做。
反正我这回不会那样不体面的被人赶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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