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鏖战,只打得天昏地暗,飞沙走石,却霎时风平浪静,渔舟唱晚,结束的相当的突然。
结束战争的契机,是韩三被牛虎鱼的大爪子给挠急眼了。
韩三最自傲的卖点就是一身铜皮铁骨,想当初被双头犬呑进嘴里半截身子也是毫发无伤,身上连个白点儿红印儿都不曾留下。
谁曾想此番对阵一头神特么的牛虎鱼,韩三铁桩子样耐操的两条铁肘居然被丫一对大爪子胡撸得青红紫白,险险丢脸的叫出疼来。
被挠成这个德行,韩三当然急眼了。
韩三被大爪子挠满了怒气值,眼中的小火苗嗖嗖蹿起,逮住一个牛虎鱼收招蓄力的瞬间,展肘伸臂,一双手狠狠合抱,搭住牛虎鱼的两根牛角,紧接着下去,便是要使出组合技的下半招,弹腿上踢!
这一组合技在韩三小升初那个年代大名鼎鼎,有分教:出手如电薅头发,抬腿疾风闷鼻梁。
在当年忒别叱咤的校门口风云际会中,是极常见也是极有威力和台型的一记大招。
韩三一急眼,把便这个大招想起来了,没头发不是还有一对牛角乜,更好操作不是?
想是想的忒好,可那牛虎鱼也不是易与之辈,脑袋一偏,两支牛角便错开了韩三的合抱,趁着韩三胸前门户大开之际,竟一头撞了过来。
韩三合手抓了一个空,重心前倾,下面闷鼻梁的一腿就使不出来咯,又见牛角伏低,眼瞅着便要袭胸,情急之下管不了许多,韩三两手去抓牛虎鱼的顶皮,打算先使一招撑箱跳应付过去,再做应对。
牛头俯冲而下,却撞了一个空,见头槌落空,牛虎鱼半点不乱,立时收腹提臀,身后一根虎尾呼啸而起,眼见着就要抽上半空上的韩三。
那虎尾刚欲抽起,却有突兀的一声闷嚎后发先至,虎尾登时软塌塌的萎了下去,跟着牛虎鱼倒仰的身躯一同衰落尘埃。
韩三左手轻轻撑了牛虎鱼的后颈,轻轻的落在牛虎鱼的身侧,右手却死死攥着,分毫也不放松。
好似被抽走了筋骨,牛虎鱼瘫在地上,连一根爪尖都无力抬起,只管喘着粗气,颤巍巍的抽搐低嚎。
小幻蜃怪惊的站起,刚还以为尊上大人难逃此劫,最少也要被虎尾抽成个蓝莲花咯。结果风云突变,风云千变,风云万变,占尽上风的牛虎鱼被尊上大人瞬秒,而分出高下生死,绝地而生翻盘的致命一击,却是尊上大人死死攥在手里的一撮绿毛,那撮长在牛虎鱼后脑勺儿上跟一根儿盔缨子似的绿毛。
还真是个不知死的东西,这么明显的弱点竟然不做隐藏,大大咧咧的任由尊上大人擒在手里,不知半点避讳,活该被按在地上摩擦摩擦半副滑板鞋滴的样子。
苏格拉顶蹦蹦跳跳的到了尊上大人的身前,善颂善踌的恭维,一时凑趣,还伸出手拨弄那撮兀自紧攥在尊上大人手中的绿毛。
待拨弄两下苏格拉顶忽然发现,这毛,不是一般的毛。
齐刷刷丝丝缕缕,发根是编纂仔细的万寿纹,这分明是一截被利刃裁断的丝绦绳索。
难怪被尊上大人擒住便动也难动,原来是不知谁家的逃奴,在这水府秘藏前显威风。
想到这里,小幻蜃怪不由抖上一抖,看门的鱼都这般凶悍了,那门里掌事的,该是如何高杆的一个人物?!
转念再想,这看门的勒颈绳都被割了,想来里面的人不是飞升便是坐化,眼前这就是一座无人看顾的水府秘藏,尊上大人进去吃肉,自己也能舒舒服服的讨一碗汤喝吧。
思虑至此,小幻蜃怪心生无限欢喜,吵嚷着找自家的尊上大人说话,“尊上大人,这下咱们发了。”指指绿色丝绦,又指指大门里面,苏格拉顶满满都是喜不自胜的神情。
不等尊上大人同喜,顺着小幻蜃怪触手一指,从大门的门缝里“咕嚓”一声,钻出来一头牛虎鱼。
韩三见状,差一点便指着苏格拉顶的鼻子骂晦气咯,只是还没骂将出口,大门里又并排挤出两头牛虎鱼,目瞪口呆之际,还不罢休,咕叽一声,再来四头。
沃尼玛神特么意思,这算八星报喜咯?!
韩三退无可退,拽着手里的那头牛虎鱼尽力退后,免得被其同袍围殴,死状忒惨。
状况仿佛陷入死结,常欢一时手敞,把数目写多了,不知不觉间竟把韩三逼到了绝境之中。
再度返回头望望,常欢满头满脸的不好意思,“老大哥,您看,这该怎么弄吖。”
也不知是沿袭了谁的习气,常欢宁可费脑细胞绸缪生路,也不愿意把这段擦了重写。
“……那七头牛虎鱼一见兄弟被俘,登时狂性大发,人立而起,互相环住前爪,快跑两步,咔嚓一下子,照着韩三亮了一排飞脚踹过来。这谁遭得住吖,当然是撒丫子跑特么的咯。韩三单膀一较劲,直接把手里的牛虎鱼给扔过去抵挡排山倒海而来的一排飞脚,另一手扯起有些瘫软的小幻蜃怪,抹头就跑。”
范文痞拿过常欢手上的笔,风急雨落,扬洒了半张稿纸,仍不得尽兴,遂又言,“韩三沿着来时的通路没命的飞奔,待跑出一程,却并未感知身后有追兵的动静,便停住步子,回首观瞧。但见遥遥七加一个牛虎鱼手舞足蹈的围在一处,跟勇救了一个溺水儿童似的,欢欣鼓舞,倒是没有半点追过来的意思。待牛虎鱼们乐呵够了,勾肩搭背呼朋引类的钻回大门里,更是把韩三忘到不知哪里去了……”
“……韩三长出了一口气,从通路的边角直起身子,朝苏格拉顶勾勾手指,转身便走……这地方不好相与,光是门卫就驻扎了一支经警小队,看来没有什么非常手段是进不去的咯。索性便出去了这里,再回到大河里,绕过这里去,前面必定会有更简单的关卡等着……于是,韩三出去河里,绕道继续前程。”
“您还真抹得下脸来这么干,这样不行!”常欢揭起写满字的稿纸,随手就给团了……不是自己写的,果然一点也不心疼,“不过,倒是引发了我的思路,你看我这样写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