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李治从西厢房内出来时,原先得等待在此的程怀亮已经不见了踪迹,四周的宾客也少了许多,定睛望去,原来得正厅中的宾客门纷纷起身拥挤在了厅外。
李治心中好奇,在几名侍女的帮助下,这才抽身挤进出了正厅之中得见院中得到一幕。
只见李承乾已经身处在堂中,侯君集此刻却是俯首在李承乾身前,叩首不起,一脸恭敬之色。
李承乾从怀中掏出李治先前交给自己的诏书,在众人面前念道:
“朕惟治世以文,戡乱以武。而军帅戎将实朝廷之砥柱,国家之干城也。
乃能文武兼全,出力报效讵可泯其绩而不嘉之以宠命乎。尔兵部尚书君集,威名远扬,燃薪达旦,破卷通经,授以文职理宜然也。
兹特授尔为陈州刺史,上封陈国公,另加丕绩,钦哉。”
在人群外凑热闹的李治闻言顿时傻眼了,那封诏书还是由李治交由李承乾的,至于上面写的是什么内容李治倒也不知,没想到随便给的一封诏书上居然有封国公一事,这倒是让李治有些措手不及。
“这下候尚可又有嘚瑟了。”
不知什么时候,程怀亮已经挤到了李治身旁,将诏书上的内容给听完后,一脸铁青的喃喃自语道。
李治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在一个毫不不起眼的角落中,此时的候尚笑得嘴都合不拢,目光似乎有意无意的挑衅着身旁的程怀亮,将这一幕给看在眼中的李治只是略微蹙眉,并未言语。
待到李承乾将手中诏书宣读完毕后,伏地不起的侯君集紧接着又是叩首又是谢恩的,沉声道:
“臣君集永服辞训,宜励乃诚”
说罢,侯君集接过诏书这才起身,一脸笑意的对李承乾笑道:
“还请殿下上座,若鄙府有招待不周之处,望殿下海涵。”
说罢,又忽见一旁的李治,顿时满脸如同桃花般开的他又对李治笑道:
“晋王殿下请上座”
李承乾倒也不客气,朝侯君集些许点头后,便跨步上前而去,李治见状瞥了瞥嘴,挺直了腰朝侯君集还了一礼,笑道:
“侯尚书,不···”
话到嘴边这才发觉说错了,李治急忙改口道:
“陈国公请”
待到一切完毕后,众宾客这才抽身回到自己原来的席间,不过大家的目光都皆是落在了侯君集的身上,毕竟不管怎么说,今天是人家过寿,又是得到了李二的嘉赏,众人自然少不了要奉承一番。
李治占了皇室成员的缘故,又是嫡子之分,席位也就靠前一些,待到李治落座后,此时的程怀亮也凑了上来,李治对他问道:
“你和候尚的关系不是太好?”
程怀亮似乎不止一次与候尚有过矛盾,听闻李治问及此事,一幅咬牙切齿之状,愤愤不平的骂道:
“殿下有所不知,这小子老是喜欢玩阴的,以前侯尚书尚未成为陈国公之前,这小子倒是顾忌到家父颜面,但现如今却不一样。”
李治对程怀亮与候尚之前得到过节倒也不是太上心,以后若是这小子胆敢继续如此,恐怕···
想到此处,李治嘴角不由得上扬了起来,撇嘴道:
“那倒不一定,以后本王罩你,保证吃香的喝辣的的。”
见身旁并无动静,李治还以为程怀亮被自己的一席话感动得五体投地,斜了他一眼后,李治顿时愣住了。
只见程怀亮一脸疑惑的摸着后脑勺,不解的问道:
“殿下,罩我?什么意思?”
这话听起来没毛病,怎么在本王耳中听起来就那么污呢?
李治尚未答话,忽闻厅外又有一道声音传来:
“魏王殿下到”
说罢众人纷纷看向了侯君集,今天除了李二没有到场之外,宫中一位太子,尚有两位较有影响力的皇子也都是到了现场,李二倒也算对侯君集上心了。
李治也跟随着众人起身行礼,不过目光却是落在自己的便宜大哥身上,在场的重任或许不知,或许在多年后,出现在此地的三兄弟会因为一个位置挣得头破血流,不知他们如何着想。
李承乾一脸笑意的于李泰对视了一眼,二者皆是互相略微点头后,并无其它争斗,李泰的目光又随即落在了李治身上,神色中总有那么几丝让人无法言喻寓意。
程怀亮眼见这一幕,眉间似乎明白了什么,低头在李治耳旁轻声说道:
“殿下,我怎么看魏王殿下看你的眼神不太对劲?”
李治也不知为何李泰看自己的眼神不太对劲,但在听闻程怀亮对自己的询问后,瞪了他一眼后目光落在纱帘之后,满不在乎的答道:
“这话你应该留着对你姐姐说。”
侯君集在与李泰寒暄一番后,满脸红光的他这才将李泰引入上座,躬身道:
“魏王殿下,请”
李泰并未多做言语,朝四周打量了一眼后,径直走向了李治身旁的一处无人的席位,落座后双目微闭,似乎对眼前的一切终究是那么不在意。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渐渐的,府邸外进入了夜幕之中,但府邸中却是人声鼎沸,灯火通明,在侯君集的一番慷慨演讲过后,宴席渐渐的走向了高潮。
忽然间只见满园宾客不再喧哗,烛光灯火之下,只见厅外石阶下,一百二十位俊男持戟,素纛(dao)健步,交错屈伸,首尾回互,往来刺击,其形既像战阵之形。
一边的伴奏乐队吹筚篥,擂大鼓,声震百里,凛然竦动,伎人们边舞边放声高唱,声韵慷慨:“四海皇风被···千年德水清···戎马更衣不着···今日告功成。”
李治眼见这一幕,一脸疑惑,低声纳闷道:
这闹得又是哪出?难不成这又是秦王破阵乐的另外一种演奏不成?
说罢,目光投向身旁的程怀亮,希望长期混迹风花雪月的他能为自己讲解一番,却不料程怀亮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李治向他投去疑惑的神色,一脸惊呆的喃喃自语道:
“没想到侯老爷子倒也会玩,就连宫中专门演奏《秦王破阵乐》的伎人也给搬出来了。”
这一幕,在众多宾客的欢呼中渐渐的告一段落,随后,琴弦动,仙音渐入耳,四周顿时响起了一片的祥和之音。
厅外忽见十余名身着异域服饰的佳人,身着薄纱,渐渐的,从厅外曼妙的扭动着身躯来到了正厅中。
看堂上领舞的轻纱美人,身材曼妙,身着薄裙,隐约可显,梳九骑仙髻,穿孔雀半透翠衣,佩七宝璎珞,垂手旋转,嫣然纵送,随着舞女们斜曳裙裾,所暴露在炽热空中的部分也就越是明显,一切,又如花似云。
随着曲调节奏加快,她们的舞步也渐趋激昂热烈,曲终,四弦之音戛然而止,软舞如鸾凤收羽紧翼。
期间,李治看得目瞪口呆,双眼冒光的对身旁的程怀亮轻声问道:
“这孔雀舞?”
程怀亮白了李治一眼,似乎李治刚把他从心旷神怡的舞曲中给强行拉出,对此很是不爽,轻声道:
“霓虹羽衣舞。”
李治自知理亏,当下又是闹了个大红脸,心中暗道:看来下次可不要随便说话了,自己的足迹很少流于宫外,贸然出言相询吃亏的终究是自己。
歌舞助兴,宾主谈笑,席间,宴会的气氛越来热烈,笑得满面红光的侯君集似乎有些高兴过头了,只见他颤巍巍的起身,手中拿着一只鎏金仕女狩猎纹八瓣银杯,依次向李承乾等人敬酒。
待到李治时,侯君集意味深长的笑道:
“晋王殿下初次出宫,次日就亲身光临鄙府,这倒是让鄙府蓬荜生辉,侯某不才,为殿下倒满此杯,望殿下为侯谋歌一首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