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本还没走进福利院的门就听到院子里一片嘈杂的声音。
“啊呀，那个松本又没回来啊，不知道又去了什么地方啊！”
“哦，松本昨天晚上没回来吗？”
“哈？你不知道？”
“知道什么……”
“哦哟，不是跟你说过的嘛……”
“blablabla……”
脚上的动作顿了一下，松本深吸了口气，然后加重脚步继续走。
八卦的声音立马停住了。
“砰”的一声甩上门，松本脸上冷凝的神情瞬间瓦解，忍不住透过窗户看向外面的院子。
不知道多久以前了，眼神里满含不屑的藤吉婶婶会拿着他全优的成绩单欣喜若狂，炫耀似地拿给每个人看；撇着头不看他的冈田阿姨会在没人的时候偷偷塞给他块糖果，然后笑得一脸温柔；还有看到他就转身走掉的桑佐太太……
为什么最后会变成这个样子……
朦胧中一张伤痕累累的笑脸出现在眼前，闪亮到几乎刺眼的笑容，一如往昔。
只有你不变吗……
松本把玩着手里崭新的手机，涩然一笑。
马上就要满十六岁了……不知道还能在这地方呆多久……
福利院旁昏暗的巷子里，几个不良少年躲在角落里瓜分一包劣质的香烟，不一会儿几声咳嗽声响起，连带着冒出青烟缕缕。
“这烟也太冲了吧……”一个十三四岁的小混混边咳边抱怨道。
“有烟还抱怨，吸你的吧混蛋！”
明明长相稚嫩却还得摆出一副凶狠样子的少年，气哼哼的拍向小混混的脑袋，“记住要找的那人的样子了吗？”
“……呃，记得了记得了！”小混混迟疑了一下，看看少年的脸色连连点头。
“老实盯着，要是完不成那位大哥交代的事，”少年不放心的瞪了他一眼，“有你好看的。”
松本伸着懒腰往福利院方向走去，路边昏黄的灯光让他更有睡意了。
没办法，托了前一天胡思乱想的福，早上醒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根本就没睡够，白天做了一天的功课，晚上又去打工，松本甚至可以听到骨头在咯吱咯吱的响。
啊呀呀，再这样下去，万一长不高了怎么办？
‘小一要长得比我还高才行啊……’
眼神一凝，松本忽然停下来，转身往来时的路看去。
昏黄的灯光洒在街道上，路面一个人也没有空空荡荡的，只有几个巷口透出森森阴气。
“出来，”松本有些烦躁，语气淡淡的说，“别等我过去找你们。”
周围一片寂静。
松本嘴角往下一撇，脱了外套手拎着甩在肩上，“我说，出来。”
“这么嚣张啊松本君。”
巷口的阴影处走出来一个身材高大的身影，跟着接下来出现的三四个一起堵住了本来就不宽敞的道路，其中一个还十分嚣张的叼着烟头。
松本厌恶的皱皱鼻子，他讨厌烟味。
“真是好久不见，”带头的那个走向松本，脸上带着恶意的笑，“看来松本同学过的很滋润啊。”
“与你无关。”
认出了是谁，松本反而淡定了，“卓目，蹲了两年，看你也没多少长进的样子。”
“哈！”被称为卓目的带头老大怒笑了一声，回头看看身后的兄弟们，反问道：“瞧瞧，他以为他是谁？”然后转过头来看着松本，“臭小子，陪男人睡觉睡的脑子进水了吧！”
“……”正准备后撤的脚步停了下来，松本面无表情的瞪着卓目，“继续说。”
“……呃，”卓目的话诡异的停了一下，随即掩饰似的加大声音：“说就说！你想吓哪个？说起来真是奇怪的很啊，看你这脸也没发现什么好看啊，居然也能干这个？啊？”
卓目身后跟着的一群人“嗤嗤”的哄笑起来。
松本没等他们笑完就快走两步上前，把外套往狠狠地卓目头上一甩，手肘竖起往用力砸向他的脸。
卓目的人脸上的笑还没收掉就呆住了，谁也没想到松本看起来瘦瘦弱弱的一个人居然有胆子先出手，而且卓目老大也说过这次不用动手什么的……
于是一群人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卓目又被松本踹了两脚。
“快动——快给我拉开他啊！”
“妈的，敢做不敢为！”被兄弟们扶着，卓目扯掉头上的外套捂着鼻子气的大骂：“你能给人操还不让别人说？”
松本咬着牙狠狠地瞪着他，手臂被两个人别到背后，他不得不半弯下腰去。
卓目抓着他的头发把他的脑袋向后拽了起来，“臭小子，你……我告诉你，这笔账老子记着！”说完松了手，冲抓住松本的另两个人抬了抬下巴，示意他们放手。
不料松本还没站稳就被卓目去而复返的一脚踹到小腹上，那力道让他身形往后一缩就倒在了地上，松本疼的背上出了一层冷汗，一时间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被踹的开始抽痛了。
卓目解气的哼了两声，带着人从松本身边扬长而过。
“不讨回来还是会不爽……”
松本一动不动，弓着背在地上缩了会儿，感觉腹部的抽痛缓了些才慢慢爬起来。
扫了一眼发现刚刚甩出去的外套已经没影了，松本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拎着书包，慢腾腾地离开了。
福利院门口的灯还亮着，松本正准备上前敲门，脚还没抬起来门就自己‘吱呀’一声开了，出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冈田阿姨。”
松本有些僵硬的扯扯嘴角。
“……”
冈田阿姨只是看了他一眼，然后低头把门拉开让松本进去。
“你……跟我来。”
松本一愣，就看见冈田阿姨低着头从身边走过，然后是她故作平淡的声音。
“厨房里，还有些面条，你去吃了吧。”
松本深吸了口气，觉得小腹上隐隐的抽痛也不那么难受了，低低应了一声。
————第五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