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去一下。”
招呼了汪少一声，我便轻轻带上房门，一路跟大眼睛朝楼梯走去。
“我们去哪？”我问大眼睛。
“不去哪。”
他还是不喜欢多说，我干脆识趣闭嘴，没再多问。
原以为要下楼，不想一路跟他上楼，最后到了楼顶天台。
今天天气不错，天台夜风清爽，夜空深蓝，还能看到满天星辰。
大眼睛径直走到天台中央，盘膝坐下来，又拍了拍旁边，示意我坐过去。
我心中暗笑一声，平时都不怎么说话，今天怎么想起来要找我聊天，再说大眼睛这个闷葫芦，他能有什么话说。
难道是关于金子的事？想到这我赶紧坐了过去。
“什么事说吧。”我不喜欢多废话。
大眼睛抬头望向星空，一直不回话，不过他这德行，我们早就习惯了。
于是我也抬头看星星。
沉默良久，他才开口道：“闻人，关于那个而决定，有什么进展吗？”
“没有，梦雄说要在我身上找答案，催眠中我确实想起一些事，但没办法将那些事联系成一体，基本上是无用信息。”
“没有别的方法吗？”
“梦雄说他会想办法。”
大眼睛又没了问题，我见他不说话，便主动提起来：“其实关于那个决定，汪少说，我现在是一只脚在局内，一只脚在局外，现在要做的决定，应该就是选择全身而进，还是全身而退，重要的是挡住我去路的那道门槛，他要我看清楚门槛再做决定。”
“门槛？”
“对，他是在比喻什么，但具体比喻什么，还需要梦雄帮我找答案。”
大概觉得一直仰着头脖子太累，大眼睛干脆双手撑在脑后，仰倒在地。
他望着星空道：“他总能看透一些事。”
我也躺下来：“是啊，难得的一个人。”
“记得第一次去墨西哥，那假冒林十七的人，曾说你跳出了漩涡，你问我们这句话什么意思，他为什么这么说。”
“嗯，我记得。”
“也许那道门槛就是真相。”大眼睛这句话说的淡如白水。
我却听得心中一震：“也许真是这样。”
转头看向他，还是一副淡漠的表情，眼睛都不眨一下。
“不知道很久之前发生过什么，让局面如此复杂。”
听他这么说，我只觉心中一团乱麻未解，让人不由急躁憋闷，手一撑地就坐了起来，托起下巴望向远处灯火。
“记得小时候，我问师父，为什么总有人想要我的命，师父说有些人怕我，我问他们怕我什么，师父就会指指我左边锁骨，说他们怕这牡丹印记，我为某些事而出生，他们怕这些事真实发生。”
“静仁道长所指的，大概是我们那项任务吧。”我漫不经心道。紫薇
“我问师父，我可不可以不做那些事，他说等我长大自然会有自己的选择，还说一些深奥的话，当时我根本听不懂。”
听大眼睛说到这里，我已经察觉到他的意思，于是问他道：“你叫我上来，是不是问我准备怎么选？”
他沉默片刻：“我想知道。”
我不由一笑，长出一口气道：“认识你们这么久以来，有很多次我都觉得自己死定了，可事到如今，我依然安然无恙，这条命早就不只属于我自己，和大家一起出生入死这么多回，这个问题根本不用想，不用选。”
“如果选择全身而进，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将要面对什么。”
这么一句话说出来，语气虽然平静，却绵里藏针。
我挪了挪身子，面朝大眼睛：“你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吗？”
他快速瞟我一眼：“我知道，但现在不能告诉你。”
我冷笑一声：“又是这样，没意思。”
“所以，即使你选择全身而退，也没人责怪你，不管是我还是汪少，或者任何卷入其中的人，没人喜欢面对这些事，知道太多是一种负累，但我希望你选择全身而进，因为担心一个人的安危。”
“谁啊？”我心说真是新鲜。
“汪少。”
“汪少？你担心他干嘛？最让人放心的就是你和他。”
大眼睛不以为然：“在我往世的记忆中，并没有一个彩虹色身体辉光的人出现，也就是说，汪少的出现，仅仅是这一世的安排，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安排，我不清楚，也许和你的特殊情况有关，所以我担心如果你退出，任务只由我和汪少来完成，会对他有什么不利。”
“在你往世的记忆中，只有我没有汪少？”
“是，有些记忆中有你，却始终没有汪少。”
“会有什么不利？”
“我不知道，这只是我的猜测，莫名其妙的担心。”
这个问题，我还从未考虑过，如果如大眼睛担心的那样，我根本不用在乎什么门槛还是真相，当下就能做决定。
见我沉默，大眼睛说：“这是毫无缘由的猜测，我没有任何根据。”
“这个问题，回京城一定找老爷子好好问问。”
当时在林十七面前，我也没多问几句，不过现在后悔也晚了，除非再跑一趟墨西哥找唐纳罗。
大眼睛站起身来，走到天台边缘的栏杆处，双手扶住栏杆，望向楼下过往的车辆和行人，我直了直腰，起身凑过去背靠栏杆。
“我羡慕他们的生活，每天按部就班工作生活，不用担心和考虑太多，只要自己愿意，就能争取到安全和轻松。”
“我将要面对的事，这么可怕吗？”我听出了潜台词。
“是……如果只由我和汪少就能完成任务，而且对汪少无害，我希望你退出。”他认真看着我。
我很想告诉他，自己会一路向前，但顾及到金子的表现，又不敢轻易做决定，只得道：“我明白了。”
“嗯。”
闲聊一阵，我讲了讲自己在催眠中回忆起的糗事，大眼睛一直一副木头脸，也不知道在听，还是在想事情。
令我惊讶的是，他指着夜空中的星星，居然能一颗颗叫出名字来。
一直到月亮升起很高，俩人才走下天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