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再次听到陈帆的问话,老妇人终于停止了哭泣,她没有擦去脸上的泪痕,而是深深吐出一口气,双眼空洞,表情木然,轻轻说道:“走了,都走了……”
走了?!
愕然听到这两个字,陈帆像是触电了一般,浑身僵硬,下意识地问道:“李奶奶,她们去哪里了?”
“不知道啊。中文≧ w≤w﹤w﹤.≦8≤1<z<w≦.﹤c<o﹤m”老妇人轻轻地说着,表情痛苦到了极点,泪水再次从眼眶流出。
“不知道?”陈帆脸色狂变。
“嗯。”老妇人咬着牙,轻轻点了点头:“莹莹的妈两年前就走了,一走,就再也没有回来,谁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两年前就走了?
听到老妇人这么一说,陈帆傻了,彻底傻了!
他瞪圆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的表情。
这一刻,他甚至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至于莹莹啊,昨天晚上倒是在家里,不过下午的时候又出去了。说是去城里找同学借点钱买米和菜回来,结果到现在还没回来。”老妇人说着,眸子里尽是担心。
借钱买米和菜?!
饶是陈帆在之前已经被一系列变故弄得麻木了,可是……听到老妇人说出这句话后,再一次被惊呆了。
因为……在刘猛活着的时候,刘猛每个月将工资一分不少地寄回家里,陈帆也要寄,刘猛不让,为此,陈帆每次都是偷偷地寄,不让刘猛现。
后来,刘猛死后,得到了一笔抚恤金,陈帆不敢一次姓寄回刘猛家中,而是和以前一样,一点一点的邮寄,只是寄的钱是以前的三倍!
因为……陈帆怕邮寄多了,会让刘猛的家人察觉到什么。
除此之外,陈帆还在瑞士银行存了一千万美金,那一千万,是他在报复血色炼狱期间,接了一次任务得到的。
他准备将那笔钱留给刘莹莹。
如今,老妇人告诉刘莹莹出去借钱买米买菜,这让陈帆有些不敢置信,因为他每个月给刘猛家寄一万块钱,足够一家人的开销了。
不信的同时,陈帆也知道,老妇人不可能骗自己,而且他刚才进门的时候通过微弱的光线清晰地看到,家里的家具都是过去那些破旧的,一个都没换。
白英。
陈帆的脑海里瞬间浮现出了刘猛妻子白英的身影。
那是一个穿着粗布麻衣的贤妻良母,在陈帆的印象中,家里的存折是由白英拿着的。
而之前老妇人说白英已经出走两年了……一下子,陈帆猜到了事情的经过——白英很有可能带着存折离开了,留下了无依无靠的老妇人和刘莹莹!
这个推测让陈帆无法相信和接受,也不敢相信,只是……理智告诉他,只有这一种可能!
“唉……”眼看陈帆脸色不断变化,老妇人重重地叹了口气,轻轻说道:“两年前,莹莹的妈在走的时候,也没说要出去干什么,只是给莹莹留了两万块钱,说是过段时间就回来。”
老妇人似乎早已明白什么,她的语气没有丝毫的疑惑,相反,听起来有点痛苦和难过的味道:“可是……这一走就再也没有回来,家里的钱在夏天的时候也花光了,这半年来,都是莹莹从外面借的。”
说到这里,老妇人忍不住闭上了眼睛:“今天她这么晚了还没回来,恐怕是没借到钱了。唉,都借了半年,一分钱没还,谁还会借给她啊!!”
说着说着,老妇人哭不成声。
耳畔响起老妇人的话,看着老妇人痛哭不止,陈帆只觉得自己的心脏被一把锋利的匕狠狠地戳了一下似的,鲜血淋漓,一股剧烈的疼痛以他的心脏为圆心,慢慢地蔓延,令他的脸色苍白如纸。
“陈帆啊陈帆,如果不是因为你,这个曾经幸福的家庭会变成现在这个模样吗?”
“如果,三年前,你告诉她们,刘猛死了,为你死的,那么,即便她们痛苦,她们恨你,这个家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吧?”
“三年啊,三年来,你只是执意地认为,你铲除了血色炼狱,可以为他报仇。可是,你根本就没有想过,他最需要的不是你去报仇,而是家人可以好好地活下去啊!!”
灯光下,陈帆的脸上写满了自责。
深深的自责!
“啪!”
没有犹豫,陈帆抡起手,直接给了自己一巴掌!
这一巴掌异常的响亮,一巴掌下去,陈帆的脸顿时被打得高高鼓了起来,嘴角也溢出了猩红的血迹。
“砰!”
下一刻,陈帆红着眼睛,咬着牙,直接跪在了老妇人的身前。
“小帆,你……”看到陈帆的举动,老妇人惊得忘记了流泪,瞪大了泛黄的眼睛。
“砰!”
没有回答,陈帆用力地给老妇人磕了一个响头。
老妇人呆住了。
“砰砰砰砰砰砰……”
陈帆一下又一下的磕头,他磕得十分用力,几下过后,额头鲜血淋漓。
他似乎在用这种方式忏悔、赎罪。
只是——他没有注意到,老妇人看到他的诡异举动后,从一开始的惊讶,到后来脸色大变。
似乎……她猜到了什么。
“李奶奶,对不起!!”陈帆将头深深地埋在地上,声音嘶哑地说出了这句,他曾经酝酿无数次,却无法鼓足勇气说出的话。
没有回答,老妇人只是静静地坐着,默默地流泪。
灯光下,她仿佛被抽走了灵魂一般,眸子里再也无半点光泽。
废旧的瓦房,一时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安静。
这种安静,仿佛地狱之火一般炙烤着陈帆的内心。
几秒钟后,他咬牙,抬头,望向老妇人。
“李奶奶……”当看到老妇人空洞的眼神,不喜不悲的表情时,他脸色大变,连忙朝前挪动了下身子,抓住老妇人干枯的双手,满脸担忧地试图说什么。
“小帆,告诉我,小猛,他……他是不是出事了??”说到小猛两个字时,老妇人再也无法忍受,单薄的身子狂震不止。
泪水滑过了陈帆那张坚毅的脸庞,他的脸上写满了内疚和自责,他满脸痛苦地点了一下头。
这一下,很干脆。
也很吃力!
虽然心中早已猜到了这一点,可是……看到陈帆点头承认,老妇人的瞳孔还是瞪得老大,那原本狂震不止的身子也渐渐停了下来。
“李奶奶……”看到老妇人反常的表现,陈帆的心揪在了一起。
老妇人轻轻摇了摇头,轻声道:“孩子,我没事,没事……”
听到老妇人这么说,陈帆本能地想说什么,可是话还没出口,又听老妇人喃喃自语道:“小猛他虽然工作特殊,顾不了家,甚至一两年都不能回来一次。不过,他会经常打电话回来的。”
说到这里,泪水再次从老妇人的眼眶涌出。
“可是啊,这三年来,他一个电话都没打,这很不正常的。”老妇人缓缓地说着,语气平静,仿佛在说一件身不关己的事情,可是那平淡的语气中,却蕴含着常人无法体会的痛苦。
“一开始,英子很疑惑,说:妈,刘猛最近怎么不打电话回来啊?我安慰她:英子啊,小猛工作特殊,估计这段时间忙,你体谅体谅他吧。”
“我虽然这样说,可是我自己也觉得不对劲,其实……我也很希望他能打个电话回来,不为别的,只要报个平安就好。”
“曰子就这么一天一天地过着,小猛的电话还是没有打来,英子从疑惑变成了埋怨,说:别的男人如何如何,小猛一出去就一两年不回来,心里根本就没这个家。”
“说实话,听着英子那么说,我这个当妈的心里很不好受啊。我很想告诉英子,其实小猛他很爱很想这个家,只是迫不得已。”
“后来,英子她似乎埋怨多了,也觉得没意思了,渐渐地不再唠叨了。同时,她像是变了个人似的,不再将所有心思放在这个家上面了,后来,干脆直接离开了这个家。”
“我知道,她觉得委屈,所以走了,我不怪她,即便当后来莹莹告诉我,她带走了家里的折子,我也不怪她,因为……我一直觉得,我们老刘家对不起她。”
“只是,苦了莹莹这个孩子啊。”
说到这里,老妇人的身体狠狠地抽搐了起来,随后又说道:“莹莹这孩子从小就很乖巧,小猛虽然常年四季不在家,可是她从来没有埋怨过什么。”
“即便一开始的时候,小猛不打电话回来,她也想小猛的很,可是只是埋在心里,不说出来。”
“后来,当英子生变化后,莹莹偷偷抹过几次眼泪,也在我面前问过她妈到底怎么了。唉,那时候啊,我不知道怎么跟她解释,我心疼啊,心疼莹莹这个孩子。”
“两年前,英子离开后,莹莹哭了,哭得很伤心。她哭着求我,说她要爸爸妈妈。我哭着跟她说,莹莹啊,你别急,你爸你妈会回来的。”
“从那之后,莹莹不再提这件事情了,只是……她跟我说,她不想读书了,想打工赚钱养活我。我跟她说,读书要紧,你爸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你能考上大学,所以,你一定要读书。”
“后来,她听了我的话,没有去打工。半年前,莹莹的老师来到家里,说莹莹已经连续两个学期没有交学费了,再不交学费,学校就不让读了。”
“我跟老师说:莹莹她爸在部队,是国家养着的,每个月都有工资,能不能缓缓,等莹莹她爸回来就交。老师说:不行,他本来一直觉得我们家困难,就向上面申请,特地批准莹莹可以推迟一年交,再也没办法推迟了。”
“那天,莹莹又一次提出要去打工,结果,村长过来,帮着莹莹把学费交了,说是村里人一起凑的,除了学费还给了我们一千块钱。”
“等那一千块钱花完之后,小猛他还没回来,莹莹没有再提退学去打工,而是想方设法地从同学那里借钱……”
老妇人缓缓地说着,似乎忘记了时间,忘记了地点。
陈帆没有打断老妇人的话,只是静静地听着,泪水早已染湿了他的脸庞,他心如刀割,身子一直抽搐不止,双手握着拳头。
握得很紧,很紧!
忽然——就当陈帆觉得老妇人要继续说下去的时候,老妇人的身子忽然急地抽搐了起来,脸色也是苍白如纸!
随后,老妇人两眼一闭,身子无力地朝后倒去。
“李奶奶!!”
陈帆脸色狂变,起身一把抱住老妇人,嘶哑的吼叫顿时响彻宁静的村庄。
传出去很远……很远……ps:这一章,是我写这本书,写得最吃力的一章。
我说过,这是一本爽书。
如果只是追求商业化,追求金钱,最明智的方法就是不写这样一个情节。
可是,我还说过,我会去写一些让大家感动的东西。
因为我一直觉得有些东西是必须写的。
毕竟,一本书不只有热血和暧昧,它还应该有真情和感动。
只有这样,它才叫一本书。
就像一个社会一样,它有灯红酒绿的繁华都市,有勾心斗角的官场,有奢侈生活,但同样,它还有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贫困农村,有血浓于水的亲情,有底层人们为了生存、生活无奈的挣扎。
它们,有着鲜明的对比,却真真实实地存在着。
这是我,写了五年书后,一点小小的体会。
如果兄弟姐妹觉得这样写没错,请给予支持;如果,大家觉得这样写太悲伤,那么请多一点耐心,毕竟,爽还是这本书的主旋律。
快四千字了,不敢多写了,否则要多收费。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