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区医院院长接到后勤部通知,说有一批刚从边境线撤下的特殊伤员需要诊治。但至于怎么特殊,后勤部领导也没说清楚,只是说做到严格保密并实施封闭管理就行。
院长挂掉电话,找到住院部主任,两人决定将这批特殊的病患安排在最西南角的住院区,那是最老的住院区,青瓦红砖三排大房子,东侧有围墙有月牙门,老住院区已不接收普通病人,只为特殊病患保留着。
特殊的地方留给特殊的伤员,在实施封闭式管理措施,保证能圆满完成上级交给的任务。
中午时分,一分队来到了牢住院区,看着门口站岗的士兵,干净的院子,成排的杨树,杨树下的石桌石凳,队员们倒也满意。
一分队住在一间大房子里,房子还真不小,叫队员们想起了基地里的大仓房,经过刑罚训练,大家也很希望住在一起。
郑志国和呼延风邻床,还挨着门口,这家伙仍然鼻青脸肿,刚躺下却和呼延风开起了玩笑:“呼延,如果谭雨来了,你小子肯定能跳起来。”
呼延风白了一眼郑志国:“我本来就能跳起来,哪像你,找抽型的倔驴脾气,差点给打的生活不能自理。”
“说明咱是纯爷们。”郑志国嘿嘿笑了两声,又说:“不过,还是要向你学习。”
“我们该吸取更多的教训。”呼延风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
“是,不止是在地窖里,还有在山坡上,我们太大意了。”郑志国说。
“就是我们不大意,他们也会想办法把我们给抓住,只不过让我们觉得更真实一些罢了。”呼延风说。
“时刻保持警惕,做到连自己人都不信。”郑志国咧嘴笑了一下,又哎呦一声,捂住了肚子。
呼延风轻声地说:“好像医生来了。”
两个人赶紧闭嘴不说话。刘忠告诉过他们,不要讨论训练的事,可他们经历了真实的生死劫后,他们又怎能忍得住。
医生和护士来检查他们的伤情,医生像例行公事一样,挨个检查了一遍,嘴上随便问了几句,带着护士走了。
半小时后,两个护士又走进来,开始给他们打针上药。戴着口罩的护士仍然叫人一眼看出漫不经心,甚至还有些冰冷。
呼延风和郑志国互相看看,撇撇嘴没说话。轮到给华向东扎针了,护士生硬地说:“把胳膊伸出来。”
华向东伸出胳膊,也没有说话,但他心里已经有了火气。
护士给他扎针的时候有些重,他生气地坐起来,大声斥责着说:“你会不会打针,刚毕业吗?”
给他扎针的护士愣了一下,又猛摔了一下医用托盘,大声说道:“你们不就是逃兵吗,牛什么牛!”
“你说什么?”华向东指着护士的鼻子吼道
护士这句话可犯了众怒,于大庆和赵明也忽地坐起来,冲护士大声喊道:“谁让你们胡说八道的,把你们领导叫过来!”
两个护士都愣住了,眼泪还在眼圈里打转。
郑志国也问:“谁说我们是逃兵?”
两名护士却转身走了,还抛下一句话:“给你们这样的人打针,都浪费药。”
“什么玩意啊,把我当成什么了!”华向东气得要摔枕头。
于大庆也骂骂咧咧:“他么的,刚被自己人打的死去活来,又被冤枉成逃兵,还让人活不活了?我这就找他们院长去!”
呼延风气得抬手搓着脸:“先等一会,大庆,你去把大队长请来。”
“好。”于大庆刚要往外走,刘忠举着吊瓶走进了病房。
刘忠也听到这屋里吵嚷的动静,问呼延风和郑志国:“什么情况?”
郑志国生气地说:“护士把我们当成逃兵,态度非常不好。”
刘忠看着队员,不解地问:“怎么扯到逃兵上来了?”
“不是把我们当成逃兵,她们说我们就是逃兵,这医院也太扯了。”呼延风低声说。
刘忠有点明白了,护士可能误以为他们是逃兵,这的确很扯,又没打仗,那来的逃兵?
但刘忠他更了解这帮家伙此时的心态,那残酷的刑讯训练比发生一场战斗还要折磨神经,这帮小子心里有万丈烈火还没发泄。这幸亏是在医院并且面对着女护士,如果是在军营外面的饭店茶馆遭到如此冤枉,这帮家伙说不定已经动手了。
刘忠点点头:“好,我知道了,我这就去找他们领导交涉,咱们是伤员,先做到遵守医院的规定,好不好?”
大队长都这么说了,所有队员又躺在了床上。
刘忠刚转身出去,差点和疾跑而来的一个文职干部撞了一个满怀,文职干部身后还有刚才的两个护士。那位文职干部连忙说着:“对不起,对不起,您是领导吧,正好我找您呢。”
“什么事,说吧?”刘忠声音里透着严厉。
文职干部扶着眼镜框说:“实在对不起,我们护士说错话了,我代表医院和科室向你们道歉,小李,小许,过来,给同志们道歉。”
“我不要她俩道歉。”刘忠这下真的生气了,他一手举着药瓶,一手指着文职干部,吼了起来:“我要你亲自道歉,应该是你们告诉她俩我的兵士逃兵的吧,我告诉你,这是对我们最大的侮辱!”
文职干部吓坏了,呆呆地看着满脸杀气的刘忠,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又一群人跑了过来,领头的是个大校,他跑到刘忠面前,先举手敬礼,又双手握住刘忠的手说:“我是院长,实在对不起,怠慢了。”
“没有怠慢,只有不尊重。”刘忠生冷地说。
“是,是,是我们的错,请你们原谅。”院长点着头说。
刘忠看着一脸温和的院长,脸色平缓了许多,低声责怪地说:“你们说我们什么不好,偏偏说逃兵,逃兵是什么,抓起来就该枪毙的货色,你们也太不尊重人了。”
“这个,我们工作上有疏忽,实在对不住。”院长说。
“好了,我们也不计较了,希望你们做好分内的工作就行了。”刘忠说。
“是,我们一定尽全力诊治,麻烦您带我们进去,向同志们道歉。”院长毕恭毕敬地说。
刘忠点点头,转身回了病房。
他们的谈话,队员们都听到了,听着刘忠发火,队员们心里的火也就消了大半,甚至没有了。等院长进来,所有人也就平静了很多,也没再说话。
院长说了一大堆道歉的话,刘忠觉得差不多了,就抢过院长的话头说:“好了,人家医院已经承认错误了,咱们不能得理不饶人,都老实待着吧,以后有什么事先向我报告,听明白没有?”
“是。”呼延风说。
“谢谢同志们,我们立即更换最好的护士和医生。”院长说。
刘忠摆手说:“算了,她俩也不是故意的,就别换了。”
院长点头说:“好,我们尊重您的意见,方主任,让护士赶紧给同志们扎针,记住,她俩先向同志们道歉,每人再写一份检查。”
那位方主任连忙点头说是。
院长陪着刘忠回了病房,那位姓方的主任又叫来两位护士。两位护士显然挨了批评,眼睛都哭红了,站在病房里,仍然抽抽搭搭,连连鞠躬说着:“对不起。”
方主任也陪着说对不起。
呼延风和郑志国摆摆手,说:“好了,赶紧扎针吧。”
方主任赶紧满脸堆笑地说:“对,扎针,扎针,刘护士,许护士,快点给没扎针的同志扎针。”刘护士走到华向东面前,又鞠躬说:“对不起。”
两位女孩一直在哭,华向东早就没了脾气,但还是哼了一声说:“还说我们是逃兵吗?”
“这个——”刘护士看了一眼没走的方主任。
“这个是我的错。”方主任点着头,又说:“这也不全是我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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