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外:
弥生和尚站在宫门外静静等着宋恕之,在突然察觉有些异样时,那一辆出宫的马车已离了自己老远。
他蹙着眉盯着那远远而去的马车,行了一旁问那守宫门的侍卫:“那马车里的是何人?”
侍卫道:“那是后宫内院的女侍马车,出宫办事的,大师莫多问。”
弥生和尚眉头紧蹙,后宫内院出来的马车怎么有妖气……
莫着那瑾瑜王爷说的妖不止是那良山上的“山鬼”?还有化为人形的妖?
良山的山鬼为人为豢养,究竟何人所豢养至今还未查出……想来能豢养山鬼之人也的确不会是普通人,若是换成妖,那豢养山鬼简直易如反掌。
弥生和尚觉得这长安城越来越有意思了……竟是妖魔鬼怪云集。
“弥生大师?”
宋恕之的声音突然在背后响起。
弥生和尚回了神,看到宋恕之:“宋大人,你出来了。”
宋恕之点了头,又望了望弥生和尚方才视线所去:“大师在看什么?”他问,问得好不含蓄。
弥生和尚也不遮掩:“有妖气。”
“妖气?”宋恕之眉头一皱:“在宫里?”
在这里,也只能是宫里了。
“宫里出去的马车。”弥生和尚道。
宋恕之沉默着,一会他转身去问那守宫门的侍卫。
侍卫望了望弥生和尚,又望了望宋恕之,磕巴道:“那是……太后宫里的马车。”
宋恕之挑了下眉,太后……
——
叶府:
自从那祝星儿一事后,这叶府气压更低了。
听闻那井里捞出尸体后,那叶老太太更是气晕了过去,这已是这个月的第二次了,上次是那丫鬟死在花园中。
府里的下人们更是笃定了这府里是不干净,关于那前府主人的传闻传得甚之又甚。
叶相毅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又是主动同皇上请罪,又是去主动领罚,那态度很是诚恳。
皇上罚了他三年俸禄,竟就饶过了他,朝堂之上众臣敢怒不敢言,又纷纷言是那叶淑妃魅惑了皇上。
虽是如此,这几日无论叶相毅还是叶府里所有人都是战战兢兢。
随着叶家姨娘上小钟山寺为叶云帆祈福两个来月的叶妙绫与叶萱萱今日回了叶家,许是听闻了叶家又发生了事情才匆匆赶回来。
府里一片低沉,平日嚣张跋扈的贾氏也无心料理家事,守着那叶云帆整日以泪洗面。
而叶雪枝待在院子里半步不敢出,一时间,这府里的大小事就落到了那叶妙绫与三姨娘身上。
纵这府里如何变化,苏凝依旧呆在她那小院里,两耳不闻窗外事。
叶妙绫掌事,倒是给她送了不少好东西,也没有亏待她。
而叶萱萱回府后来寻她,瞧着又小胖了一圈,看来那寺庙的日子更为舒心。
叶萱萱还为她求了张平安符,苏凝拿着很是高兴,觉得叶萱萱至少有心了。
整个上午,叶萱萱都拉着她说最近府里发生的事。
老实说,苏凝自己也不知道的,她才恢复神智不久,这最近的事也只是听那玲儿提起两句而已。
只是在那叶萱萱有意无意提起关于那大理寺的什么江大人时,苏凝更懵神了。
江大人……大理寺……她都不知道不认识。
玲儿在旁接话道:“那位大理寺江大人似乎与传闻中有些不一样。”
叶萱萱迟疑了一下问:“什么不一样?”
“长安城里都传那大理寺跟地狱似的,那江大人也是传的什么冷血阴毒,但我觉得他还挺好的。”
她也见过两次那江单,挺温良的一翩翩公子,对她家小姐也很是温和的态度,倒是苏凝对那位江大人没什么好态度。
苏凝听着,眉头似蹙非蹙:“玲儿,你认识他吗?”
“啊?”玲儿挠了挠后脑勺,又望了望叶萱萱,尴尬的笑了笑:“那位江大人不是来过我们府里好几次吗……府里好多下人都见过他的,大家都这么说……这么说的……”
苏凝一听,眸子颤了颤,声音低低:“我倒是忘记了……”
并非她忘记了……是认识那位江大人的不是她,而是那只可恶的女鬼……
说到女鬼,苏凝更觉得生气,昨儿夜里无论她怎么唤,怎么喊,等了一夜,那女鬼就是不出现,也不知道跑哪去了?
失神间,叶萱萱还同玲儿聊着什么,她也没注意听,只是好一会玲儿一句“难不成四小姐喜欢他?”飘入耳中,她一下就回神过来。
“什么?”她惊奇出声
叶萱萱那方红了脸,跺脚急了:“哎呀!玲儿,你胡说什么呢?我才没有!”
她嘴上说着没有,那眸子里明明却是荡着一片柔情羞涩。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了。
苏凝吃惊捂唇,觉得十分惊奇:“真的呀?萱萱……你?”
“表小姐……你也爱胡说!”叶萱萱娇羞不已“我……我不同你说了。”
被说中心事的她觉得脸上一片滚烫,起身就跑。
只留得苏凝望着她那小背影笑,那玲儿更是直笑出声:“没有就没有,四小姐你跑什么呀?”
苏凝轻笑着摇头,原来这丫头怀春了。
“小姐,你看四小姐,这肯定是被我们说中了!”玲儿道。
“你还说,都将她给羞跑了,小心下次她饶不过你。”
玲儿连辩解:“玲儿也就是随便一说,哪知嘛……”
苏凝宠溺的对她柔和一瞪:“你这坏丫头。”
主仆不由嬉笑一时,满院子里都是玲儿的笑声。
那叶采老远就听到笑声,加快了脚步进了院子。
玲儿一瞧他:“咦?采儿哥你怎么来了?”
叶采望了望那坐着的苏凝,垂首道:“少爷让表小姐过去一趟。”
这叶采是那叶荣轩的贴身随从。
苏凝好奇问:“表哥找我什么事?”
叶采迟疑了一下,抬眸望了望苏凝才道:“那边的偏院有个废弃的屋子,屋子里有些遗留的书籍,少爷说表小姐会喜欢的,让表小姐过去看看。”
废弃的屋子?遗留的书籍?
苏凝想了想,没想出这叶府里还有废弃的屋院。
她应声:“好,我这会就去。”
起了身,她随着那叶采的脚步而去,玲儿要跟去时,被她留了下来。
—
叶府很大,以前她便知道,甚至这叶家的人都住不完,难免几间平日不住人。
这不住人的院子又偏远,早两年翻修的时候有几间保留完好的院子就没有动过。
苏凝随着叶采得带路,才发现这叶府里还有好几间甚不错的院子。
而叶荣轩在的就是在一间有许多侍卫把守的院子隔壁的院子,苏凝路过时,不由多看了两眼,那叶采道:“表小姐也知道的,出了那事以后……老爷就不让人靠近这里了,毕竟那案子还不算完结了……”
叶采说的是从井里捞出尸体的一事……这她是知道的,毕竟玲儿这两天在她耳边唠叨了许多。
这案子当然不能算完结,因为凶手是叶云帆,他还没有被抓,这就不能算完结。
叶采将她领进了旁边的院子,这院子不大,但令人惊讶的是这个有些脏乱的院子里也种着同她那个院子里一样的翠竹。
就是许久无人打理,有几分衰落之相。
叶荣轩从阁楼的窗户探出头:“凝儿,我在这,你上来。”
苏凝点了头。
这是一座精致两层的小阁楼,进了屋,一眼就看到屋子里满是书架子,墙上挂了画,还有那一排的笔架子上挂了好些毛刺笔,就是都铺了一层灰蒙蒙的灰尘,还有些蛛网。
屋里的霉味甚重,可以知道这里许久没通风了,就算是这会叶荣轩打开了所有门窗,那股霉味一时半会也散不去。
院外阳光明媚,却是洒不进来这屋里,这里的气息太过于沉重。
苏凝小心翼翼的上了楼,楼上更明亮些,不过也是满满的书堆。
四扇窗户都支了起来,明亮的屋子一览无余,墙上挂了好几幅画,画上的都是一些青竹,无署名也无题词。
叶荣轩便站在那青竹画前。
苏凝行了过去,垂眸唤了声:“表哥。”
叶荣轩回了首,上下打量了她才带笑:“凝儿,几日不见你气色很好了。”
苏凝看见他笑颜,心情也好,嘴角微扬:“表哥,凝儿很好。”
“那便好。”他点头,很是欣慰。
苏凝笑了笑,然后望了这满屋的书堆:“不过表哥……你唤我来做什么?”
叶荣轩行了一旁的书桌,拿起一本书,拍了拍,扬起了一层灰尘。
挥了挥眼前的飞扬的挥,他将那书递给苏凝。
苏凝望了望他,接过一瞧,瞧见了书上两个大字“浮生若梦”。
她瞬间瞪大了眼睛,惊讶的翻开了几页,又满脸惊奇的望着叶荣轩,惊喜道:“浮生若梦?胡兰老先生的说胡文?这……这怎么在这?”
胡兰老先生乃一代诗人,去世已有百来年,他的几本诗文原帖在当今已是成孤本,千金难得。
她读过关于这位老先生的所有诗文,其敬佩之心有如江水涛涛。
“我便晓得你会喜欢。”叶荣轩道:“这处啊,便是被人遗忘的一处藏书阁啊,我看过了,这里有很多书都是世间难寻的绝世孤本。”
“怎么会?”苏凝望了一圈这满是灰土的书堆。
“可不是么。”叶荣轩叹了气:“你喜欢便挑几本走吧,挑完了这些都要处理掉的。”
苏凝不解,一双水眸疑惑不解:“处理?什么处理?”
如他所说,这些书都是珍品,为何要处理?
“你可知这里是谁的?”叶荣轩问。
苏凝摇了摇头。
“顾之恒。”
顾之恒?苏凝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叶荣轩瞧她一脸茫然的样子,不由笑了笑:“一个早就埋土的人而已,你不认识也正常。”
他道:“之前翻修府邸的下人们偷懒,留了好多东西没有处理,皇上下旨,要将这府里有关过去的一些东西都要烧了干净。”
苏凝听得云里雾里。
叶荣轩无奈,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好了,你也不必知晓那么多,你就喜欢那些挑了走就是了,去吧。”
苏凝点了点头。
“谢谢表哥。”
叶荣轩点了头,转身便去收了那挂墙上的画。
苏凝眨了眨眼睛,也转身朝书架子走去,只是行了没两步,她又停下了。
顾之恒!
她想起来了,之前的欧阳大夫说过的,叛国的顾家那个才子顾之恒!
这里是他的藏书阁!
所以叶荣轩才会说要烧掉那样的话。
苏凝想到的,只有可惜。
可惜的这些书,还有这些画葬身火海。
表哥让她来挑几本,其实也是觉得可惜的吧,不然大可静静地处理掉。
人有罪,可是东西何曾有?
这里上千本书,也许是那人的一生心血,也可能是别人的一生所求,就这么说着要烧掉?
心感惋惜之意,她边在那书架子上垫脚取那上边有些老旧的书。
书上似乎压了什么东西,并没有那么好取,她使劲一拉,那书倒是拉出来了,那上边本来藏得看不见的东西也被她那么一拉,拉出了出来,横出来的一大截。
扬起的灰尘让她皱了眉,她望了望那上边的东西,好像是画卷?
藏得这么严实的画?
自知道这个顾之恒是有名的画家,其实苏凝看着这满屋的画都有些异样,不容置疑的,那顾之恒定是才智过人,他流传的名画也是难寻得很。
所以看着那上边的名画,她很是好奇。
于是抬手便将那画卷抽了下来。
扬起灰尘让她闭眼,那画一不留神就掉了下去,掉落在地的瞬间,那画卷便滚摊开了来。
“你小心些。”叶荣轩的声音传了来。
“凝儿知道了。”苏凝揉了眼睛应声道。
待她睁开眼要去拿落地上的画时,便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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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在看尾鱼大大的书……
好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