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寒秋这才知道,原来钟厚他们早就已经研究出来药方,只是可能有些不确定,所以一直那样表现。[ 八(一 现在,他成功了。听着外面的鞭炮声,木寒秋面色白,想死的心都有了。
木寒秋下意识的就想离开这里,却被钟厚拉住了。钟厚笑眯眯的说道:“等等吧,我们会用自己的药方过来拯救一下你们的。要不要我帮你作弊,我可以告诉你关键的东西,这样的话你有了功劳,即使失败了,也可以捞取前面的名额了。”
木寒秋的脸色更白了。这句话分明是刚才自己对钟厚说的,现在钟厚却原封不动的还给了自己。打脸,彻彻底底的打脸,毫不掩饰的奚落,木寒秋偏偏还不能反驳,他就跟钟厚刚才一样,身体颤抖了起来。
李岩在一边看了,暗自赞叹,这才是真正的愤怒啊。钟厚刚才的颤抖太不专业了,真正的愤怒形成的颤抖应该是把头高昂着的,脸色涨得通红,只要用针轻轻一刺,就有大量的鲜血喷出来……
木寒秋终究还是没有走成。钟厚的药方无疑是成功的,取得了立竿见影的效果,镇长红光满面,执意要为钟厚庆功,他们甚至举行了一种庆典,规模跟火把节相当。要知道火把节可是彝族一年一度最重要的节日了,本年度的火把节早已经举行过了。不过那个时候正是疫情初现端倪的时候,火把节就举办的不怎么尽兴。
现在,疫情的问题彻底得到了解决,镇长征询了很多人的意见,他们想要再举行一次巨大的庆典,庆祝病情的解决,以及表达对钟厚等人的感谢。这种情况下,同为中医的木寒秋就被作为另外一个镇子的代表给留了下来。尽管木寒秋心里千般不愿,但是胳膊也拗不过大腿,只好闷闷不乐的留了下来,看着钟厚风光无限,自己在一边垂头丧气,那种感觉简直憋屈的要死。
照旧是镇长致辞,镇长不仅是这个镇的最高领导,还是彝族人的领袖,他致辞那是天经地义的。镇长先是对这次疫情的生表示了惋惜,对死者追悼了一番,又感谢了远道而来帮助解决了疫情的一众中医们。这些阿泰都是在一边兴奋的帮着翻译了过来,作为一直跟随在钟厚身边的翻译官,钟厚他们做出了巨大的贡献,阿泰也觉得脸上很有光彩。甚至有的姑娘家都已经朝这个大有前途的小伙子暗送秋波了。
镇长说完了上述一番话后,没有停顿,又继续说了下去。这一次阿泰却仿佛有些怔楞了一般,居然没有翻译,钟厚连连追问了几次,阿泰才面色古怪的看着钟厚,有些欲言又止的意思。
“有什么话就说啊,我就不信镇长现在会骂我。”钟厚大喇喇的说道。
阿泰却还是有些紧张:“那我可就说了啊。说了的话不能生气。”
钟厚纳闷之极,生气,我为什么要生气呢。看到阿泰正可怜巴巴的看着自己,看样子是不得到准信死也不开口的,连忙摇头:“不生气,绝对不生气。”
估摸着钟厚说的应该不是假话,阿泰这才开口:“是关于灾星卜绣珠的,那个灾星卜绣珠啊……”
钟厚有些不悦的咳嗽一声:“阿泰啊,亏你还是出去读大学的人呢,怎么开口灾星闭口灾星的啊,这对人不尊重,知道吗?”
阿泰被说的脸一红,羞愧的点头:“我知道了。这个事情是跟那个卜绣珠有关。”得,他不说灾星卜绣珠了,直接变成那个卜绣珠。钟厚无奈,总不能一直纠缠下去吧,只好听之任之了。
他的眉头紧皱:“跟卜绣珠又有什么关系呢?”
阿泰小心翼翼的看了钟厚一眼,生怕他一下暴起难。钟厚的功夫已经在他心底留下深刻的印象了。“那天你不是打死了一条小龙嘛,太威武了,居然连小龙都可以打死。”说起这个话题,阿泰明显有些控制不住,很快就兴奋起来。男人,都会对武力充满着向往与遐想,彝族的男人在这一点上更是突出。阿泰自小就是文弱书生型,但是他内心里却一直有一个侠客梦,钟厚的表现很是符合他的梦想。
钟厚大汗,连忙打断了阿泰滔滔不决的崇敬之情,有些疑惑的问道:“我就是打了一条蛇而已,怎么就成了小龙了。难道是以讹传讹?不对啊,你那天明明也在现场的,那明明是一条蛇嘛。”
“是这样的。”阿泰赶紧给钟厚普及一下这里的风土人情,“我们这里把过儿臂粗壮的蛇都称为小龙的。一般蛇长成这么大很不容易,很快就要蜕变成为天上的飞龙的,称它们为小龙也不为过。”
看着阿泰一本正经的样子,钟厚无语了……就那一条蛇还能叫小龙?那龙也太不值钱了。不过,不管了,随便他们怎么称呼吧,钟厚很快就把心思放到了阿泰刚才说的话身上,继续追问:“好吧,就算是小龙,我把小龙给打了,难道惹祸了?可是你们镇长明明还要吃蛇胆的啊。”钟厚强忍住别扭把大蛇说成是小龙,真是辛苦之极,到了最后还是前功尽弃,他可不好意思把蛇胆说成是龙胆,即使是小龙胆那也太挑战脸皮了。
一听钟厚误会了,阿泰赶紧把剩下的话说完:“你打败了小龙,所以你就成了屠龙勇士了。在我们彝族有一个传说,那就是当灾星在天空闪现的时候,必然会有屠龙武士出现,他会带走灾星,还这里一片清明。”
什么灾星,屠龙勇士的,钟厚脑筋转了几个弯还是没弄明白阿泰到底要说什么。
阿泰看到钟厚纳闷的样子,顿时一阵郁闷。难道还要自己把话说明白了?那可就惨了,阿泰觉得自己要是在钟厚面前讲出那话来,还不得被他一拳锤死啊。可是,在钟厚扫视着自己的时候,他只好硬着头皮说道:“镇长的意思就是卜绣珠是灾星,您是勇士,只有您可以制服得了她,所以希望您走的时候把她也带走。”
钟厚呆住了。阿泰可不敢呆,他赶紧跑出去几步,生怕钟厚回过神来,顺手给自己一拳。不管是谁,都不希望自己身边多一个灾星的,忽然被人要求带一个灾星,肯定会不爽,说不定就会给宣布的一拳。阿泰也觉得镇长这个要求有些强人所难了,钟厚他怎么可能会答应呢?
“其实,你也可以拒绝的啊,凭什么要你把灾星给带走?你完全可以拒绝!对了,千万别说这事我说的啊。”阿泰见钟厚久久不动,不由得劝说了一下,刚劝了一下,顿时觉得自己屁股有些坐歪了,赶紧补救,“其实我也不是那个意思了,反正你自己看着办吧。”阿泰觉自己也挺为难的,一方面是全镇人的利益,另一方面又是自己很佩服的人,夹在中间真的很难做人啊。
“镇长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说就让卜绣珠这么跟我走了?他也不管了?意思就是说这个人以后就跟我了,随便我怎么安排?”钟厚的表情看上去有些愤怒。阿泰站在自己的立场上很理解钟厚情绪的激动,虽然全镇人的立场不允许他说些不利于这种情况的话来,但是他还是很用力的点头:“就是这个意思。她以后要一直跟着你了,永远永远。”
天啊,一个灾星永远的跟随,阿泰一想到这里顿时觉得生活完全没有意义了。倘若我是钟厚的话,阿泰情不自禁打了一个寒颤,这个想法,真的太可怕了。他同情的看了钟厚一眼,心里暗暗为他加油打气,赶快去拒绝吧,现在拒绝还来得及。去迟了的话,镇长说不定会认为你是默认了呢。到时候他就把卜绣珠这个灾星硬塞给你了,那你可就惨了。
钟厚似乎终于回过神来,他脸上闪过一丝激动的表情:“太好了。”很快这抹兴奋又被收敛了起来,脸上又波澜不惊了:“我要问一下当事人的意见,嗯,我先过去了。”
阿泰看着钟厚走远,一脑门的雾水。奇怪了,刚才钟厚的表情似乎带了那么一点小兴奋?兴奋,难道是因为卜绣珠很漂亮吗?可是,她是一个灾星啊,被一个灾星跟随还兴奋,阿泰赶紧摇摇头,努力不去想。只要思维一沉寂下来,钟厚就在他的脑海中化身为一个奇形怪状的魔王模样,只有魔王,口味才会这么独特。
镇长讲话完毕之后,狂欢就开始了。这个节日,是真正欢喜的节日,疫病正在远去,生活更加美好,还有什么理由不放声歌唱呢。十里八乡的人都来了,青年男女们围在巨大的火堆边上,尽情的欢快跳跃着。
一路上,钟厚遇到了很多女人对他出邀请,这也难怪,现在钟厚可以说是凤凰镇很多人的大恩人了,得到女子们的青睐也是很正常的。钟厚微笑的谢绝了这些女人,在人群中看似乱走,实则一直在搜寻一个人呢的踪影。终于,在一个火光晦暗的地方,看到了那个身影,卜绣珠微微低着头坐在那里,神情有些落寞,刚才镇长的话她也听到了,她吃了一惊,没想到镇长居然会在大庭广众说这样的话来,随即她内心就紧张起来,找了这么一个角落隐藏住身形。
自己是一个灾星,不管钟厚如何劝解,其实在卜绣珠的内心里还是根植着这个念头的,只是有的时候松动了一些而已。她从没有想过钟厚会带她走,其实那天在河边镇长就已经说过这样的话了,只是卜绣珠没有翻译过去而已。
这就是她内心的真实想法,自己跟钟厚,那究竟是两个世界的人。也许,在千夫所指的鄙视目光中孤独度过这一生才是自己应有的人生轨迹吧,卜绣珠微微叹息,火光摇曳,映衬着她的脸庞,晦涩之中有一种浓浓的忧伤。
忽然,卜绣珠耳朵一动,似乎有人在朝这边靠近,走路之间带着微微的沙沙的声音,近了,越来越近了。卜绣珠的心跳一下变得剧烈起来,她的眼眸之中闪过一丝欣喜的光,是他!是他吗?肯定之中还带了一点否定,卜绣珠闭上了眼睛,不敢去望,她害怕,这一眼,看过去,也许就是一个普通人呢,那会是一辈子的失望。
似乎一下又回到了那天晚上,月光在床上静静流淌,两个人就那么躺着,美好无暇。说着一些闲话,没有了彝族,也没有了汉族,没有了灾星,更没有天才横溢的少年。只有两个年龄相近的男女,诉说着这天底下最平常不过的事情。可是,为什么自己会常常怀念,那一晚的时光似乎碎成了点点星光,飞在了梦境之中,更飞进了记忆里……
如果这是一次赌博,那我就用我一生作为赌注,赢了,我就有了漫天云彩,一地槐花,输了,就让我青灯古卷,夕阳西下……卜绣珠低垂的头一下昂起,似乎是古筝曲里一次激烈的摇指,顿时铮铮之声似乎在空气爆响,一次回眸,一次凝望,时间似乎在这一刻定格,视线之中的那个身影由模糊变得清晰,然后再模糊。是他,真的是他。
不知觉间泪水已经从卜绣珠眼中滚滚而下,她的声音凄然而绝美:“你,是要带我走吗?”
钟厚缓慢而又坚定的点了点头:“跟我一起走,不管去哪里,我都会把你带上的。”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让卜绣珠内心惊涛拍岸,泪水更见磅礴,终于,她慢慢站起了身子,如飞鸟投林,如倦鸟归巢,一下就扑进了钟厚的怀抱。感觉着钟厚怀抱的温暖与宽厚,卜绣珠觉得心里格外的宁静。她知道,自己这辈子注定是钟厚的人了,生死相依,不离不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