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白的帷幔鲜嫩的绿枝勾勒出一个唯美梦幻的世界,那些点缀在雪白的毛皮上的精巧别致的发饰如同天上的繁星一样使得整个厅堂都明亮耀眼起来。
簇拥在一起的人群看着对面胸有成竹的掌柜以及那个正在慢慢掏出据说在罗记的铺子买的头花的妇人,这妇人多少有些年纪,穿着也还算得体,人却显得刻薄了些,气势汹汹的道:“你们瞧,是不是一模一样?!”
众人都围过去看,果然和这里的头花十分相似,有的人也忍不住跟着喊起来:“确实就是这样,你们怎么说?!”
掌柜的温和一笑:“大家不要着急,请仔细看,这两朵花并不一样。”
众人凑近了看,果然并不一样,楚家的东西上面有细密的纹路,如果在太阳底下会显出别致的精巧的图案,而且花瓣上点缀的珍珠楚家的色泽更明亮更圆润一些,仔细看,楚家的头花更上档次,更适合大家的小姐。
但那妇人道:“明明这么像,就算有不一样那也是你们盗取了别人的做了改动!”
掌柜看着那妇人的眼神终于冷淡起来:“您这是在睁着眼说瞎话么?罗记的头花是什么时候卖的?”
那妇人有些畏缩的道:“昨天?怎么呢?”
掌柜冷冷一笑:“昨天?昨天才出来的东西我们盗取过来用一夜的功夫就能在这么多的头花上绣出这么复杂的花样?而且还是在这么薄的蝉翼纱上面?大家有做过针线的人来说说,这个上面的绣的花样没有十天半个月能做出来么?到底是谁盗了谁的还未可知!”
围观的人恍然大悟,既然需要至少十天的功夫才能做出来,那么这个昨天才刚出来的更简单的头花到看起来更像是偷盗了别人的。
妇人一下子哑口无言起来,掌柜的又问:“你这个头花多少钱买的?”
妇人结结巴巴的道:“七百钱。”
掌柜的一笑,对人群道:“大家放心买,我们的只要五百钱,绝对物美价廉!”
人群里忽然有人叫好。
这一场闹剧看似就这样云淡风轻的揭过去了,但却产生了非常好的效果,以这种方式使得更多人会以饭后闲谈的方式将楚留意以很正面的形象宣扬出去,做了免费的宣传,而且因为这个妇人闹了一场,让大家从内心深处觉得楚留意的价格公道物美价廉,更多人都愿意购买。
那个妇人灰溜溜的走了出去,围观的不少人都多多少少的买了东西,因为不仅有头花还有其他很多的女子用的小饰物,或者衣服上的胸针或者腰间的丝绦,荷包,小包,以及可爱的玩偶抱枕。
生意非常不错。
楚筱悠坐在窗前喝着花茶,掌柜的走了上来,恭敬的行礼:“小姐,都处置好了。”
楚筱悠微微笑着点头:“您辛苦了。”
掌柜的连忙道:“哪里的话,小姐可还有什么要吩咐的?”
“没有,您去忙吧。”
掌柜的退了下去。
楚筱悠从开着的窗户向外看见了气冲冲走出来的罗秀逸,看她上了马车,楚筱悠淡淡一笑,罗秀逸不会觉得只有她会找人当托闹事吧?
罗秀逸面色铁青,这一切的一切完全是她始料未及的,她所以为的自己掌控了全局,结果所有的事情都出乎意料,且给了她大大的“惊喜”!
不但成功了破了她给楚筱悠设下的局,而且还把她自己套了进去,她花大价钱做了那么多的头花,现在楚筱悠这里不但有更好的而且还更便宜更优惠,那么她的那些头花肯定都要卖不出去了,不要说赚钱了,不陪就很好了,更重要的是,那个偷窃她人东西的名头竟然就这样莫名其妙的甩在了她的身上,叫她如何能不愤怒!
她觉得心里火烧火燎的,恨不得能抓住楚筱悠狠狠的打上一顿,怎么会变成这样,是不是珊瑚记错了?
珊瑚?珊瑚一直是楚筱悠的人!她怎么会这么傻?!所以,从一开始都是珊瑚和楚筱悠合起伙来在欺骗作弄她吗?她怎么会这么傻?!
罗秀逸带了一身的戾气先去了自己的铺子,然而,好几个有些年岁的妇人正站在她的店门口破口大骂。
“小娘养的,不要脸的东西,拿着从别人那里偷来的说是自己做的,别处都没有,做的不好还比人家的贵,黑心肝烂肠子的,趁早回家算了!”
掌柜的出来劝说,结果还被人抓破了脸。
不知道是谁推了谁,结果有个妇人摔倒了,摔破了皮,在那里哭的震天响,大声喊着:“杀人了!杀人了!”
罗秀逸看着事情过不去,慌忙叫如意回去叫了她哥哥罗云飞出来。
罗云飞因为这几日一直一心在家里做功课,所以,来的到很快,也没说什么,拿着自己的帖子去了五成兵马司,那边来了人,把这几个妇人算是呵斥走了,罗云飞千恩万谢,又实在掏不出多少银钱做酬谢,那几个人走的时候,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罗云飞忍着怒意看向了罗秀逸:“到底是怎么回事?”
罗秀逸这一次输的惨烈,罗云飞一问就忍不住哭了起来,向罗云飞说了经过:“楚筱悠害我!”
罗云飞深吸了一口气:“你何必总是跟一个小孩子这么计较?”
罗秀逸哭的更伤心了,罗云飞又缓和了语气:“好了,你放心,哥哥会为你出气,等改日,我去会会这个楚筱悠!”
罗秀逸这才觉得心里舒服了些,上了马车回了秦侯府。
楚筱悠出了铺子,叫刘妈妈回去:“妈妈回去,拿着珊瑚的卖身契送到罗家的院子去,就说是我和罗姐姐姐妹情深,看她身边没有得用的丫头,特地送给她使唤的,也算是,我和珊瑚主仆一场,全了她的心愿吧。”
出了现在的事情,罗秀逸要是真心待珊瑚还好,若不是,只怕会怀疑珊瑚,那珊瑚肯定就没有好日过了。
但谁也不同情珊瑚,因为楚筱悠给了珊瑚很多机会,珊瑚都没有把握,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刘妈妈应了是离开,楚筱悠带着绮画和白芷回了一趟槐树巷的家,因为知道王仁远今天在家休息,所以特地过去看看,毕竟上一次在安平王府的山庄上多亏了王仁远帮忙。
去的时候王仁远正坐在院子里的葡萄树下和小草两个一起写字,槐树巷的丫头只有几个,小草就是为数不多的,而且还是专门服侍王仁远的,一些日子没见,她看上去圆润白皙了很多,竟然看着也是个眉清目秀的小佳人。
王仁远在那里喊:“我说,你打算写到什么时候去?一会我还要带你去转转的。”
小草笑着道:“公子着急什么?公子往后是要做大事的人,不会写字不是要叫人笑话?咱们先写,写够一百个了,在走,行不行?”
王仁远明明很不耐烦,但还是忍住了,这叫楚筱悠十分惊讶,她忽然想起了哥哥有时候说的一句话“加鸡腿”,她这个时候就深深的觉得小草需要加鸡腿。
王仁远到底不够用心,看见了站在院门口的楚筱悠,扬起大大的笑脸迎了上来:“妹妹回来了!”
楚筱悠笑着走了过去。
小草行礼,她立刻就扶了起来,走到石桌前看两个人写的字,虽然不好看,但对于初学的人来说却已经很不错了,她笑着转头问王仁远:“仁远哥哥怎么想起来写字?”
王仁远非常尴尬,他的小厮不厚道的笑着道:“公子和小草姑娘猜拳输了,所以才……”
小草瞪了他一眼,大方的道:“是奴婢耍赖的!”
王仁远没好气的道:“好了,别瞎说!”
小草却不行,非要说:“我就是耍赖了!”
楚筱悠笑的不行,她摆了摆手道:“我今天回来时特地来感谢哥哥的。”
王仁远知道说的是那天山庄上的事情,神情也严肃了起来,小草立刻和下人们站在了远一些的地方守着,不但非常维护王仁远还很聪明有眼色。
楚筱悠忍不住和王仁远道:“小草这丫头确实不错呀。”
王仁远皱眉道:“她一个臭丫头知道个什么,还不错?我可看不出!”又斜眼看楚筱悠:“我说,你现在的胆子也越来越大了,敢在禁军面前弄虚作假,要是那天我没在,或者穿帮了怎么办?”
楚筱悠喝着丫头端上来的凉茶,淡淡的道:“就算是他们发现了里面的那个人那又有什么,难不成不能在多一个?再说,不是刚好碰见了哥哥么,可见老天也在帮我。”
她说着说着又微微笑起来。
王仁远非常的无奈:“见你第一面,觉得你是个安安静静漂漂亮亮的需要人保护的小孩子,现在越看到越觉得你了不起。”
是啊,刚回来的时候她担惊受怕,即使心里有再多的怨恨却也照样束手束脚,现在她也觉得自己的胆子越来越大。
楚筱悠站起来认真的拜了一拜:“多谢哥哥相助。”
王仁远到不好意思起来,连忙扶起了楚筱悠:“瞧你,这么见外做什么。”
兄妹两个复又坐下,楚筱悠又问王仁远:“有没有给哥哥惹麻烦。”
王仁远本来想说没有,但想想了还是实话实说了:“也不算死大麻烦,因为最终什么人影都没找到,我们指挥司还专门把我找去问了问,亏的我经验丰富,也没有露出什么破绽,所以也就这样了。”
楚筱悠多多少少松了一口气,又和王仁远说了些王仁远衙门里的事情,听着王仁远虽然官职小,事情又多又繁杂,但他自己心情还不错,她也就觉得高兴。
又叫了小草过来,叮嘱了几句:“我哥哥是个不爱惜自己的,我爱你能管住他,往后你从我这里一个月也领一吊钱,你只管管住他,叫他不要喝太多酒闹太多事,多多少少像现在一样能静下来写会字就行了,你可能做到?”
小草认真的应了是,又道:“奴婢不要钱。”
绮画笑着道:“傻丫头,小姐给的,你只管拿着,这是小姐喜欢你,你只做好了小姐交代的事情就行。”
又闲话了几句,就起身离开。
王仁远把楚筱悠送了出去,低声问:“你给小草说了什么?”
楚筱悠好笑的道:“哥哥去问小草就行了。”说着上了马车。
直到马车走远,王仁远才转身回了宅子。
珊瑚跟在刘妈妈身后:“妈妈说的是小姐要把我送给罗小姐?”她的语气里是掩饰不住的兴奋。
刘妈妈觉得又气又疑惑,她转头问珊瑚:“罗小姐给你灌了什么**汤?你就这么喜欢这么信罗小姐?”
珊瑚立刻收敛了脸上的笑:“没有,妈妈说的哪里话。”
刘妈妈也就不再和她说话,珊瑚的脸上又忍不住露出了兴奋向往的光,好像自己将要去过怎样舒服美妙的生活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