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钰的声音比那琴弦撩人,时不时的抬头看向宋灵枢,眼中皆是情意,字字都落在宋灵枢的心弦上。
宋灵枢看着他一身月白色长锦衣,用金线在边料上收线,头上带着镂空白玉冠,连脚上的长靴都是捡了云锦掺银丝绣的暗纹,尤其是那张受上天眷顾的面貌,一颦一笑皆能摇曳星云。
宋灵枢在心中暗叹,自己究竟何德何能,能得这样得人物眷顾和她终老一生?
裴钰很是满意小姑娘出神般的盯着自己,谁说女子就不爱姝色了,不然那前朝的潘安为何掷果盈车?
裴钰自然知晓该如何用皮囊让小姑娘心里的小鹿乱撞,望向她的眼神不经意流露出撩拨,果然让宋灵枢的小心脏砰砰乱跳。
就在宋灵枢沉迷其中的时候,有太医署的人来急报:
“宋副院首!萧侯爷在府上晕厥了,萧夫人请您去看看!”
宋灵枢的心跳漏了一拍,裴钰的琴弦也应时而断,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再说那萧从安回到侯府,萧夫人先前就听人报信,说他的眼疾大好了,早早就在府门前等着他。
见他真的大好,喜极而泣,抱着他哭了好几场。
萧从安是在陪萧夫人用膳的时候突然昏倒不省人事的,侯府的府医已经看过,看不出什么异常。
萧夫人只得拿了牌子到太医署请宋灵枢,本来萧家作为外臣是不得随意惊动御医的。
然而元溯帝给了萧家恩典,萧从安的病可随时请御医瞧,不必另行请旨意,故而如此行事。
宋灵枢站了起来,走到裴钰身边,不顾这么多人在场,抱着他的袖子,附在他耳边软糯说道:
“太子哥哥作为储君,理应体贴臣下,不如就辛苦一趟和我同去萧府,如何?”
就算宋灵枢不说,裴钰也不会放她一个人去见那萧从安,然而真的不让她去,只怕她又要和自己炸毛。
不如和她同去,谅定远侯也不敢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勾搭小姑娘。
裴钰让人备了马车,见小姑娘似有些心神不宁的样子,心下不悦,却不忍她如此煎熬,故而没有更衣,直接和她出了宫城。
萧夫人如今将宋灵枢视为救命恩人,早早就在门外等着她,却没想到太子殿下同她一道来了。
裴钰自然看得出萧夫人爱子心切,不欲多为难她,见她作势要行礼,已然摆了摆手:
“不必多礼,孤听闻定远侯不大安好特来探望,夫人且和寻常一般,不必在意孤的来去。”
旁人不知道,楚飞和卫影却是清清楚楚的,为何太子殿下要跟着来。
还不是怕宋姑娘跟着定远侯跑了?
切~
虚伪的男人啊!
宋灵枢轻车熟路的被人带到萧从安的卧房,见他不省人事,便只能给他先诊脉。
宋灵枢亦没有察觉到他脉象有何不妥,便拨开他的眼皮看他的眼白,也没有任何异常。
便只能拿着银针刺破他的手指,接了几滴血到清水中。
只见那水中的血皆成黑红色,很快顺着水漫开,黑的十分浓烈。
宋灵枢心头抽搐疼痛,难怪他的脉象没有异常,难怪他能恢复的如此之快。
败毒给的法子根本就不是救病的,而是将毒逼进他的血脉,和他融为一体。
萧大哥如今已经……毒入血分。
宋灵枢第一次如此恨自己为何如此愚蠢,身后的萧夫人见她一脸凝重的模样,忍不住上前询问:
“宋大人,吾儿……”
宋灵枢却猛的跪下,萧夫人赶紧要搀扶起她,宋灵枢却说什么也不肯起。
“萧夫人,是我对不住侯爷!”
“那败毒心性古怪,我以为凭借母亲和外祖父的恩情他会给些薄面,并未对他心疑,没想到他给的法子,竟是诓了我将毒逼进了侯爷体内……若侯爷有个三长两短,小女自当偿命……”
裴钰见小姑娘如是说,心下一惊,立马就要为她辩解。
莫说只是一个区区的定远侯,就算是她误伤了陛下,有自己在,谁敢让她偿命,谁能让她偿命?
萧夫人脸色一变在变,终究是将她扶了起来,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
“或许这就是他的命,也怪不得你……”
宋灵枢却像是变了一个人,眼神中都淬着阴冷,“夫人放心,侯爷的毒既然和他融为一体,暂且与他是相安无事的,他体内淤血已除,目疾亦不足为患。”
“我会倾尽全力将那败毒抓回来,自然有的是方法让他开口。”
宋灵枢又给萧从安施针,将早些时候开的方子废了,又写下一个药方。
这才和萧夫人辞别,裴钰一直跟着她,只看着她心思重重的样子,不知道从何处劝慰于她。
在马车上,裴钰欲先送她回丞相府,宋灵枢却先开了口。
“太子哥哥,我会对外宣称去了承恩寺替母亲修行祈福,暗自跟着王叔带着人马去北境抓那败毒。”
“江湖之远,若是你找不到,又当如何?”
裴钰的声音有些颤抖,早在侯府时,他就发觉了小姑娘的异常。
却不敢开口询问,生怕自己这一问。
小姑娘就会把他推开,要用一生去偿还那定远侯。
宋灵枢默然,是啊,若是找不到她又该如何?
宋灵枢惨淡一笑,突然问了一句没头没脑的问题:
“你知道萧大哥这胎毒从何而来吗?”
“当年蜀中因蛇毒传开的瘟疫,蔓延开来,娘亲和老侯爷一同前去蜀中,试图找到疫源,找到救人的良方。”
“娘亲那时候已经嫁给爹爹了,老侯爷也娶了如今的夫人,咱们萧夫人可不是长安城里只会哭哭啼啼的娇小姐出身。”
“萧夫人的外祖原是蜀中太守,她放心不下老侯爷,即使身怀六甲也跟着去了。”
“那感了蛇毒的无知刁民,以为是娘亲不肯用心救他们,便给娘亲的茶水中下了自己的蛇毒。”
“那水却阴差阳错被萧夫人喝下,后来娘子得了法子肯定第一个就要救萧夫人的,可才将毒从萧夫人体内去了个七八分,先帝便召娘亲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