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今夜是金枝值夜,她听见外面的声音便赶紧迎了出去,“娘娘今日身子不适,已经歇下了——”
“你让开!”裴钰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径直往殿内而去。
宋灵枢果然已经歇下,连灯也没点一盏,裴钰气冲冲的将帷幕掀开,将宋灵枢从被窝里拉扯了出来。
金枝随后而来,赶紧点燃了宫灯。
裴钰这才发现,宋灵枢脸色苍白的可怕,连一丝血色也无。
“你怎么了?是那里不舒服?”
裴钰立刻就慌了,不等宋灵枢回答,立刻回头看向金枝,“你们就是这样照顾娘娘的吗?嗯?”
最后那一声“嗯”不怒自威,让金枝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金枝还未来得及解释,宋灵枢已然开口:
“今日是我的小日子,不怪他们。”
“很难受么?”裴钰怜爱的看着她,刚才的怒气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宋灵枢点了点头,“总归不会很舒坦,我身子不洁,恐玷污了殿下,天色已经不早了,殿下快回去歇息吧——”
“孤说了多少次了!让你唤孤太子哥哥或者夫君!”裴钰又想发作,可看着宋灵枢这个样子,就算有满腔怒火也发泄不出来。
“罢了罢了!”裴钰摇了摇头,“你爱怎样唤都行!”
说完又向金枝道,“去给孤备水洗漱,孤要歇在这里!”
金枝不敢不从,宋灵枢想要说些什么,可终于没有阻拦。
直到金枝伺候裴钰梳洗完毕之后,裴钰宽了衣已经躺在宋灵枢身侧,宋灵枢这才小声提醒道:
“臣妾身子不适,今夜伺候不了殿下——”
“你将孤当做禽兽了吗?”裴钰先是一怔,随后不悦道。
宋灵枢没有回答,只是抿着嘴,心想若不是他之前那样对自己,她又怎么会防备他至此。
裴钰看懂了宋灵枢的沉默,却舍不得说一句重话,“孤也只对行这男女之事而已,况且孤又是这样的年纪,自然要的多了一些,只能辛苦灵枢了。”
宋灵枢在心里骂了他一句不要脸,侧过身去不想理会他,裴钰却趁机从背后抱住了她。
“你说孤这般勤勉,为何灵枢还没有怀上孤的子嗣?”
宋灵枢身子一抖,喑哑着嗓子道,“子嗣之事,全凭天意,是强求不来的。”
裴钰感觉到了宋灵枢的异样,不知道为何他的心莫名其妙就紧张起来,“灵枢不愿和孤有孩子吗?”
“臣妾不敢——”
宋灵枢立刻恭敬回道,裴钰却懂了她的意思。
小姑娘说的是她不敢,而不是她想要他们的孩子。
“你今日为何要让那婢女对孤自荐枕席?”
裴钰突然问罪,倒让宋灵枢没反应过来,许久才回道:
“那桃红本就是臣妾出嫁时,为殿下准备的良家女子,好在臣妾身子不适之事侍奉殿下。”
“孤该夸你大度好,还是说你无情好?”裴钰冷冷道,“孤说过孤只要你,不会看别的女子一眼,更不需要你来替孤找!”
“今日之事只当小惩大诫,灵枢若还想让其他人无辜丧命,大可继续往孤的床榻上送人!”
宋灵枢苦笑,她怎么可能再眼睁睁的害其他人?只得说了一句“是”,便再也不言语。
之后的日子,宋灵枢都不在有什么小动作。
她从正殿搬出来,裴钰便日日歇在她这里。
外面还开始传起留言,说这太子妃娘娘恃宠而骄,不许殿下身边有别的宠妾。
就连跟在殿下身边多年的秦桑姑姑,也因为劝诫宋灵枢被记恨上打了一顿板子!
现在长安内外都知道了,太子殿下惧内!而那太子妃娘娘更是个不折不扣的大醋缸!
宋灵枢知道这些留言多半是裴钰自己传出去的,不然谁敢这样编排他?不过她并不在意,只是在等着一个机会。
事实上宋灵枢是在算着日子,她和萧从安心有灵犀,哪怕没有见过面,也领会了对方的意思。
宋灵枢猜测萧从安会在老侯爷的祭日上表朝廷回到兰陵去,所以她这几日也异常的平静。
期间薛若进宫探望过宋灵枢一次,和她说了不少外面的事。
比如武安侯曹爽用爵位和兵权换了谋反的儿女一条命,可那世子却在某一天发了疯,杀了胞妹曹津歌,已经被京兆尹府拿下了。
武安侯也气的吐了血,一病不起。
薛若又说了淮南王在下月初一会被问斩闹市街头,以平民愤。
宋灵枢对这些事情兴致不大,可难得有个故人可以说说话的,也足够让她稍微欣喜些。
待薛若走后,院子里又陷入沉寂,宋灵枢的思绪也乱的一塌糊涂。
虽说那褚文良前世骗她其心可诛,可他也算是遭了报应,好歹也是王侯,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下被斩首,也是丢了最后的体面,又何至于此呢?
宋灵枢思及此,便让厨房备了点心,她亲自给书房里的裴钰送去。
这还是两人大婚后,宋灵枢第一次主动来见他。
裴钰倒是乐的宋灵枢为他红袖添香,不过这些日子小姑娘虽然乖巧,可能躲着他就绝不会主动到他面前蹦哒。
这事若反常即为妖,裴钰心中清楚,宋灵枢定是有求于他。
裴钰思及此,刻意疏远了些宋灵枢,不叫她轻易得逞。
宋灵枢察觉到了他的疏离,只稍微坐了一会儿,便开门见山了。
“我想去送一送淮南王。”
裴钰怎么也没想到,宋灵枢既然是来和他说这个事的,立刻将手中的笔放下,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灵枢是在和孤玩笑吗?”
宋灵枢抬眼看他,满眼都是认真,“我并未和殿下玩笑。”
宋灵枢能明显感觉到,裴钰周遭的气息一下子就冷冽起来,眯着眼睛开口:
“给孤一个理由?舍不得他?还是心疼了?”
宋灵枢知道此刻不能惹怒他,只好装作听不懂他话中之意和他讲道理:
“他有今日全是咎由自取,我有什么可心疼的?今日想去体面的送他走,也不过是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