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身本体的金雕强大无比,黄金般的巨爪镶嵌着圆弧的弯勾,散发着冷幽锋利的光芒,笼罩唐柏四周的空间,遮天蔽日地袭来。
出手无情,排山倒海。
唐柏不动如山,冷眼相看。
雪儿不喜道:“小雕儿回来。”说完结了个手印,金雕的元婴如同刀割一般疼痛,妖元一散,连站立的力气都消失怠尽;啪的一声,摔倒在唐柏面前,一双巨大的眼睛,血红一片,似烈焰在不断燃烧。
它不恨雪儿,不恨白莲,就恨眼前的小不点。
丛林之中,臣服强者是天经地义之事,但眼前的小子,实力弱小,自己却屡次在其面前吃亏,让它心不甘气不顺。
同样落在强者手中,凭什么他就能被奉为上宾,自己就只能做坐骑,它金雕不服。
唐柏脸色不变,看着雪儿道:“雪儿姐姐,在我们家乡驯服坐骑时,都有一些特殊的法门,要不要我教你吧。”
金雕闻言,心中那个怒啊,就算天河之水倾泻而下也浇不灭,但它性命握在雪儿手中,根本无法反抗,只好憋屈的说道:“谁说我不愿做小姐姐的坐骑,就是不愿驼你。”
没得办法,雕在案板上,刀架脖子上,人在屋檐下,它不得不低头。
它见唐柏一个劲的叫雪儿姐姐,也顾不得羞愧,连小姐姐也叫了出来。
雪儿终是孤独了太久,难得金雕如此听话,不忍道:“算了,算了,小金雕,公子是姐姐的小弟弟,以后你们就是兄弟,兄弟之间不能同室相争,懂吗?”
唐柏睁大了双眼,怎么转眼之间,自己就与一只禽兽成了兄弟;那自己是什么?他不由开口道:“一头扁毛畜生怎么能跟姐姐平起平坐,这完全的是对雪儿姐姐的亵渎。”
雪儿一脸不解地道:“可是我也是小姐的仆人,但我一直将小姐当成姐姐一般啊!”
金雕见唐柏吃瘪,心情大爽,暗道:“还是嘴要甜!早该如此,早该如此啊,女人要哄、要迁就,不然也不会吃这么多苦头。”想到此处,忙道:“是啊,是啊,难道在你眼中连美丽、漂亮、可爱的小姐姐也是畜生?你太可恶了。”
唐柏心中有些烦燥,不由一惊,自己竟被一头禽兽弄得差点失去了心静,暗道自己修行不够;平静了一下心情,微笑道:“雕弟,切不可如此说雪儿姐姐。”
金雕闻言,又大怒,呼吸如同风炉抽拉,呼呼做响,正要扑向唐柏,但一瞧雪儿满脸笑意的脸,又是一惊,暗道:“这小子狡猾,他厚着脸皮故意称我为弟,又想激怒于我,乱我心绪,区时惹怒了眼前的两个小丫头,先前一切努力又付之东流了。”思及至此,不由惊出了半身冷汗。
它很是恭顺地说道:“请小姐与小姐姐到小雕背上,小雕为小姐与小小姐代步。”说完俯低身子,十分乖巧,却是满脸得意地看着唐柏,它心里暗道:“哼哼,不是只有你脸皮厚的,比脸皮,老子没怕过谁。”
雪儿见金雕如此恭顺,心中高兴,摸了摸雕头,开心地笑道:“小雕真乖”。
金雕得意洋洋地看了唐柏一眼,‘哼哼’两声,用脖子摩挲着雪儿的秀手,好不可爱。
唐柏微微一笑,飞身而起,落在雕背之上。
金雕所有的得意消失得一干二尽。
终究雕不如人。
它在心里赌咒发誓:一旦唐柏落在它手中,定叫这小子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白莲见唐柏又欲开口讽刺,开口道:“小友,算了”。
唐柏道:“让小姐见笑了”。
白莲了叹了口气,看了看四周,莲步轻移,眨眼到了雕背之上。
金雕一声鸣叫,飞天而起,直往万兽山飞去;它速度极快,没半个时辰,已是千里之外。
本以为有白莲坐镇,便无宵小拦路,不想事与愿为,还未出冰雪世界,便发现前路突兀出现了一根根巨大的柱子。
这些柱子排列有序,范围极广,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法阵。
柱子之上,彩云潋滟,霞光阵阵。
柱子中央,悬浮着一座巨大的七彩琉璃宝塔,宝光阵阵,流光溢彩,好不美观。
唐柏仔细一瞧,心头着紧。
这法阵他并不陌,当初,姬雪飞落入冰缝中,他前去相救,便见过这个法阵;而且天阳就是死在这法阵之中的,姬雪飞也是在这法阵之消失不见的;当时,若不是有刻着《九阳经》的雕象相护,以佛光阻挡那毁天灭地的力量,他一样会死在这个法阵之中。
白莲将她的莲子收了,此间冰雪消失,大地回春,没想到这个法阵也已现世,真不知道,在这片土地上,还隐藏着多少像白莲雪儿这样的强者?还隐藏着多少这种强大的法阵?
雪儿一见法阵,看向白莲道:“小姐,这是那贱人的琉璃宝塔,竟还敢拦小姐去路,这是厕所里打灯笼,找死。”
白莲也是眉头一皱,而后道:“算了,此次离开此地,我与她也算了断恩怨;小雕,换个方向。”
白莲话声一落,前方突然变化,所有的彩光朝中央宝塔之中聚集而去,一根根柱子爆碎而开,化成一股巨大的能量涌入琉璃宝塔之中,而后从彩光中走出一个绝美女子,彩衣飘飘,姿态万千,似仙女下凡。
唐柏双眼一眯,看向彩衣女子身后。
彩衣女子身后还跟着一女子,一身白衫,其相貌丝毫不逊色前面的彩衣女子。
唐柏忍不住道:“是你,你没事?”
白衫女子正是姬雪飞,唐柏以为她死在法阵中,不想她活得很好,而且看起来与那个彩衣女子的关系不错。
姬雪飞也看着唐柏,摇了摇头,道:“没事。”
唐柏道:“天阳死了。”
姬雪飞点了点,道:“他死了。”
姬雪飞说得很平淡,她也很平静,仿佛在说一件很平常的、微不足道的小事。
唐柏静静地看了看姬雪飞,他开始觉得自己愚蠢,以为一个为了容貌可以不顾生死女子、以为一张脸长得清纯美丽的女子、性格就一定很单纯,他以为三个人吵吵闹闹就可以冰释前嫌,建立友谊,他却不知道,每一个女子都是一道深不见底的深渊。
他应该知道的,他曾经有过许多女人。!
他终究远离红尘太久,是他自己变得单纯起来。
女人心,海底针。
女人狠,天不稳。
唐柏无话可说。
白莲看向唐柏,问道:“这女子你认识?”
唐柏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他确实认识,而且还拼命救过她,但他又感觉自己根本不认识她,不了解她。
彩衣女子看着白莲,问道:“姐姐这是要去哪儿?”
白莲道:“小蔓,你要拦我?”
彩衣女子微微一笑,道:“不敢!不敢!”
说完,让开了道路。
白莲看了彩衣女子一眼,对金雕道:“小雕,走吧!”
金雕此时变得很老实,因为它从彩衣女子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种极致的危险。
白莲话声一落,金雕连叫都不敢叫一声,载着三人冲天而起,其速度比开始时又快了三分。
它想早点逃离这个地方,这个地方的人太强大了,它终于明白,冰雪世界为何是万兽山的禁地了。
雪儿盘坐于金雕之上,翘起了嘴,略有埋怨道:“小姐,你怎的将那贱人的封印解开了?”
白莲往身后瞧了一眼,道:“肖郞都不知死活,再争这些又有何用?再说我已收回莲子,就算不解开封印,最多也不过是困她百年,不如做个顺水人情,也算我与她之间了断一份因果。”
雪儿不以为然的道:“只怕小姐的好心换不来那贱人的感恩。你不见她还一直跟在我们身后吗?”
白莲微微一笑,道:“她怎么想都随她,她要跟着就跟着,这天地又不是我一个人的。”
雪儿道:“鬼知道她怎么想。”说完,见唐柏一脸沉默,不由问道:“那贱人身后的女子是怎么回事?”
唐柏道:“什么怎么回事?”
雪儿道:“我要知道怎么回事还问你什么回事?”
白莲被雪儿的话给逗笑了,开口道:“小雪,每个人都有不想说的事情,不必探人隐私。”
雪儿‘哼’了一声,头微微扬起,表示她生气了。
金雕见此,不由心花怒放,心里暗道:“小子,继续惹两位姑奶奶生气吧,到时候没有两位姑奶姐护着,煎炒清蒸,还不是由着我来。”
它一路臆想,想到得意处,竟‘嘿嘿’的笑了起来了。
雪儿正在气头上,一听到金雕的笑声,怒气更甚,伸手一掌拍在金雕头上,怒气冲冲地吼道:“笑什么笑,还不快点甩掉身后的那个贱人。”
金雕郁闷不已,又暗自咒骂唐柏,怪他惹得这位姑奶奶生气,让它遭了‘池鱼之殃’;接着又反省自己,认为雕不可得意忘形,忘记了天地之间,只要是母的,都是不可理喻不讲道理的生灵。
这些都是次要的,它只要想到那彩衣女跟在身后,内心中就泛起了深深的恐惧,这种恐惧来自灵魂,不可仰制。
金雕的速度越来越快,转眼到了冰雪之地的边源。
冰雪消失之后,冰雪世界与万兽山的边界消失了,彼此相连,形成了一体。
也许冰雪世界本就是万兽山的一部分,只不过被白莲的莲子封印了大半,所以形成了冰雪世界与万兽山两个不同的区域。
唐柏终究释怀,他与天阳并无交情,姬雪飞的做法,他只不过是兔死狐悲。
金雕一路风驰电掣,三人立于雕背之上,看风云变换,任狂风呼啸,丝毫不受风云影响。
雪儿开始时还碎碎怒骂,没多久也闭上了嘴;她与白莲被界碑困于山谷之中年深月久,此时有了自由,只觉天高气朗,邀游云海,好不畅快;再观云海苍茫,风涛万变,气象恢宏,心胸为之一阔;再俯视高山林海,山峦起伏,郁郁葱葱,一时眼界大宽,心中怒气皆被抛之于脑后,笑声不断,好不开心。
进入万兽山后,金雕感慨不已,冰雪世界发生的一切,如梦似幻,让它感觉极不真实。
再回万兽山,恍然隔世。
离去时,它本是山中一方枭雄,称王称霸;归来时,不过是他人坐骑,俯首贴耳;一时之间,只觉心闷难受,双翅卷起风云,化成刀刃般的风浪,极速飞驰。
很快,便到了当初金雕追杀唐柏的地方。
唐柏忍不住开口问道:“金雕,你且说说,你我无怨无仇,当初你为何追杀于我?而且苦追不放?到底是何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