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嘉德默默看着镜中的倒影,那副他一向引以为豪的脸,因一只白色眼球而变得狰狞恐怖。他的拳头落在了镜子上,留下了蜘蛛网一般的纹路。
方脸听到异响立即从外面赶了回来,他看着郝嘉德手上流淌下来的血迹一阵心惊。
“老大……”随即他找出了急救箱立即替郝嘉德上起了药。
“过去的时候看着那些人盯着我看,真的好烦,恨不得将他们的眼睛挖掉。可是现在他们看我的眼神更加讨厌,我恨不得让他们都同我一样。有什么好看的!”郝嘉德笑骂道,好看的时候被盯着看,如今这张脸狰狞又恐怖,还是会被人盯着看……
“老大,您的样貌可是万里挑一,别人想要看看不是很正常的吗?”方脸将他刚刚受了伤的手包好,谄媚地笑说道。
“嗯……万里挑一的丑。”郝嘉德无奈地拉扯着嘴角,“我订做的义眼片就不能快点到吗?”
“走正常的程序要一个月,我们已经直接联系了义眼片的生产商,如果要做得尽可能逼真的话还是得要两个多星期。”
“真是无能,再去帮我催促一下,要他们尽快做好。我还等着和我的小天使好好约会呢。”郝嘉德不满地说道。
“是!”方脸一脸严肃地退了出去。
霞光染红了半边天,陆家这一大家子人围坐在餐桌面前。
几人都没有说话,因为陆明俊的脸色过于难看。大家虽然对钟嘉的好感不多,但也明白小俊对她的重视,统统将声音吞回到了肚子里,生怕哪里做得不对,惹得本就在情绪崩坏的边缘的陆明俊心情更加糟糕。
本就没有食欲的陆明俊没滋没味地嚼着口中的白米饭,不知不觉间,这碗终于空了下来。
他就静默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像是个没有灵魂的漂亮娃娃。
饭后聂梓桐被陆明杰拉回了房里,她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三弟他这个样子真的没有关系吗?”
陆明杰摇了摇头,“心病还需新药医,如果没有将钟嘉找回来,他的情绪就不会好。”
“这样啊……”聂梓桐低吟一声,她明白这件事情的不易。
那个郝嘉德明显是将钟嘉藏得严严实实的,他虽不是华国人,但是在国外的势力也不可小觑,真要想方设法地带走一个女人似乎也不是什么难题。
两人相拥在一起,一同分担着彼此心间的那些忧郁情绪。
此刻的陆明俊已经濒临了崩溃的边缘,他止不住地后悔。如果他当时再坚定一点,态度再强硬一些,钟嘉就不会面对这样的结果了。
她是那么简单又骄傲的一个姑娘,总是笑称她什么都要做到最好。虽然此时她已经好几年没有拿到更高的成就了,但她的踏实和努力都被陆明俊看在眼里。
可是这样一个姑娘,被那样一个阴狠毒辣的男人掠走,更何况据传言称那个男子身边围绕着不少的姑娘。那么骄傲又那么脆弱的钟嘉怎么可能接受得了这样的命运……
陆明俊不断劝说着自己,这不是他的错,这一切与他无关。可他一旦想起钟嘉不论何时都带着浅笑的面庞就心头一痛,那个姑娘现在究竟面对着怎样的命运呢?
昏迷了许久的钟嘉终于幽幽转醒,她眼里的薄雾渐渐被一层盈光替代。她先是睁大了眼睛悄悄环视了周围的环境一圈,随后开始回忆今天所发生的事情。
老板……哦,不,是陆明俊刚刚通知她郝嘉德来到这里,这会儿她就被人用迷药带到了这个陌生的地方。
二者是有着什么联系,还是纯粹是巧合?
她仔细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确定除了小腿上的擦伤之外没出什么问题,才长长地吁出一口气。
走到周围查看了一番,这里竟然就在s市的中心地带,看着窗外那几栋熟悉的建筑,钟嘉苦笑不得。既然是这样,也就不至于没有机会逃出去了吧?
房间里很可能有监控设备,钟嘉虽然一身的黏腻,但依旧不敢去浴室洗澡,生怕有什么不雅的视频流传出去。
她状似无意地四处走动,希望能够引起负责监视着她的人的注意。
或许是做了多年的演员的缘故,她这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颇为讲究,实打实地带着女子独有的娇媚情态。
盯着屏幕观赏着的郝嘉德缓缓饮下一口酒,嘴角的笑容更盛了。
“哦,我应该说错了,这根本就不是个小天使,而是个小魔女,小妖精。”他伸出手指将钟嘉的图像放到最大,轻轻抚摸着她的面颊。“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呢?”
酒杯中的浅红色液体,渐渐停止了波动。那层层叠叠的涟漪消失不见了,里面清晰地硬着郝嘉德的倒影。
他再一次见到了那个恼人的眼罩,先是将眼罩狠狠地丢在地上,随后又将几乎一口没动的红酒丢到了地上。
他的胸口剧烈起伏着,脸色也涨红得难看。
“老大。”守在门口的人敲了敲门,随后便静默在那里,他并没有去招惹这个喜怒无常的郝嘉德的胆量。
郝嘉德用了搓了搓脸上的皮肤,心情才好上一些,至少手术已经将这个干瘪的眼眶填满了,否则,即使他带着眼罩也没法遮住丑。
“我没事,钟嘉已经醒了,找个话少办事妥帖的姑娘去照顾她。”
“是!”
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远,郝嘉德看着地面上被红酒染了色的白色地毯发呆。他忽然觉得这鲜艳的颜色美得过分了,不知他的哪一根神经又被刺激到了,他竟然将一整瓶的红酒倒在了地毯上。随后他也躺在了这混着酒香的地毯上面。
“嗯……真香啊……”他嗅着那地毯上的果香味赞叹着。
郝嘉德忽然有些怀念钟嘉身上的浅淡香味了,可又担心和她长时间地在一起会控制不住自己,还有些怕此刻他丑陋的容貌吓到那个可爱的姑娘。
于是他止住冲动,无声地侧卧在那里。
过了很久,他才从地上起身,拾起了那个他才丢下不久的酒杯。“地毯还真厚,你竟然没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