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手掌悬停在郝全的头顶之上，随时可以落下。
这只手掌小巧玲珑，纤弱无骨，别人见了只会以为就算这手掌的主人，这一位身披绿裙的小女孩纵然使劲全力，也伤不到他人半分。
但郝全光秃秃顶上仅余的几根白发笔直的吹起，毫无落下的迹象表明，袁敏这一掌并非看上去那么无害。
跪伏在下，仰头朝上。
阴山魔君没有闭眼，他的一双三角眼直勾勾盯着袁敏。
竟不似他受迫在下，而是袁敏在忍受着煎熬，接受着考验。
袁敏不是成年人，更不是一个杀手，她从懂事以来，还从未碰到过这样的情况。
一个人的生死会取决于她，单薄的手掌落下，也就意味着一条生命将会死去。
俩人对峙了有一小会，这段时间可以用来做饭炒菜，吃完抹干净，刷筷子，之后若是睡眠不好，还可以睡个午觉什么的…
袁敏心底还天真这么想着。
隧道之内安静非常，气氛看上去或许没有那么紧张。
然而，有些事必须要做啊。
细细的汗珠渗了出来，袁敏满脸挣扎，不情愿做出决定。
郝全开始帮她，开始叙述起一个小故事来。
“距离这里不远有个小山村，前几年搬来一对夫妇，别人不知道他们的过去，弟…子亦不知…”
“不过有一日，在百里开外的一户人家遭人洗劫不仅失了财，阖门一家老少九人没留一个活口全部死绝…”
郝全苍声笑着，说道：“这是我这一生当中做过的唯一一件好事。”
“原因并非全是出于好心。”
“旁人不知道，但老…弟子的少年时光就在那里渡过，那一户人家，那个一孤老头，在很久以前，是我蒙童伴当。”
“我追查线索，摸清楚了情况，就把这一对夫妇活生生撕了！”
“血流了很多，完全不像弟子之前作为。”
“其实，我不痛恨这一对夫妇下毒手谋害他人，只是他们竟敢在我的地面上肆意胡来，我岂能放着不管？”
杀掉灭人家一口的恶人是好事，但这怪人说这是他唯一做过的好事。
接下来他还会讲些什么？
袁敏还在犹豫，她有些彷徨。
自从这怪人朝着自己磕头之后，身上的毒就不觉解了。
得了自由，袁敏想过逃跑，想过回青云，不过这个怪人他拉住了自己，威胁说假如自己敢走，他就去杀害别人！
愤怒！
坏人就只会迁怒别人吗？
自己走了之后，那些无辜的人就会遭受他的毒手，袁敏不想这样，于是举起手，就准备轰击下去…
…
“我就是那种穷凶极恶，死不足惜的坏人。”
在袁敏的小脸上探寻着，郝全心底全然是一片笑意。
“为别人着想，你下手将我打死，就是为民除害了，没有人会为我的死伤心，因为弟子就是这么一个遭人恨，受人唾弃的恶人。”
“老夫拜绿袍老祖为师，不久，就下毒手除掉了师兄。”
“师兄死了后，有一位师弟颇受青睐，随即我初次用毒，将他鸩杀。”
…
如数家珍，郝全竟完全不隐瞒一件一件将他做过的恶事当着袁敏的面慢慢说出来。
开始的时候，袁敏挣扎在杀与不杀间，听着听着，在心底不由泛起，这个作恶多端的坏人怎么能干下这么多的坏事，竟没有人出手把他除掉？
是他太厉害了吗？
可是…，现在好像在面前自己的时候，他没有反抗的迹象啊？
郝全把手平平放在膝上，低头仔细看着，说道：“小师傅，你现在心里一定在想我为什么要对你讲这些…”
袁敏不觉的点头。
郝全呵呵笑道：“小师傅你的心如一张白纸，上面还没有开始落墨下笔描绘，郝全不才，愿意成全小师傅，为小师傅你传奇一生的开始，注上浓重色彩的一笔。”
“郝全是人人都恨不得千刀万剐的大魔头，小师傅你假如杀了我，必定能够借此扬名天下。”
“可若是小师傅你听了这么多我做下的恶事后，还依然无动于衷，我不知道他人会怎么想。”
这话像是催命符，袁敏轻哼一声，掌劲凝聚，阴柔之力再次澎湃。
沁人心脾的威压，和风细雨，感觉温柔的像是一只手在安抚着，但郝全明白，稍一动弹可能便是心脉断绝的下场。
死亡，会随之而降临。
郝全并非没有预料到这结果，只是现在的情况就是这么微妙。
看的出来，这个小娃娃还仅仅是一个孩子。
一个孩子，一个跟随在神仙左右日月相伴的孩子，她的心性会差到那里去？
善良，是郝全早已经舍弃掉的品德，善良，是弱点，是可以利用的利器，这像现在这情况，郝全在心底有七、八成的把握，这个小女孩根本不会把手掌落下来！
这小娃娃既然不会杀了自己，那么郝全就觉得目的已经达到了。
低头。
无意识的哂笑。
郝全没有悔改之心，在他的心下只有阴谋诡计。
袁敏心细如发，纵然看见了，也明白了，但也无可奈何。
因为，本身就不是一个侩子手，自己从来就不会杀人，难道这一生，杀人得从这个恶贯满盈的坏人开始吗？
这担子沉重了点。
这沉重的压力险些要摧垮袁敏。
袁敏想到，假如这时候师傅子身旁多好啊。
这种事情就再也不必发愁了，师傅一定会有一个圆满的解决办法。
师傅他会怎么做？
想着想着，袁敏不觉对着这面前还跪着的郝全说道：“你喜欢杀人吗？还是你本性就是残暴的人，喜欢杀人？”
郝全缓慢说道：“他们不如我阴狠，他们不如我毒辣，他们不懂的人本来就是野兽，是会相互伤害的生命，他们死有余辜…”
这种邪说怪论，听得纯真的袁敏张大了双眼。
呆了一会后，袁敏道：“那你还想拜…窝…我…为师…”
绷紧了小脸，想起这事，就像见不得人似的，袁敏觉得在旁人面前，自己肯定害臊的说不出口来。
“桀桀…”
郝全仰天长笑起来，冗长而幽远。
他笑的既得意，又落寞。
最终等他停下来，袁敏就听他沉声讲道：“因为我只会向强者屈服！”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袁术天下》，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