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父亲娶了公良云裳,却让母亲做了二夫人?”
“这般努力地攀接公良家,是父亲苦心下的一步棋吗?”
“父亲终究是想要做什么?”
那第三个问题,浮生没有亲口问父亲,就连上面两个问题,父亲也没有给他答案,他只能擦亮双眼自己来寻找。
一具具尸体从生之树上跌落,粉身碎骨魂散于此,为了女人,为了权贵,这样值得还是不值?或者也没有什么值得不值得,就像是夸父追日,只是想要把那日头放在心里,然后就义无反顾地去追逐......
“他们死后就这样暴尸于此吗?”子桑问道。
“当然不会就这样,你再看!”
子桑又盯着那些尸体看了几眼,登时就毛骨悚然心惊胆战了起来,只见那参天的大树竟然从泥土中伸出一根根条来,卷了那尸体就缩回了泥地中,连一根汗毛都没有留下。
“这才叫做落叶归根、入土为安!”乔良子呼呼狂笑了两声,直把子桑惊得浑身发颤,这自古酷刑颇多,暴尸鞭尸亦有,可是这样被一棵树吞食掉,子桑语默想都想不到。
小小浮生的神识也吓得够呛,只得强迫着自己用真气护住脉门,不被父亲的身体排斥出去。
那长毛怪物又疾驰了一些,越过了参天的密林区,来到一片村落中,见得几处炊烟袅袅,几处打闹喧叫,看下来这村落中住着几十来户。
“莫非这些村民都是闯阵之人?”
乔良子笑而不答,径直驱策着长毛绿荫往村庄里去了。
......
这些村民们见了乔良子个个毕恭毕敬,方才打架的那几个也都收了手,颔首给乔良子作揖,走到村落深处,长毛绿荫在一小院前停了下来。
乔良子跃身而下,子桑也跟着从怪物身上滑下来,双腿刚才太过用力裹挟了,已近麻木,楞楞杵在原地,被乔良子拖着身子才进了屋。
浮生见父亲这般狼狈不堪,才知他确实没有过人的胆识。
“相比之前对那公良云裳信誓旦旦之时,真是判若两人!”浮生不禁唏嘘得想到。
乔良子给子桑倒了一碗清水,子桑一饮而尽,愣是过了一刻来钟,才缓过神来。
“父亲啊父亲,浮生左思右想还是不明白为什么神识会飘落于此,看些这样的过往,这些过往应是您心底的秘密吧,您卧薪尝胆之时我看到了坚忍,您放手任由强人掳我而去之时,我心痛,您又因此失魂落魄之时,我更加心痛,只是不到一年时间,您就又可以风花雪夜,为娶娇妻舍命至此,我真是看不懂您!”
浮生只能是想着自言自语着,他的话只能说给自己听,子桑语默还是在怯懦着魂不守舍着。
忽而外面传来三声叫喊声,“乔良子!乔良子!乔良子!”
乔良子黑眉一挑,提手握了弓,嗖的一下,出了房门,子桑语默朝着门口看去,见一凶神恶煞的壮汉站在门首,脸似银盆腰似熊虎,双臂上纹着两条大青龙,那壮汉的叫喊声撼天动地余音不止。
房门大开,外面的所有尽收眼底。
只见那壮汉见乔良子走了出来,向前挪了两步,手握一把实心大铁锤,锤心直指着乔良子,忽而双目一怔,抡起大锤就耍了起来,铁锤带风,呼呼而过,壮汉时而双足撞地,时而又推锤而去,眉眼不时瞧向乔良子。
乔良子站在一旁看了一会儿,自觉得没什么意思,正欲转身离去,一道黑影噹地一下落在乔良子面前,只见那大铁锤已脱离了壮汉的手,不偏不倚落在了乔良子的面前,锤子落在地上,硬生生砸出一个大坑来。
“你这锤,再配上你的花拳秀腿,也是天造地设!若还想用这锤敲开薄命阵的大门,就有些贻笑大方了!”乔良子说道。
壮汉听了,怒火中烧,呵斥道,“你这个乔良子,整日只知道装神弄鬼,都说只有你才能让人离开这鬼地,我却偏偏不信,你不接我这雷神锤,还在一旁说些风凉之话,太没意思!”
乔良子挑了挑眉,又笑而不接话,绕过铁锤,要往屋里去,壮汉见乔良子无心应战,一个箭步冲将上去,抡起大铁锤来,把院子里的石凳石桌敲了个粉碎。
壮汉这才消了怒火,对着乔良子的背影又来了句,“你这般唯唯诺诺,还算什么薄命至圣!”
只见乔良子走到屋门前,立定了下来,扬手伸指,勾起了弓箭的箭弦,一个转身犹如碧波湖上一缕清风,弹指之间,空弦之箭竟然也激起了千层波浪。
急旋如风,似箭不见箭,如风不是风,乔良子撑着一杆空箭,射击出去,那一阵箭风直指壮汉的铁锤之心。
壮汉直觉得手掌刺麻,只见那大铁锤被箭风击中,锤心落下个大窟窿,又是噹地一声,壮汉的手已没了知觉,大铁锤跌落在地。
乔良子收了势,方才严肃的神情又挂上了些少年的俊美。
壮汉愣在原地,银盆脸上冒汗如雨,他镇静了片刻,哐当一下子跪在地上,一对凶目中满含着祈求之色。
“薄命真圣!薄命真圣!请收双臂卧龙鲁冲为徒,鲁冲自知愚钝,鲁莽行事冲撞了真圣,愿听真圣发落!”
乔良子听得壮汉的言语,忽而眉心一蹙,正欲离去又转过身去,上下打量了壮汉一番。
壮汉求知欲切,不住得用脑袋撞着地面,“求真圣收下鲁冲,收下鲁冲!”
“你起来吧!”乔良子不动声色地说了句,壮汉以为自己得到了应允,他已经麻木的右臂还是使不出力气来,只能用左手扶了下地面,站起身来,刚要上去谢恩去。
乔良子空弦又发,疾风似箭,这箭直钻壮汉的脑门中央,穿破了双臂卧龙鲁冲的脑壳骨,犹如箭风太快,血浆和脑浆已经喷涌出来了,鲁冲还能说得一言半语。
“这,这是为何?”
语音刚落,壮汉倒地,一命呜呼,血水从脑袋上的箭孔里继续喷射着,乔良子连退了三步,不让那些血水脑浆弄脏了衣衫。
乔良子进了屋,饮了一碗清水,子桑又看了下面前这张俊美的脸,忍不住也问了句。
“为何那双臂卧龙壮汉都拜你为师了,你还要杀了他?!”
“因为,因为他长得实在是太丑了!”少年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