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平日里他就隐身在普通的军队之中,佯装成一位憨态可掬的士兵,不,他那粗壮的胳膊!要是真的在军队中生活,那一定是大队人马中的佼佼者,让人在千百人中一眼就能认出。
浮生边走边琢磨了起来。
东海王的书房中,那佛陀手终于把双手上沾染的鲜血擦拭干净了,他对着东海王说道。
“姓万的婆娘已经被碎尸万段了,我数了数,是有一万段!”佛陀呼呼了两声,有些气囊囊地说道,他身上还有几处被挠伤的痕迹。
“好!那女人,早就应该从这世上消失了!”子桑语默阴阴地回了一句,“你可有受伤?”
“我找到她时,她已经疯癫了,颇费了一番力气才捉住了她,不愧是猎户家的女儿,人都分不清东南西北了,却还能使出一手好箭来,也不知她何时藏在袖管中的短箭,那锋利的家伙差点刺破我的手掌心来!这血便是我流的!”说罢,佛陀手又低头看了看他那一对肥厚的大手,那大手上果然有几个箭头的伤痕。
“万千双的短箭?听闻那箭上也常带着迷幻的药香,你可?”东海王也把目光注视到了佛陀手的手臂上,看那些伤口已经结痂。
“呼呼!我中了那毒箭,真是头晕脑胀,眼看着快要神力消散,忽而飞过一只大马蜂,也不知那马蜂对毒箭上的药水着迷,还是它见我人高肉厚的,噗的一下就朝着我的胳膊上叮了过来,叮完这边又叮那边,眼看着我这胳膊就粗了整整一圈来!”佛陀手说得竟然有些悲壮惨烈的语气,原来他那两只健硕的胳膊是被马蜂蜇的啊!
佛陀手说着扯掉了脸上的蒙面黑布,露出那张脸来,那像是一张饱经沙场的脸,生死的忐忑不会留在眉梢,杀戮也早就随着年轮磨削了他那沧桑的皮肤,化为道道深深浅浅的沟壑。
“你这个有神力护体的战场王者难不成是靠那只马蜂活了下来?”东海王似笑非笑,又见这壮汉摸索了两下自己那粗壮的胳膊,他还是忍不住嘲讥了一句。
“多亏了那马蜂,让我的神经霎时间就活跃了起来,没有被那迷幻药迷倒!”佛陀手说道,“最后我啪的一下用我的这一对大血手,把那马蜂拍死了!”
“真是奇闻!万千双,我要她死,要她碎尸万段,因为她要害我的家人,我的夫人会伤心,会难过,那样,我不想!”东海王说完又把脸阴沉了下来。
原来东海王子桑语默要这个健壮的杀手去刺杀万千上?子桑念实的老婆?那个在公堂上骂骂咧咧的泼妇?
他为何要置她于死地?竟然还要分尸一万段?只是因为她诬陷了梧桐么?还是因为梧桐入狱,浮生娘去了东海王面前哀求,看着她落泪,子桑语默的心中似在滴血。
这些年,他什么都不曾给予她,他拖欠她的太多,太多,即使是他知道她不曾想要万千双死掉,可他还是无法排解开心中的积愤。
在公堂之上,他看着那个叫做万千双的女人,也不知怎地就动了杀念,看着她头撞铡刀上,他竟然感觉到一丝快乐,下了公堂,他叫把佛陀手找了来,让他杀掉万千双,还要碎尸万段。
“那下面的任务,你还能去吗?”
佛陀手双手作揖,身子凑了上来,等待着东海王在生死簿上划上那新的一笔。
东海王对着佛陀手说了些什么,佛陀手没有表露出任何得惊诧,心中记下了那个名字。
“郡王想要他怎么死?”
“对待叛徒,我想要他生不如死!”
“这?.......”
生不如死?佛陀手知道杀死人的千万种方法,可是他却是最不擅长折磨人,他总是能让人一刀毙命,然后再施行那些所谓的酷刑。
他终归不是一个暴力的人,对生命还存有仁慈。
“我想要你一刀一刀削肉刮骨,刮上几百刀,直到最后一刀才结束掉他的命!”
东海王有些狰狞了起来,他的眼睛眯了起来,也不去看佛陀手的神情,只是沉浸在自己的仇恨之中。
他要杀谁?他恨谁恨到如此地步?
佛陀手意会了东海王的意图,他做了个礼,从窗户又跃了出去,这一次他还算轻盈了一些,也许是那一对粗臂膀慢慢恢复了知觉,跳窗就更加娴熟了些。
他看到的夜和浮生看到的很不一样,天幕上悬挂着无数把刀子,那刀子发出晃晃的光来,明晃晃的,让人睁不开眼来,让人发昏想要睡觉。
佛陀手脸上又挂上了那一抹黑布来,他在王府内竟然来去自由,如此硕大的身躯,竟然能躲过那些丫鬟小厮们的眼眸,看起来对王府也是相当熟悉了,哪里有小路,哪里没有守卫,哪里能来去不留痕迹!
他绕了一会儿,就出了王府,走了没多久就到了一处高墙之下,抬头看了看那墙顶之上有几株枯草还在摇曳中,映衬着一些萧瑟的火光。
火光星星点点得溢出来,佛陀手停顿了几步,又忍不住看了看天,像是做了什么祈祷似的,又像是在对他即将结束的生命在做告慰。
这墙在前方折了进去,露出墙连着的大门来,门口牌匾上竟然写着“郡保府”。
郡保大人?赛诸葛吴亮?那个因为圣石也疯魔了的人!子桑语默要佛陀手杀的人就是他!
东海王是如何知道吴亮是公良尽德安插在他身边的人呢?他不是一直都因为郡保大人的病恙而忧心忡忡么?还是他早就知道了真相,然后假装出了关切的模样?
海底的针,人的心!一开始,他就不相信吴亮,只是看中了他的才能,才顺水推舟利用了他,最后只不过要他的杀手们动动手指头,就能扫尽尘埃,回归纯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