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声道:“沉黔脱不开身,央孤来接你。”言罢,便将她打横抱起,身边立刻有人在她身上盖了轻裘,一位面容保养极好的公公上前来,装作不经意地瞧了她一眼,然后小声道:“殿下,还是奴才让人来将贺兰小姐抬出去吧。”
大夏朝民风虽开放,但“男女授受不亲”之礼仍是重要,君旬沉吟一瞬,淡漠道:“来不及了,治伤要紧。”
他抱着她欲出天牢,而贺兰伊却瞥见了跪在地上全身都在发抖的那名狱官,君旬看也不看,直接下令:“此处之人,全部处死。”
她立刻想到了她如今全身濡湿的模样,看来君旬实在心细,此番作为,完全是为保住她的名节。
“太子殿下,下官知错,饶命啊!”
身后的哭喊声不绝于耳,而贺兰伊却觉眼皮越来越沉,鼻端浮动着好闻的龙涎香,让她的心彻底安定下去。
其实,对于女子来说,“一见钟情”是常事,更何况她已不是第一次见君旬了,若说以前只是颇具好感,那天牢这一次,她的一颗心便沦陷了。
仔细想想,后来,她和沈沉黔的关系,正是从天牢这一次开始越走越远的。
再次醒来之时,浑身各处都透着难言的痛楚,她转过头正想叫人,却意外的发现自己竟不在闺房之中,看布置,竟像在国公府中,稍动了动身子,便惊醒了趴在她床榻边睡得正香的沈沉黔。
沈沉黔的面目还是一如既往的好看,只是此时眼下仍有一些阴影,脸颊还有干涸的血迹,再仔细打量一番,发现他身上穿着的是银色的铠甲,他的手臂上缠着一圈圈的绷带,上面隐隐透出血迹。
“出什么事了吗?”问出这句话,她的眉宇间有一抹凝重,不是她杞人忧天,而是她清楚,若不是有大事发生,他是不会抽不开身来救她,也不会疲累得连衣服都来不及换便沉沉睡去,更不会受伤。
沈沉黔揉了揉太阳穴,星眸中的迷蒙尚未完全褪去时便露出一抹璀璨的笑意来:“是大事,不过都过去了,你呀,就等着你夫君我升官吧!”
贺兰伊第一次没有急着去反驳“夫君”这个称谓,而是再三追问下,才得知不久前发生了什么事。
原来端门刺杀之事不过是皇后设下的一个圈套,她早便知道十一皇子有不臣之心,故意让太子率众人持火炬出端门,引来十一皇子自以为万无一失地布下杀手,然后皇后再持着早便搜罗的证据包围十一皇子的府邸,让他永无翻身之日。
当然,端门外骑在马上的那人不过是皇后找来的太子的替身。
但皇后千算万算,却算漏了一点,那便是她被误卷了进来,待得阿宋好不容易找到沈沉黔去向他通风报信时,正在清剿十一皇子府的沈沉黔一时分心被人刺伤了手臂,他竟不管不顾丢下众人便要去救她,还是皇后的人拦住了他,不得已之下,他才命人去请太子。
此间来来回回耽误了许多时间,才让贺兰伊在天牢中受了不少委屈。
想到这儿,沈沉黔怜惜地望着她,宽慰道:“对不起,让你受苦了,不过你放心,趁你睡着之时我将你全身的伤口都检查了一遍,虽然皮开肉绽,但好在没伤着筋骨,辅以你娘亲留下的雪肤膏的方子,定不会留下疤痕的。”
看着沈沉黔突然变得阴鸷的双眸,她便知道他这是在生气了,一来是生气她没事乱跑,二来是气那些伤害她的人。不过她才没心思理会他的心情,因为整句话中她只抓到了一个重点,于是气得差点呕血。
“你说什么?你竟然趁我睡着将我全身……”剩下的半句话消了声,全是因为她激动得翻身而起,牵动了身上的伤,痛得差点厥过去。
他大手轻轻地揉了揉她的发顶,报之深情一笑:“放心吧,为夫会对你负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