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上楼进了屋，巧思一看到那女子，赶紧停了筷站起身。
女子打量了她一眼，问：“这位是？”
程青澜笑道：“这是我的丫环巧思。”
巧思闻言，赶紧对女子福了福身。
“丫环？”
女子不知想到什么，嘴角扯起饶有兴趣的笑，什么也没说坐到了饭桌前。
程青澜正要将酒杯放她面前，手刚移到半空，那女子却快速地用手背抵开了她的。
“我不用这个。”
话音刚落，便见何姨抱着酒坛，拿着酒碗走进来。
“荷花酿来啦！”
她将酒碗放到女子面前，女子满意笑道：“还是何姨懂我。军中人大口吃肉大碗喝酒，这种小杯子还不够塞牙缝的。”
程青澜笑而不语，何姨看了看两人，笑道：“我给二位介绍一下，这位是忠孝侯府的二小姐程青澜，这位是……”
“陈国开国以来唯一的女将，潘婼将军。”
程青澜笃定地说完，只见潘婼挑了挑眉道：“你知道我？”
“潘将军巾帼英雄，女中豪杰，青澜早已想结识了。”
何姨“嘿嘿”笑着道：“是，既然如此你们先喝，我先下去招呼了。青澜，好好陪潘将军。”
程青澜颔首应下，坐在了饭桌前，也给自己取了个酒碗，斟满酒道：“初次见面，我先干为敬。”话罢仰头饮尽，巧思吓得不轻，但还是来不及阻止。
小姐这点小酒量，逞什么英雄啊~
潘婼见她干完，笑道：“好说。”说罢也将碗中酒饮尽。
她夹了一筷子凉菜吃完，双手撑在腿上对程青澜道：“他们说女子无才便是德，我幼时便长在军营，京城中得官家虽面上奉承着我，但私底下都觉得我没有个女儿样，这其中以你爹程侯爷为甚，他要是知道你与我喝酒，怕是要打断你的腿。”
程青澜笑道：“君子之交，与家学家世无关，何况……”
她低着头狡黠地对潘婼挑着眉：“要追究起来，我爹想打断我的腿的事情多了去了，这一件事还排不上队。”
“哈哈哈哈！”潘婼仰头大笑，复而端起酒碗敬程青澜，比之刚才有诚意许多。
程青澜取回酒杯，怯笑道：“实不相瞒，我酒量不好，还是用这个吧。”
“无妨，酒少情义重，哈哈哈。”
两人饮罢，潘婼举起筷子又对巧思道：“既然方才你们在一桌吃饭，怎么现在又站起来了？坐下一起吃吧。”
巧思为难地看着程青澜。小姐的性子她知道，和自己不分主仆。但现下有官家的人看着，若是传出去，怕是又要说小姐心中无尊卑，到时再被碧瑶院找茬……
程青澜自然也想到这层，没有说话。
潘婼看着这主仆二人，笑道：“军中也分上下，但我所在的军营却不如此，除了睡的帐子好点，平日都是和士兵们同吃同饮，放心坐下吃吧，我不会说出去的。”
程青澜听罢对巧思道：“坐下吧。”
巧思怯怯坐下，却是一句话也不敢说了，只吃了几口，又看小皮丘进来加菜，便赶紧道：“正要找你呢！你买的胭脂太贵了！”
小皮丘不明所以，巧思却站起身道：“走，我要与你说道说道。”
说罢用求救的眼神看向程青澜。
程青澜知她在这里不自在，便点点头道：“去吧。”
巧思与小皮丘走后，程青澜又给潘婼斟满酒道：“听闻潘将军刚打了胜仗回来，怕是又要加官进爵了吧？”
“害。”潘婼喝了一口酒道，“什么加官进爵，你当陛下真那么见得惯我一个女人带兵？我只是父亲的副将，就算要加官，也是加在潘府和父亲兄长身上。”
程青澜笑道：“令尊既然愿意让你带兵，看来也是极重视你的想法的，必不会亏待了你。”
“那倒是，不过他还是逃不过世俗之见。”
潘婼放下筷子，有些无奈道：“其实打完仗还有许多军务要处理，但他非以太后寿辰为由，要我代替潘府回京朝贺。其实我知道，他是希望我趁此次寿宴多结识一些官家公子哥，看能不能找到一门亲事。说白了，我如今就算立着战功，但过几年还是只能在深宅大院里相夫教子。”
潘婼耸着肩笑了笑，显然并不打算按她父亲的意思办。
“别光说我了，说说你吧。你一个侯府小姐怎么会当了妓馆的二当家，据我所知，忠孝侯可是这陈国出了名的爱面子要名声，他能同意？”
程青澜也学她耸了耸肩，端起酒杯笑道：“所以还请潘将军千万要为我保密才好！”
潘婼似是没想到原来她这二当家是偷着当的，又惊又喜地瞪着眼睛，笑道：“哈哈哈，原来如此，好说好说！”
潘婼走后，程青澜又去找了何姨，得知黄彦勋这两日并没来过仙若居厚，又到后院寻巧思，便到看她与小皮丘正坐在台阶上，小皮丘手里拿着一块黑煤在地上画着，巧思抿着嘴想了想道：“这是麒麟。”
小皮丘惊喜地瞪着眼睛道：“你居然连这都看得出来！我姐都看不出我画的什么！”
巧思骄傲地仰着头：“早跟你说过，我还是很聪明的！”
“是，真聪明！”
程青澜憋着笑唤了她一声，巧思蹦跶着过来问：“小姐，怎么了？”
“时候不早了，咱们得回去了。”
“哦~”巧思迟疑地看了眼小皮丘，便见他走过来讪笑道：“青澜姐，这不还早吗？要不再坐会儿？”
程青澜见巧思满眼期待地望着她，虽然有些无奈，但还是道：“今日本就是偷着出来的，要是被府里的人发现免不了又找我俩麻烦。”
“啊？”小皮丘担忧地看了看巧思，“这么严重啊？那你们快回去吧！”
主仆二人走在路上，程青澜看巧思闷闷不乐，笑道：“放心吧，我已经打听过了。明日太后寿辰，父亲和大夫人都要去宫里贺寿，午夜方归。兰芷院的又不管我们的。我们明日可以在外面待久点。”
“真的！太好了！”
程青澜看她雀跃的模样，打趣道：“你是想出来玩，还是有想见的人呐？”
巧思闻言，柳眉一皱难堪地嗔道：“小姐你又打趣我！”
程青澜笑嘻嘻地摸了摸她的头，嘴角的笑意越漫越开。
潘婼说按往年规矩，戌时皇上会带着太后皇后、皇子、藩王一起站在城楼上给百姓撒寿糖。
既然如此，靳云止想必也在里面，她从王府回来便没见过他了，哪怕遥遥看一眼也满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