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上文
上回书说道姜诸儿和小妹姜文儿一说一答,这三岁的小妹话说的煞是可爱。逗的诸儿哈哈大笑,笑罢又和三婆扯了几句闲篇,便带着随从离开花苑去找三公子小白。
这三公子小白自小与大哥诸儿二哥纠儿不同,大哥好武雄赳赳霸气四漏无人惹。二哥姜纠的姥爷就是姬爷爷,纠儿颇得鲁风,斯斯文文文化达人范儿,心机深沉好算计。小白不文不武不称霸不阴谋。平时话很少,但只要一开口准说在点儿上。练武场上没赢过人,但从来也没叫人打过。你说他到底是习武还是修文?韬光养晦深藏不露,一待乾坤风雷动,寰宇霸主世枭雄。别看岁数小,水深着呢。
这些个,一是天赋秉性,二是得有一个好师傅。小白的师傅就是大名鼎鼎的春秋达人,鲍叔牙。后来府里的人叫着叫着给叫岔了,也不知从哪天开始大家都叫他,龅牙叔。一传十十传百,齐国上下当时没有不知道国内有大贤,名叫龅牙叔。至于鲍叔牙是否是个龅牙,写家无从考据,不可瞎说。否则哪天来个,非得说他是龅牙叔第几十几代后人,要告我诽谤可咋办。我日他先人的,现如今这样的人还真有。
什么叫深沉,什么又叫心机,让人看出深沉看出心机,基本上离傻x就不远了。平日里打台球泡网吧哪儿都有他,上课比学渣还渣,除了睡觉就是玩手机。可期末成绩一出来,艹!全县第三,不是考不到第一,留有余地,做人要低调。一般一般世界第三嘛。
这位问了:那他啥时候学习呀?!嗨,你们睡觉的时候呗,他声称病了的时候呗。家里有钱,背着你们上一对一补习呗。这世间没有天才也没有神仙,都是个刻苦勤奋,只是作息时间不一样罢了。
三公子小白就是这样的人。诸儿一推房门,借灯光一看,小白正仰在摇椅里玩九连环,身旁的龅牙叔好像正在说啥,一见诸儿不说了。其实师徒二人借着九连环在研究拓扑学逻辑学,还有奥数,奥数懂吧?好牛逼的样子。
诸儿一推门进来,小白立时换了一副小孩子玩闹的嘴脸:“大哥,今儿咋有空?”
诸儿一皱眉,指着龅牙叔道:“牙叔,别整天光教这些个没用的,我指着我兄弟一块干大事儿呐。这一天价九连环华容道凡人修仙传的,他啥时候能立世呀?!”
龅牙叔一呲牙,笑笑:“太子说的有理。看来太子是有大事议论喽?”
“然!”诸儿摘下佩剑放在炕桌上,一屁股坐上炕,说:“牙叔,你看目下这些个淮夷大有卷土重来的意思是也不是?”
龅牙叔微然一笑,也坐上了炕,来了个抱膝危坐。小白把师父的羽扇递了上去。龅牙叔拿着羽扇翻看了一遍,然后索性躺了下去。这事儿不奇怪,高人一般都爱躺着说事儿。有人一躺就是大半天,不烧他房子他就不说正事儿。龅牙叔躺舒服了之后,咳了一声:“咳。话说天下大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想当初武王神钺斩商纣,周公握发又吐哺,才有了这天下三百年的太平,自打幽王烽火戏诸侯,”
“停停停,”诸儿不耐烦地往后一仰“牙叔,牙叔!我谢谢您老了。咱别一说话就是评书行吗?”
列位看官,莫道写家胡扯。春秋人还知道评书?这事儿还真不是写家胡扯。现如今说评书的,这么说吧,但凡说唱曲艺类的传统艺术形式都拜一个祖师爷周庄王。想当初这位祖师爷在朝堂之上讲古讽今教化风气,用的就是说唱的艺术形式。
这龅牙叔一代高贤,当然会说评书,不过此时周庄王还没出生。只是到了后来人心不古世风日下,这些个高贤后辈日渐得没了饭辙。一代一代就要了饭了,混到天桥摆个地摊,茶馆里搭个书场讲古论今混口饭吃,其实就是比要饭的干净点。这不,写家混到这儿来了吗,还指着乡亲们多多捧场才是,我这儿给大伙儿鞠个躬。
闲言少叙,还说龅牙叔见诸儿听得不耐烦,便微微一笑。
其实,龅牙叔这是故意的,真知灼见教给自己的亲学生。别人的学生,打打哈哈混个脸熟也就是了。这关系不好处,诸儿是太子,将来兄弟俩一条心还好混,一旦兄弟为争家业打起来,这做师傅的难免吃瓜唠。可这会儿诸儿缠着讲政治,真一点不讲说不过去,讲深了对自己师徒不利,这哥仨生出来关系就微妙。穷人家的孩子没这些事,所以生在帝王家是福也是祸,祸起萧墙的祸,兄弟阋墙的墙。总之吧,房子大了人口多了要砌墙,可兄弟之间有了墙,保不齐谁就想拆了别人的墙。野心这玩意儿,唉。还是现在好,就一胎,没人争,都是贾宝玉。
龅牙叔这分寸不好拿捏,不好捏也得捏:“太子,老朽倒是有个不太成熟的意见,不知当讲否?”
“哎呀,大师诶,你就别卖关子了。快讲快讲。”
“方今天下,周室式微,豪强并起,诸侯专权,”诸儿一听,不住的暗自赞叹:“大师就是不一样,说话都四个字儿的,漂亮!”
龅牙叔坐起身来,俩眼镚儿亮:“乱世出英雄,你们年轻人要做好准备,这是几百年都遇不到的,有为青年大展宏图的历史机遇期。把握机会争取主动。”
小白见师父说的嘴角起沫,一看就是上火了,赶紧给递上一碗凉水。师傅一扬脖“咕咚咕咚”,再来一碗。好么,晚饭小白他娘给做咸了,叫水。
“说到哪了?”
“把握机会,”
“哦,这个,这个,阿。把握机会争取主动。太子所言淮夷之事,乃疥癣之疾。疥癣知道吧?”
“知道,就是脚气。”
“聪明!脚气治不治的不打紧。天下之大哪里才是中心?”
小白沉思没说话,诸儿一拍桌上的诛仙剑:“中原呐!!”
“对!中原逐鹿方是英雄所为。淮夷,野人土著,今儿河里鱼多年景好,吃饱了自然生孩子就多,孩子一多就要闹事,一闹事自然人口锐减,没几年就销声匿迹。这都属于自然灾害,螽斯。螽斯就是蝗虫。”
诸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是啊,我听师傅说当年纣王吃亏就在东征淮夷这事儿上。”
诸儿说的一点不假,随着考古学的不断进步,渐渐地现在人对商纣之事有了更客观地认识。所谓纣王暴虐失天下之说还真是站不住脚。种种迹象表明武王灭商之后是对商都进行了彻底的文化清洗,尤其是纣王这段时间的王庭记录。殷墟甲骨出土的形态表明这是一次集中毁灭式的埋藏。武王想掩盖什么?在商代最后二百多年的卜筮记录里唯独缺少最后一代帝王的卜筮记录。周武王想抹去什么?这些个都是评书话本的材料,按下不表。
龅牙叔语重心长的说:“小白,你可要多多向你大哥学习呦。”
“是,师傅。”诸儿拍拍小白的肩膀一阵的得意。
龅牙叔又接过一碗凉水,一饮而尽。啪,把碗一放接着说:“想我齐国虽地域广阔,人物众多,但毕竟地处东方海疆荒僻之地,南有弹压淮夷之责,北有抵据戎狄之任。入中原西有济水大野泽之险。”
“那可怎么办?”俩小孩这会儿真被这个说书的高贤的话给吸引住了,睁着眼睛齐齐看着龅牙叔。
龅牙叔露着一对龅牙,摆了个羽扇纶巾的高人范儿。小眼一眯在屋里找了找方向,最后把眼神定在西南屋角,用羽扇一指:“我齐国称霸天下,一匡周室的第一步就是要控制曲阜鲁国。控制鲁国我齐国进可总览天下,退可安邦保国。西方秦国据函谷以窥伺天下,是据天险。我齐国操控鲁国是据人和,一待天时有变大事可成矣。”
两小孩被这说评书的龅牙给白活的一阵阵心潮澎湃热血翻涌。
最可恨的就是这些个高人,鼓动热血青年闹事。要没有这些个高人,哪里来的三分天下?刀兵火马的,百姓苦啊。谁坐天下还不都那两下子?这位看官说了,没这些个历史纷争,你说书的说啥?没饭辙了不是?非也!说说西厢记,石头记,梅,其实历史上有比梅限制级别高的书,写话本的最爱。
自此之后这俩孩子就对鲁国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打这之后几十年还就真应了周公的预言:我子孙必被齐国虐。都说周公会算,其实观察推理才是王道。
这边齐国一直贼惦记,那边鲁国知道吗?知道不知道也没个办法,到息姑这一代,鲁国论国力论人才都在齐国以下,奋起抗争吊丝逆袭,也就是个垂死挣扎而已。
那边厢一代年轻人胸怀大志秣马厉兵磨刀霍霍。这边鲁国代理国君在干啥?玩儿鱼。玩儿鱼?对,玩鱼。关于这事儿史上也是众说纷纭,到底是养观赏鱼来看哪,还是找个鱼塘射鱼玩儿。其实写家以为,春秋时所谓观鱼射鱼是一回事儿,是一种贵族的体育活动。就好比放羊的用羊铲击打石子轰羊,这叫劳动。有钱人拿着万八千一根的球杆,花钱造个十八洞的球场打高尔夫,那叫高尚运动。虽然外行一看没啥本质区别。
息姑陈鱼以观和济水上渔者的差别也就在此,同一件事就看做的人是啥身份。
息姑正在准备着这些事儿,忽然有个小斯慌慌张张跑了进来。息姑一看就觉得要出事,为啥?这个小斯是殷丘娘身边的人,一般不来,一来准有大事。
有何大事,且看下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