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山遇到了火焰会融化,人也是这样,无论多么冷漠的人,一旦遇到心爱的人,都会变得温柔。
夜色浪漫。
长风辗转难眠。每当长风闭上眼睛,脑海里都会浮现阿一的身影,年轻的身体,少有的却异常温柔的笑容,扎的高高的马尾,一袭白色的长裙,美若天仙。不知道何时他开始对她产生牵挂之情,一向呆傻的长风当然不能理解,但萌生出来的感情却欺骗不了自己。
雷恩和平果已经睡觉了,轻微的呼吸声,格外的恬静。没有人打扰长风肆意的思念阿一。
夜里安静极了,只有惬意的蟋蟀声,猜透了长风的心思,奏着忧伤的曲子。
长风站起身,走到山洞外。长风抬头看着天空,一轮皎洁的圆月,挂在夜空中,漫天繁星。这的确是一个浪漫的夜晚。
如果就这样离开,这的好吗?或许他可以去见阿一一面,只是远远地看一眼,或者说两句话也可以,毕竟她救了自己一命,总要道声谢谢才对。对啊,应该要道声谢谢才对。他们之间又没发生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为什么要如此的忧伤,只不过自己要离开流破城而已,如果可以的话,他还可以再回到流破城,然后带着阿一去太阳山,参观参观他的蛋壳屋。他曾经答应过阿一,会这么做的。
不过一切的前提是,他们不会再为了许愿球兵戎相见。
长风如此想来,朝着流破城走去。道个别至少。
躲在暗处的两个人影,窃窃笑着,“怎么样,我就知道他一定会去找阿一。”
“我也知道好吧。”
“那你一开始还不同意。”
“表面,那只是我的表面,我心里早就同意了。”这话似乎话里有话。
“去你的。”声音里透出一丝窃喜。
躲在暗处的两个人正是雷恩和平果。两人假装睡觉,他们白天打赌,长风晚上一定会去找阿一,果不其然。
同一轮明月之下。
在一座古老的院子里,有一处灯光依旧亮着,一个穿着黑色长裙,带着白色孝带的少女坐在灯光下,望着天上的明月发呆。这几日来,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让她有些心力交瘁,只有在这样安静的夜晚,她才静下心来,让自己单独呆上一会,不想什么,不做什么,只是呆上一会,让奔波的自己,稍微停留那么一瞬间。
“小姐,还没睡啊,早点休息吧。”周妈从门口看见阿一的卧室灯还亮着,便走过来问了一句。
“知道了,周妈。”
只听见周妈唉声叹气地走开了。
阿一准备休息,关掉灯,月光下,屋子里依旧有些微弱的光。突然一个身影从床前略过,阿一立刻将刚刚拉到一半的拉链拉上,夺门而出。紧接着她看见一个身影消失在走廊的拐角处。阿一紧跟上去,走进一个小院子里,那人似乎故意带着阿一走,阿一一拐过拐角,那人影方才拐向另一个拐角。如此这般七拐八拐,阿一觉得这条路很熟悉,正在慌神的时候,阿一已经站在一个山洞面前,这是是他家后院的小山,小山上有一个山洞,是她小时候经常来玩的地方,每次遇到不开心的事情,阿一都都会躲到这里来。
阿一走进小山洞,这里现在她有些狭窄了,床也是刚刚能放下她的一个人,床旁边的布偶,一个都没有少。阿一没时间回味这些童年时候的记忆,而且在这里的记忆并没有那么的美好。她要知道到底是谁把她带到了这里,按理说,除了她自己,周妈和周聪之外没有人知道这个地方,就连父亲周世明也不曾知道。突然间,阿一想到还有一个人知道这里,猛地转头望向洞口,接着月光的照射,一个黑色的剪影,出现在门口。
“长风。”阿一略有些惊喜,但转瞬即逝,这个人可是为了许愿球和金银财宝便将父亲杀害的人啊!
长风慢慢走进山洞,有些呆呆的俊秀的面孔,随着光影的变化,慢慢地变得清晰。
长风问:“你还好吧?”
“意外的活得很好。”锋言相对,阿一觉得似乎觉得这话太过于绝情了,或许长风真的是意外杀死了父亲呢?或许以后无法再在一起,但也不用如此针锋相对,又补了一句话:“你应该很好吧。”
长风没有复杂的心理活动,回应:“我很好。原本我应该将生灵带回来给你疗伤的,不过不小心被我吃了,其实也不是我要吃的,当时我睡着了,被两个白袍人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喂我吃了。而两个白袍人呢,我也不知道是真的存在还是做梦,雷恩说他相信是真的。但是我总有一种不太真实的感觉。这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原本应该给你带回来的生灵,被一个不知道是存在还是不存在的人喂给我吃了,至于我是不是真吃了,我也不清楚,反正我醒来以后,生灵就没了。我讲这么多,就是说,我是很想带生灵给你的,但是因为意外,没了。结果就是,我说了这么多,你能听明白吗?”长风一口气说了很多话,连他自己都觉得已经被绕晕了,但是他希望阿一能听出其中的意思来。他就是想表达,他很担心他。
你看男人,有时候就是嘴硬,明明一句话能表达清楚的事情,非要躲在一个长篇大论里,让别人去猜猜你的心思。
阿一轻叹一声,低下头,月光下,阿一的脸越发光洁白皙。“明白不明白,又有什么不同呢。”
不管阿一是不是明白长风的话,长风是真的没明白阿一话里的话,锲而不舍地说:“当然不同了,明白了我就知道你明白了,不明白,我就再给你解释一遍让你明白。”
“你见我,只是想让我听你绕口令吗?”
“当然不是,我想告诉你,我们明天会去摩云洞,找到许愿球的话,我们就离开流破城了。”
如果换做以前的阿一,肯定会忧伤,但忧伤的原因会是长风要离开流破城了。但现在的阿一,听到的却是“许愿球”三个字,不禁轻蔑地哼了一声。阿一想,因为许愿球杀死了我的父亲,如今还在我面前提起许愿球,你到底把我当做什么啊!内心不住的呐喊。不过阿一的真实的回应却异常冷淡:“是么。”
长风看着阿一,眼神躲闪,他从一开始便觉得阿一变得有些不一样了,但到底哪里不一样,长风一时又说不明白,长风毕竟没有多少处世经验,即使近来跟着雷恩他们学到很多,不过再加上这些混着情感类元素的事件,长风就又迷糊了。
女人的心思很难猜啊!
长风说:“我希望这件事不要告诉你哥哥,这样也避免我们兵戎相向……”
阿一终于抬起头,眼睛流转有光,复杂地看着长风。当长风再次提起“许愿球”之时,让阿一终于下定决心接受一个事实,无论如何长风都是杀了自己的父亲,无论长风有怎么样的理由,他都犯下了不可原谅的错误。无论如何,都不可原谅的错误!
阿一看着长风好一会,这异样的举动,让长风想说的话走到嘴边又咽了回去。阿一怎么了?
阿一字字坚定而似乎又忍受着莫大的痛苦,说:“这已经不是我哥哥一个人的事情了。”
长风说:“你打算站在周聪那一边了?”
“我从始至终都站在我哥哥一边。”
“那你为什么还要冒死救我,不惜跟自己的家人作对?”
“我救你只是希望他们不要犯错,我跟我哥哥站在一边,是因为我们是一家人。”阿一几乎是哽咽地讲完了这段简单的话,听起来简短,却似乎用了最漫长的时间耗尽了所有的气力,阿一有些虚弱地侧着头,手用力地抓住上衣的边。
“哦,是这样啊。”长风回答的颇为冷静。原本兴奋,原本开心,原本满腔热情,或许来的路上风大了点,或许因为路长,时间久了点,他已经没有了那么激动的心情,又恢复到以往满不在乎的神情,又重复了一句:“哦,原来是这样啊。”
阿一不能哭,长风更不能哭,但他们却都有着无限的委屈希望能通过泪水来淹没,冲刷,释怀,遗忘。或许是希望还能够保留住那一份情感,或许是不想在对方面前露出在乎的神情,反正,我冷漠地看着你,让你知道,我,和你,原本就是两个人。
山洞里一时间,安静极了,夜晚的蟋蟀声鸣叫成一片,听起来如此的凄凉,原来虫子也懂得感情,会演奏一些忧伤的曲子。
阿一说:“你走吧,陌路才好。”
长风平静的说:“如果有一天我们还能见面,而我们又释怀的话,我会像之前说的那样,带你去太阳山,看看风景,看看我眼里最美丽的地方。”长风说完,也不再停留,已经没有那个必要了。
阿一想起在山洞的那段时光,也像今晚一样,是一个浪漫的夜晚,明月,繁星,微风,蟋鸣,他们坐在一起聊着天,其乐融融。转换了时空,虽然物是却已人非,不知道是造化弄人呢,还是两个人不够彼此相爱,在长风走的那一刻,阿一的心很沉,很沉,沉地连嘴巴都张不开,她想叫住长风,问他,我爱你你爱我吗?。
阿一看着长风慢慢移动到洞口,仿佛刚来的时候,随着光影的变化,清晰的面孔慢慢的变成了剪影,消融在月光中。长风说:“如果我们不是因为各自的坚守,是不是关系会好一点。”
阿一冲着长风吼道:“你讲这些干什么呢,走吧!”说完便转过头,不去看长风。他没办法接受长风离开,但长风必须离开,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听着长风的脚步。
走了……
阿一这样告诉自己。
走了……
阿一这样告诉自己。
等阿一听不见脚步声的时候,她猛地转过来。一双眼睛近在咫尺,阿一下意识地后腿了几步,看着站在身前的长风,想笑,却又想不出来,想哭,却也哭不出来,幸福有时候也真的很痛苦。
长风笑着说:“如果我能说服平果把许愿球许愿球的机会给你,我们就可以一起寻找许愿球了。这个主意是不是很棒。”
阿一指着长风说:“我让你走啊。”
长风说:“阿一,你到底怎么了。”
“我让你走啊。”
“我觉得这个主意还不错啊,考虑考虑。”
“我让你走啊。”阿一扑上去,轻打着长风,将长风赶出山洞。
长风赶忙后退,说:“不要打了,我走!”转身毫不留恋的离开了。
长风一离开,阿一再也按耐不住悲痛的心情,哭了。在寂静地也里,异常的悲凉。
长风离开不久。周聪带着天星还有数十位新招募的武道家匆匆赶来,一看见阿一,周聪便问:“阿一,长风呢,手下有人说看见你跟他往后山来了。”
“走了。”阿一回应。
“你怎么能让他走呢?”周聪对阿一的行为既极为不解,又异常愤怒。
“走了,就是没有拦住。”阿一的回答依然冷淡,面无表情。
周聪知道阿一的脾气,多半还是放不下对长风的感情,将长风放走了。他可不相信阿一会留不住长风,至少拖延一会时间,完全不在话下。周聪对身后的数十位武道家说:“追。”
阿一一下子急了,说:“哥,能不能放过长风。不要再追究这件事了。”
周聪说:“我说过多少次了,他是杀害父亲的凶手。就算他逃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抓他回来,否则老爸死不瞑目。”周聪愤恨地看了一眼阿一,转身而去,留下话给天星:“看好阿一,如果她出来捣乱,不管你用什么方法,都留住她。”
说完周聪带着数十号人匆匆朝另一条路赶去。
长风一路上走得很慢,他不明白,为什么阿一像突然变了一个人一样对他。正在思考之际,听到身后传来密密麻麻地嘈杂声。寂静的夜中,这些细碎的声音,格外的清晰。长风立马跳上一棵树,躲在繁茂的枝叶后面。长风凝眉望着下方的人群,人群看起来似乎杂乱无章,但行动之间还是相互照应,明显是经过训练的队形。
长风非常纳闷,什么队伍会在半夜跑到流破山这边来。借着月光,长风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穿着一件黑色的西装,带着白色的孝带,相貌英俊,但带着一丝丝狡黠,站在队伍前方的不是别人,正是阿一的哥哥,周聪。
长风躲在密叶之中,隐藏在暗处,队伍大概以五人一个小分队行动,互相间隔的距离不足两米。长风密切关注着这群人的举动,片刻后,从他们行动的样子上看来,这群人大概是在寻找什么。从间隔的距离上看来,寻找的区域并不是太广。
队伍中一个人跑到周聪跟前说:“周先生,人是不是已经走了,我们这么找能找到吗?”
“根据我的推算,他不可能走太远。估计就在这附近。我想应该是因为注意到我们的行动,所以躲起来了。”
“那就麻烦了。”另一个人说,“如果躲起来,我们再找出他来,根本不可能。”
“如果山不过来,那我们就向山走去。”周聪意味深长地看着这两人。
长风躲在暗处尾随这群人走出很长一段距离,依旧没有想明白对方在寻找什么,而且似乎这群人改变了队形,由原先的五人一组小分度融合成一整个大的队伍,而且极有目的的向着流破山方向前进。
长风怕行动惊扰了下面的周聪一行人,拉开一段距离,在上快速奔跑了一段路。长风突然停下脚步,这拉开的距离,让长风看到更多东西,他仔细看了一眼远处的人群,又看了一眼在密林之中,唯一的岩石之地。长风念念有词:“摩云洞。原来他们要去摩云洞。”长风心想,大概阿一将长风要去摩云洞的消息告诉了周聪,所以,周聪也决定连夜赶往摩云洞,刚才他们之所以如此小心谨慎,大概是以为他还没走远,——也的确长风并没有走出太远。
长风想明白周聪的计划,也不再婆婆妈妈,拉开更大的距离,加快速度朝着摩云洞飞奔。他一定要赶在周聪之前赶到摩云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