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的时候,钟魁已经拿着猫眼端详了很久,哪怕是其他三人推门的动静也没有让他飘过去一个眼神。
“你拿到了?”两颗琥珀色、玻璃球大小的珠子在钟魁的手上,不用多想就知道那就是昨晚说的猫眼,三个人连忙围了上去,“你昨天不是说不着急取吗?”
“所以我昨晚没去啊,”钟魁朝他们笑了笑,又回头研究猫眼,“今天上午才找机会去拿的。”
“今天上午?”曲欣皱起眉头,摇了摇头,“这就是你早上和我打听图书馆情况的原因?猫眼被藏在图书馆了?”
“图书馆只是个小手段,昨天回学校的时候我无意中听到新的图书馆内部装修马上就要完工交付使用了,所以库存的一些藏书,老的旧的就会搬到各个教师办公室去,”钟魁颇为得意自己临时想出来的计划,“于是我这个‘壮丁’很巧地在上午九点二十这个没多少学生会乱逛到图书馆前的时间点经过那里,然后就提着那些书去何韵文的办公室转了一圈。”
“何韵文的办公室,应该还没被解封吧,不过猫眼在她的办公室?”这家伙的确善于给自己去那里找个借口,虽然并不太高明,他们或许会注意到钟魁去那里的理由,但他们认识他,这一点就已经足够了。
“猫妖善于发现和看到异类,却不擅长预感或是战斗,所以何韵文一定是受到突然的袭击,她想借猫眼告诉我什么,扔的太远就控制不了具体位置,容易被别人发现,所以猫眼肯定不会离现场很远的地方,”没任何技术含量的分析,钟魁只是讲给不愿动脑子的林昊和白雨琪听得,“而她又来见我,除了提醒我之外,在我身上也留了一缕她的气息,被她藏起来的猫眼自然就会出现在我面前。”
白雨琪只用三分之一的注意力在听他说话上,发现这时候需要她来捧哏了,无奈开口询问,“那你研究出什么了吗?”
“很可惜,什么都没有,”这当然很可惜,钟魁满以为会从何韵文这里发现王和阳幻术和傀儡术的破绽,没想到连看都看不到,“这两颗眼球根本就是俩不透明的玻璃球,什么也看不到。”玻璃球从钟魁手里转到曲欣手上,又过了一遍林昊和白雨琪的眼,还是看不出名堂,不透明,互相碰撞的声音像是两块石子在摩擦。
“她只给了你一缕气息,没有别的什么吗?”曲欣仔细回忆从小看过的那些珍奇书卷,关于猫眼的记录里还没有过这么一条。
“我想了一夜,她给我的提示一共三点,一,袭击她的力量很可怕,可怕到她死后仍要被控制;二,她死前的遭遇都在她眼中;三,猫眼就在她死前附近,”钟魁放弃似的用猫眼狠狠摩擦着头皮,“除此以外我就想不到了,真还纳闷了,还有什么是我遗漏掉的?”
三个臭皮匠和一个诸葛亮之间不得不说的故事通常只是在即将想出来办法和安慰人这两种情况下才会发生,大多数时间人们数量越多,智商越低。其他三人闷头想着想着,白雨琪第一个睡着,林昊紧随其后,只有曲欣还勉强坚持挺直腰杆,被钟魁劝着去睡了。
现在只是晚上九点而已,这两天他们有点累,想的事情有点多,更重要的是,精神已经沉浸在这种灵异世界中,压力总会带来双倍的疲惫。钟魁头皮疼,眼皮疼,除此以外还算正常——灵力过处,疲惫消除——精神上的压力也放了下来,反正这事儿家里有扛事儿的人,王和阳如果敢闹腾到过火了,自然有家里的人收拾他,摸清楚左厢上院那些人到底在想什么,这一点对钟魁来说很重要,他们想要锻炼他,想让他见到更加宽广的术界,所以绝不会在他尚有办法尚有对策尚有还击之力的时候出手,换句话说,如果没有办法没有对策没有还击之力的时候,他们自然会出现。
想着想着,钟魁下意识就把两颗猫眼捂到眼皮上,一阵清凉的感觉稍稍缓解了眼皮的酸痛,只是他手里的东西却没了。当他意识到猫眼消失的瞬间,他的视角突然转向掉头,阳光明媚的早晨,澄澈的阳光撒进屋子,钟魁醒悟过来,这是猫眼的记忆,这应该就是昨天早上发生的事情。
何韵文向窗外看了一会儿,回到桌前开始备课,前半个上午没有她的课,对于这个初来乍到的老师来说,拥有一份说得过去的教案才是正理。只是当她低下头的时候,周围空间忽然暗了下来,就像忽然袭来一大片乌云遮天蔽日一样,何韵文毕竟是具有妖王实力的妖魔,大脑在零点一秒间就思考了前前后后的关联,身体迅速做出反应,一拳朝天花板,一拳朝门,两只脚分开踹两面的墙。
按照钟魁目前所能画出的四品封符来抵挡的话,每一拳脚都需要至少二十万张叠加才能让他不会被秒杀。而这样强大的攻击落在实处,却是毫无变化,不但墙体没破损,就连房间里的一切事物都还乖乖停留在原地,仿佛有一种旁人看不到感觉不了的力量,强制这些东西不动。
何韵文的惊慌透过猫眼传递给了钟魁,先前的拳脚远非她的全力,但意图偷袭她的人也不会傻到把绝大多数的力量都花在围困她上。她是妖魔,是活了很久的妖魔,十分了解杀死自己所能制造出的一系列后果,同时也在大脑里猜测到底谁会谋划这次袭杀。
猫妖的战斗力不容小觑,不巧的是她也是暗杀者,当暗杀者被困于斗室,施以幻术,再加上三十多个不死傀儡一波一波强横到不惜以命换伤的打法,何韵文很快受伤,顽强到傲视万物的生命力也挽救不了她的性命。她的眼前很快只剩下跳跃的灵力轨迹,那一道道轨迹在她身上划来划去,她的生命力就在那喷涌的止不住的伤口中宣泄而出。
猫眼的诚实记录让钟魁感同身受,咬牙切齿地暗骂一句,“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