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鸢脸上一闪而过的愤恨不平,没有逃过秦如歌的利眼
。
这个飞鸢,看起来有些古怪,她对昭华公主,到底是存着怎样一种心思呢。
也许,从飞鸢下手,会找着突破的机会。
“还有,秦如歌,你刚刚那番话,何尝不是把王爷的母妃也骂了进去,所以你的意思是,王爷也是这么不堪地被生下来的吗?”昭华拂平衣衫,冷笑着摆弄着葱白十指,那修剪得宜的尖长指甲,在冬阳下泛着莹润光泽,她忽然一巴掌扇过来,当然,卯兔不会容许秦如歌被大的,她拦了昭华,便听得昭华冷言道:“这一掌,你的小跟班还真没资格挡,这一掌,既是替母妃教训你,也是替本公主自己教训你。”
莲儿哼声,嗤之以鼻。
“退一万步讲,就算你入了燕王府,还得叫我们王妃一声姐姐呢,不过就是个侧妃,不是妻,是妾而已,你给自己做主?哼,给自己做主也不能打王妃!更不用说,你现在还不是侧妃,连妾都不如。偿”
昭华轻轻笑了,鄙夷地将莲儿上下扫看几回。
“秦如歌,本公主以为你身边的都是聪明人呢,怎么还有这种蠢货。蠢丫头,你说的没错,正因为本公主现在还未入燕王府,身份上,依然是西凉尊贵的昭华公主,秦如歌侮辱西凉公主,就是践踏西凉的尊严,你说,本公主该不该打她?”
“你——”
“好了。”秦如歌正想喊莲儿消停一下,反正昭华公主横竖也打不了她,她气个什么劲。不过秦如歌明白她是关心她,所以也没有怪罪莲儿。
“够了,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猝不及防的一声怒斥,震了秦如歌,也震了昭华。
两个正主都不约而同看向声音的主人,天人般的凤明煌,正负手而来,神色不是很好看。
昭华当即如弱柳扶风软了下去,刚刚要打人的劲头没了,夸张了说,身子都矮了半截。
秦如歌翻了个白眼,这狐媚子,眼里泪光闪闪,就是不盈眶掉下来,这是装可怜的至高境界。
反观秦如歌,依然站如松,行如风,气昂昂,雄赳赳,看起来倒是真的很像是欺负人的那个。
再看莲儿,一脸凶巴巴指责的样子,卯兔,恶狠狠掐着昭华的手腕,恨不能吃人的眼神,几个人里,只有揽月最淡定,可是揽月的淡定,并不能消弭她们一行人的戾气。
凤明煌走到秦如歌和卯兔身侧,冷言道:“放开她。”
卯兔看了眼秦如歌,默默征求主子的意见。
见秦如歌点头,她才无趣地松了手。
气人的是,昭华公主还嚷嚷着疼:“王爷别怪如歌姐姐,昭华明白她的心情的,姐姐如果实在不愿意,昭华和王爷大婚那日,妹妹敬奉的那杯水酒,姐姐不喝便是了,昭华愿意等,等到姐姐心甘情愿喝下的那一天。”
昭华说着说着就哽咽了,娇弱的小手攀上凤明煌的衣襟,揪着他身前的布料,小声啜泣,可是就是不见她掉眼泪。
秦如歌感觉浑身似有蚂蚁爬,又痒又酸又涩
。
她多想将她从凤妖孽身上扯下来,可是她竟然希冀着等待着他自己把她推开。
可是,他让她失望了。
凤明煌抓起她的手腕左右翻看,昭华公主手腕那一圈红,落入他眼里,也落入秦如歌眼里,这红让他蹙了眉,也让秦如歌双眸略感干涩。
秦如歌隐忍着,拳头攥得咯咯作响。
她还听见他温柔的嘘寒问暖的声音:“很疼是不是,要不找大夫看看。”
“没事,休养一阵子就好了,昭华不想惊动外面的人,要是误以为姐姐哪里不好就不好了。”
怎么着,他还信了昭华了是不是?用这种责备的眼神剜她一眼是什么意思。
秦如歌呵呵冷笑,苛刻道:“这话说的,好人真是全让昭华公主你给做完了。”
秦如歌多看他们一眼,都觉得碍眼,索性眼不见为净,目中无人的越过凤明煌直接走人。
然而擦身而过时,他抓住她的手,将她的身子转向他。
她在凤明煌的眼底,又看到了那种杀伐刚冷的残酷。
“如果你回来,就是为了羞辱她,你还是罢休吧。本王过去那般宠着你,那是因为本王愿意,本王一旦不愿意了,想必结果,不会是你想见到了。好好珍惜现在你还能拥有的一切,别自寻死胡同。”
秦如歌终究还是红了眼,一把甩开他,怒道:“别把我说成是你的附属品,我留在这里,不是因为你愿不愿意,而是我愿不愿意,凤明煌,你知道的,我们的时间不多的。”
她不会和人共侍一夫。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莲儿,月姨,卯兔,我们走!”秦如歌气匆匆走了几步,又顿住脚步,“我回来了,你也没有关着瑚儿的必要了。”
对方沉默了好久,才道:“来人,通知守在纳兰瑚那边的守卫,可以撤退了,日后纳兰瑚的行动可不受限制,如歌,这样你可满意了?”
秦如歌微微仰首,笑的和哭比起来更难看一点,他说放瑚儿自由的时候,还真是像以往那样温柔,这是在讨好她吧,在对昭华公主的事情上,他没有动手却比打了她一巴掌更让人难受,现在放了瑚儿,就像是打人一巴掌再送一颗糖,还真是虚伪。
满意了之后又如何,当然就是不要再为难昭华公主了。
她摇摇头,收回多余的表情,快步往纳兰瑚所在的院落而去。
她又不确定了,凤明煌到底是有苦衷还是没有苦衷。
秦如歌人还没到地,就听见纳兰瑚扯着她的大嗓门在嚷嚷。
过来传话的人把守卫领走了以后,纳兰瑚终于一把鼻涕一把泪扑到秦如歌身上。
秦如歌摸着她的脑门,幽幽道:“瑚儿,你回纳兰惜那里吧,好不好
。”
莲儿给纳兰瑚擦干鼻涕眼泪后,纳兰瑚才眨巴着眼,呆萌道:“为什么啊?”
眼下燕王府正值多事,瑚儿留在这里,不太安全。
那个昭华公主,有点邪门。
如果凤明煌真的被媚术所惑......她打算今晚尝试能不能破了媚术,如果媚术是催眠的分支的话,那么就有破解的方法。
秦如歌垂眸想了想,道:“我觉得你应该多跟纳兰培养培养感情,而且你到纳兰惜那边去,白白赚多很多见我哥的机会,想想你不觉得很激动吗?”
“靳哥哥......”纳兰瑚想着容靳,那哈喇子差点没流出来,秦如歌抬了抬她的下巴,笑道:“怎么样,心动吧。”
纳兰瑚点点头,又摇摇头,本来她已经松开了秦如歌,马上又抱紧了:“不行,我答应过靳哥哥,一定要看好如歌姐姐,我要在这里陪着如歌姐姐。姐夫这个坏蛋,竟然要娶别的女人,气死人了,如果姐夫不改过的话,如歌姐姐,你千万不要理他。”
她压根没想到他是这样的人,姐夫以前明明很正直的啊,到底是跟谁学坏的,又是什么时候学坏的,一点征兆也没有,如歌姐姐入宫前,他们夫妻俩还像纳豆一样恩爱呢。
秦如歌劝了纳兰瑚好久,这小丫头跟定海神针似的,雷劈不动,劝离失败。
秦如歌拿她没辙,本来说想搬过来和她一起住照顾她。
可是纳兰瑚坚决表示不行,要她在这几天好好挽回她姐夫的心,没办法,后来容靳让跟过来的十二地支到了,秦如歌便指了未羊留下来守护纳兰瑚。
瑚儿这般心心念念着哥哥,把哥哥身边的人,留一人在瑚儿身边,是最好的安排,想必小丫头也很高兴,笑得眼如弦月,见齿不见眼珠。
“王妃,可以用膳了。”
秦如歌因连日奔波,新伤未愈,今日这么一番折腾下来,很是疲累,坐在了椅子上屁股就不想离开了。
她嗯了嗯:“王爷呢?”
“王爷在书房,正是王爷让小人来支会王妃的。”
秦如歌振了振精神,便随了下人而去。
没想到第一个到人是她,满桌子菜肴,热气腾腾。
秦如歌习惯性坐在她以往坐的位置。
手肘支在桌子上,指背抵着额前,秦如歌见凤明煌和狐媚子还没到,便稍微闭目小憩那么一会儿。
她只打算打个盹,竟然不小心睡着了。
凤明煌进来就看见她的脑袋在钓鱼,还发出细微得几不可闻的呼噜声。
凤明煌浅浅笑了。
还真是可爱。
然而,一想到她连面对满桌子香喷喷的菜肴,都能睡得这么香而不打鼓,而想而知她有多累
。
凤明煌绕到她身前,稍微蹲了蹲。
长指想探向她那掩藏在朱衫下的伤口,然而还未碰上布料,他便撤了指,缓缓站起来,坐到秦如歌侧首,也就是他向来坐的位置。
也不知道是不是凤明煌的气息太熟悉,秦如歌钓的这一下鱼特别猛,差点没整个脑门撞到桌面上去。
抵在她额头前面的......是他的掌心。
“累就回房睡着,别逞强,晚些时候送饭到房间就是了。”
对他那泼天的不满,就因为他这一个贴心的举动,秦如歌差点倒戈。
他还是那么关心她,这个小动作,他做得如此熟稔,只是他的眼神,还是欠缺了那么一点。
秦如歌眼神微黯,如果以前他所做的一切,都是装的,现在这意思,是不是就是他连装都懒得装了。
而教她更为寒心的是,接下来昭华公主的到来。
昭华公主一来,就失落地睇着秦如歌。
她为什么会失落的看着她,莫名其妙......
飞鸢阴阳怪气嘟囔着:“王妃没回来之前,那位子都是公主殿下坐的。”
“别说了,飞鸢,这不位子还多着么。”
昭华公主说完,正要坐到凤明煌的另一边。
纳兰瑚眼明手快,直接爬跳了上去,先一步占领风水宝地:“姐夫,我不怪你之前关着我,那么我坐在哪儿,你也不会介意的吧。”
凤明煌揉了揉她的脑袋瓜:“当然不会。”
纳兰瑚郁闷的想,为什么每个人都喜欢揉她和珀弟的脑袋,这样很容易长不高的。
然后,身旁人影一晃,凤明煌离席,挽着下不来台的昭华公主,坐到了秦如歌的对首。
这下可真是堵眼心肝脾肺肾了。
给了一个女人面子,就等于打了另一个女人的脸。
秦如歌目光一震,在他扶着昭华公主坐下前,秦如歌手上的筷子掷压在桌面上,声音清脆。
“凤明煌,只有五天了,你只有五天的时间可以回心转意,五天之后,如果一切没变,我会走的。”
凤明煌漫不经心地给昭华公主布菜,却道:“你身上的东西都被本王搜走,你觉得还能怎么走。”
“既然我大着胆回来,自然会有我的方法。”
“既然爱妃有你的方法,那么本王也有拆掉爱妃这方法的对策。行军打仗,本王从来没有输过,你觉得,你能赢我吗?”
“王爷,就是因为你没有输过,所以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你......输不输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