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动队过东平、入藤县、上平南、多方打听国军消息,但国军就好象消失了一样,别动队什么消息也打听不到。
美国的飞机又来了,但不是轰炸机场,而是从南面神岭方向飞来,经过丹竹飞机场上空,打一个弯,又从梅令村头上飞过,飞回神岭方向,最后消失在远远的白云之中。
飞机飞得低,仅不让地面的机关枪子弹打到,梅令村人能清楚地看到那是美国人的飞机。想着必然是美国人等不回那张“详细图”,就派飞机来侦察了,自卫队在山顶岭上向美国飞机打旗语,告诉美国飞行员国军有东西落在梅令村人手上,但飞机还是在空中一掠而过。
据说,有飞机在半路被日本飞机击落了。
承业公和承业婆在“李氏祠堂”东面的木畲地里除草、扒木叶,又有美国人的飞机从头上飞过,震落更多的沙梨木叶。
时候已是十月,田里的稻禾收割完了,没有事干,有人就会清理畲地,得些草木枯叶回去烧水煮吃,冬天寒冷,也得备些柴根木段用来作为越冬烤火之用。
此时也正是沙梨木叶纷落时候,畲地里面的沙梨木叶已经落得遍地都是,木上的叶子也枫叶般红了,摇摇欲坠的,一幅弱不禁风的样子;野芝麻干了,勾头萸也枯了,笋竹儿也黄了,就连最贱生的贼佬藤也半死不活的,满目是萧然的景象,只有那棵四季常青的万寿木,还在风中顽强地展示着它那一抹青色,象是告诉着人们:秋风虽恶,但并不能带走一切。
承业公和承业婆扒得满满两担沙梨木叶,又斩割得些野芝麻、勾头萸之类的杂草杂枝,四箩筐压得实实,堆得老高,因祠堂大门前有日本兵站岗,不敢轻易从祠堂大门前经过,承业公两公婆就担经祠堂东面上。
不想到得仓库后背,承业公所担的两箩筐上面的木叶草枝就掉下来了,承业婆放下自己的担子,过来帮承业公重新装担,承业公怪承业婆“轮阵【梅令白话:做事邋遢】”,担装不稳,承业婆不服,就顶起承业公的嘴,两公婆就吵起来了。
“两抱木叶也装不好,就识得吃。"承业公怨承业婆。
“你识装,你为什么不装?为什么要等我装好你才来担?”承业婆说。
“讲你还要顶嘴。”承业公一下就火了,大声地喝老婆。
“难不成你是皇帝,顶不得嘴?”承业婆毫不示弱,“自己又不做,别人做了,又嫌不好。”
在祠堂门口站岗放哨的日本兵早见到承业公两公婆在祠堂东面的畲地里扒木叶斩草木,也不在意,此时听到承业公两公婆吵架,过到屋角来看,见两人吵得过瘾,也不觉地笑。
这让承业公火上加油,一脚踢翻了箩筐,还觉不解恨,又将箩筐里的木叶全倒了出来,将箩筐扔过一边,气呼呼地走了。
“只发瘟,只发瘟,就识恶,就识恶,”承业婆咒着,也把自己担的两箩筐木叶也倒了,“你发得恶,难道我就发不得恶,看谁以后要吃生米。”拖着两只箩筐也回去了。
日本兵窃窃地笑,也返回祠堂门口。
日本兵哪想得到,这又是梅令村抗日特别行动队的一着妙棋。
别动队打听不到国军的消息,又聚在办冲岭背。
“国军一时寻找不到,”雄业提议说,“不若先搅搅日本兵,让日本兵寝食难安,疲于应付,不能专心围剿我自卫队。”
“问题是哪儿的日本兵好打?”定庆问。
“‘李氏祠堂’。”永敏说。
“经过上次教训,‘李氏祠堂’里面的日本兵现在是分散住着,如何能轻易打得?”元斌为难地说。
“他们总有聚在一堆的时候。”永柏说。
“朝间做操,他们就聚在一堆。”永敏说。
“朝间起床,应该是他们最放松时候,正好在这个时候袭击他们。”永柏说。
大伙儿一想,永柏说的实在有理,晚上睡觉,是日本兵最提心吊胆时候,但天亮了,就说明最危险的时候已经过去了,那时候,最让人容易放松警惕,以为人家该来袭击的早来了,不来袭击的也不会来了。
“但天亮了,如何能近得祠堂,进得祠堂里面。”元斌又显出为难的神色问。
“可以叫你老豆老母帮忙。”永柏说。
“我老豆老母?”元斌不相信地问。
“对。”永柏说,“让你老豆老母帮忙。”
于是永柏说出了他的计策,大伙儿纷纷叫好。
果然,承业公和承业婆按照元斌所教,将一大堆沙梨木叶杂草木枝倒在祠堂仓库后背那洞口前。
那四大箩筐的沙梨木叶和一些草杆木枝就静静地躺在那儿,蓬松开来,大大的一堆,就在那个仓库后背的洞口前面,离洞口只有两步,就隔着一条畲围、一柵贼佬藤根。
永柏和元斌,半夜就钻进在那堆木叶里面伏着。
日本兵的巡哨兵昨夜不只一次地巡过到袔堂东面,今早做操前还过来看了一阵,居然都没有发觉那堆木叶有什么异样,木叶下面藏着什么秘密。
第二天,天刚泛晓,东面的天空微微有一点白的颜色,鸟雀也还没有早起,祠堂里的日本兵起床了,在大院里面做操,枪就架在一旁。
那堆沙梨木叶的上面沾满了露水,有水珠还顺着上面的草杆木枝滴落下来,四周是一片寂静,能请楚地听到祠堂里面日本兵的做操声,那堆木叶开始动了,永柏和元斌从里面钻了出来。
日本兵做操做得正兴,仓库门口处一下飞出四枚手榴弹,在日本兵队列里接连地地炸开,有日本兵被炸飞的,有日本兵被炸倒了,惨叫连天,有日本兵慌忙过去拿枪,永柏和元斌闪出仓库门口,枪早已对着日本兵就打,接着祠堂南面的屋顶上也响起了枪声,原来是永敏、雄业、定庆也从祠堂后背的那棵榕木上到了祠堂上面,从后座屋顶顺着墙山过到中座,伏在中座屋山后面朝着大院的日本兵开枪。
袔堂门口站岗的两个日本兵赶忙入来,正迎着永敏、雄业、定庆的枪,还没得及开枪就被放倒了。
大院里的日本兵遭受别动队的上下合击,躲无处躲,藏无处藏,不大一会,就被全歼了。
别动队消灭了祠堂里的日本兵,得了日本兵的枪弹手雷,点燃仓库后背那堆木叶木枝就撤走了,留下十二具日本兵尸体躺在祠堂大院。
大木繁野又带着日本兵来了,梅令村人料定日本兵必然会围村捉人放火,许多人赶紧又跑又逃,往山里奔,但大木繁野在祠堂里发了阵恨,命令日本兵收拾了祠堂的日本兵尸首就回去了,并没有围村捉人放火。
这让梅令村人百思不得其解,是日本兵变了?变得有人性了?变得有仁慈了?变得有宽容了?脱胎换骨了?有人甚至怀疑日本兵必然是有着什么别的企图,否则,日本兵决不会这么轻易就走。
梅令村人并不知道,日本兵自中途岛之战败给美国兵,日本高层就明白着输掉了这场战争,但又不能轻易认输,说是逼于国内压力,其实最大原因还是为自身安危考虑,投降了,同盟国不会轻易罢休,总要解决一些战争问题、追究战争责任。正义可能会迟到、但不会缺席。那些战争的倡导者和发起者以及战争的犯罪者害怕会被收监、会被审判、会被绞刑,就不顾一切蛊惑国内民众和军队继续与同盟国血战,臆想通过血战换取战争筹码,实现和同盟国体面休战,这样就能逃脱正义的审判,就能避免正义的惩罚。直至广岛和长崎岛遭受原子弹轰炸前夕,日本高层还企图通过苏联的斡旋和同盟国谈判。这样,日本高层就不敢再下达屠杀平民的命令了。
读者千万别以为那些日本人所谓的爱国精英不怕死,其实,在日本人当中,最怕死的就是那些所谓的日本爱国精英,在天皇宣读投降诏书之后,多少日本的平民和将士自杀了,而那些所谓的爱国精英有谁敢于自杀了的?不是对于生命的绝望,有谁敢自杀了?谁不是想着能多活一天算一天?当那些人在日后一个个站在正义法庭的被告席上,有谁不是对事实百般抵赖?有谁敢于承担责任?就算在铁的事实面前,也有谁不是百口狡辨?究其原因,无非是两个字--“怕死”。当那些人一个个走上绞刑架的时候,有谁能感受到那些人坚强的外表掩盖着那种对死亡的恐惧。
正是那些所谓的爱国精英,险些毁了整个日本,然而,可怜的是,现在的日本人民,还把那些人的灵牌供奉在靖国神社里,以为那些人真是他们的爱国英雄。
当然,日本高层不敢再下达屠杀平民的命令,不等于在日本军队就没有了屠杀,但那些屠杀行为,和日本高层没有直接联系了,日本?兵在藤县屠杀了三十多个座垌村的青壮,是日本兵在侵华战争中又犯下的一条铁的罪证,但你不能说这是日本高层授意的,说句实在话,日本高层也管不到这底下的事,读者千万要把两码事情区分开来看待。无论怎么说,虽然日本高层对日本兵屠杀平民的事是釆取纵容的态度,但没有明确命令,日本兵搞屠杀也不敢象南京大屠杀那样放胆了。
有人认为,日本兵在广西没有进行过大规模屠杀,是因为广西人彪悍、骁勇,但广西人再彪悍骁勇,也多有老弱病幼及妇孺之辈,那些人在日本兵的枪口下,一个个还不是待宰的羔羊?笔者认为,日本兵兵入广西,第一次不是即被国军打败,第二次如果还有当年兵入南京的兵势,相信不管广西广东,大屠杀及血洗必然不能幸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