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羊山南麓山脚下蔡家的桂园庄院前停了下来。
蔡羽先下了马车,接着钟佳霖也跳了下去。
两人下了马车,回头见青芷也要下来,便都把手伸了过去。
青芷一探头,见钟佳霖在外面等着她,便把手放在钟佳霖手中:“哥哥!”
钟佳霖微一用力,青芷就着他的手跳下了马车,拉着他往前走:“哥哥,咱们今日要从南麓登山么?”
“嗯,”钟佳霖牵着青芷,站在一边眺望着羊山。
蔡羽尴尬得脸都红了,正要悄悄收回了手,荀红玉也要下来,他忙伸手扶了荀红玉下来。
青芷见春燕也要下来,便走过去要搀扶春燕。
春燕却没那么多讲究,撩起裙子,轻捷地跳了下来,笑嘻嘻道:“姑娘,你忘了我是在山里长大的了?”
青芷不由笑了起来。
那边蔡翎也扶了蔡翠和蔡莹下了马车,众人沿着山路开始向上攀登。
羊山并不算高,也不算陡峭,山坡上长满了树和高高低低的灌木,大都可以攀附,因此众人一边说笑,一边扶着树木往上攀登,倒也轻松适意。
攀登到半山腰的时候,蔡翠就有些累了,扶着一棵树不动了,香汗淋漓:“你们先往上爬,我歇一会儿再走!”
她的丫鬟篆儿也累得够呛,也立在一边抱着一棵树不肯走了。
青芷和春燕因为常常做各种体力劳动,这会儿还没觉得累,见状便都停了下来,等着蔡翠和篆儿一起走。
蔡翎正和蔡羽荀红玉他们一群人在比赛谁先攀登到山顶,大呼小叫一直往上攀登,根本没发现蔡翠她们落了下来。
钟佳霖一直关注着青芷,见青芷停下,便也默不作声停下来等着她。
蔡翠累极了,呼吸都有点难受,双腿如灌铅一般,可是抬眼一看,发现钟佳霖站在一棵树旁边,脸色有些苍白,嘴唇色泽浅淡,愈发显得眉如墨画目若点漆气质清冷,身上不过是一件玉青色袍子,头顶心随意用深蓝色带子挽了个发髻,余下的一头乌发散在肩上,立在这满山枯树间,犹如青竹,茕茕孑立。
她的心跳又有些快了,不敢再看,忙移开视线看向上方——上方层层叠叠的山木间,庙宇的白墙黛瓦隐隐约约。
青芷见蔡翠往上看,便笑着鼓励她:“翠姐姐,你看上方,那道观是不是很近了?咱们再爬一盏茶工夫就到了,你再歇一会儿,我扶着你往上登!”
蔡翠往上看了看,有些怕,口中道:“你长得这么柔弱,我可不敢让你扶着,万一把你撞倒了,倒是要带累你一起滚下去了!”
她说着话,一双杏眼忍不住瞟向钟佳霖,心里盼着钟佳霖开口说要扶她。
钟佳霖气定神闲站在那里,眼中含笑看着青芷——青芷虽然真的很有力气,几十斤重的重物提起来就走,可瞧着却是娉娉婷婷娇娇弱弱的照水娇花扶风弱柳。
见钟佳霖根本都没看自己,蔡翠心里有些赌气,当即道:“我恢复过来了,咱们走吧!”
青芷知道蔡翠着实柔弱,便一直跟着蔡翠,刚开始是搀扶着她登山,后来索性拉着蔡翠的手一起走,倒是又快又安全。
蔡翠没想到娇花似的青芷力气居然这么大,而且这么敏捷,不由感佩:“青芷,你好厉害呀!”
青芷得意地眯着眼睛笑:“我一天到晚做活。干活累,吃的就多,力气自然就大了!”
前世进入英亲王府后,为了迎合赵瑜,她吃不敢乱吃,喝不敢乱喝,试着让自己做一朵不沾尘埃的净水青莲,压抑自己成了习惯。
如今重生了,她想吃就吃,想喝就喝,就连吃了大葱和蒜这样气味重的东西,哥哥也只是不闻罢了,也没说过不让她吃!
想到这里,青芷觉得自己自由幸福极了,浑身充溢着力量,剩下的那段山路她简直可以把蔡翠给背上去了。
等青芷他们到了山顶上,蔡羽、蔡翎和荀红玉几个人早到了,正在道观门口等着他们。
今日大年初一,山顶上甚是热闹,全都是少男少女,衣帽一新穿红戴绿来来往往,令人目不暇接。
众人会齐,约好两刻钟后在山顶南端的观景台会合,然后就各自分散了。
蔡羽让小厮蔡福去寻道观的道士,安排素斋,自己却同众人一起游览道观。
道观沿着山势往上,从低到高,总共好几重院子,不久众人就散开了。
青芷和钟佳霖相跟着,一重院落一重院落往上逛。
前面院子人多得摩肩接踵,可是到了第六重院子,周围已经很少游人了,院子里古树遮天蔽日,地下铺着青石板,上面青苔遍布,山泉淙淙,山风呼啸,有点过于清寂了。
青芷见北边有一栋青砖小楼,与正殿间有一道石梯,便拉着钟佳霖上去,想登高远眺。
谁知他们两个刚登上楼,就听到楼后传来两个男子的对话声。
两个男子声音,一个听着就是中年男子的声音:“阿寒,咱们去京城时已经在宛州这一带找过了,也许赵霖只是路过这里,又流浪到别处去了!”
另一个声音却甚是清澈,应是少年:“三舅舅,赵霖的身份实在是若是当年我母亲待他好一些,我家的富贵荣华指日可待,可惜我父亲一直到快要死了,才说出了真相,而我母亲那时候短视,真以为他是我爹在外面的女人生的唉!既然结了仇,就务必要在京城来的那些人前面找到赵霖,把他给弄死,免得我贺州钟氏将来全门覆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