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沿儿真不是盖的,这一会儿功夫竟然拉了不少人进来。
他站在门口,拿着自己脱下来的一只破鞋,缝人就说:“大爷,进来玩儿呀。”
凡是被他cue到的人,几乎都无一例外的走进了店里。
在铁老头之后,是提着醋的刘婶儿。
刘婶儿就住在小二楼隔壁的隔壁,她正在家中做饭,突然发现家里醋用完了,于是下楼来买。路过店铺的时候,却被道沿儿和尚叫了进来。
刘婶儿犹豫了两秒钟,点头道:“好吧,那我就吃完再回家做饭吧。”
刘婶儿进来后,买了一袋儿酱牛肉的王伯和一只烧鸡的李哥也都被他拉了进来,与之前的几位拼成了一桌。
道沿儿吩咐张自在将水桶里的水道给四人,他们将酱油醋调成料,就着道沿儿的“自来水”一边喝一边划起了拳。
“好酒啊!”
“确实!这酒喝着一点儿都不辣嗓子!”
张自在心中嘀咕废话,能辣嗓子吗?那本来就是水!
“不单不辣嗓子,还一点儿都不上头!我平时喝二两都头疼,今天喝了一大杯了,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刘婶儿也一口干掉了她杯中的“酒”,吩咐张自在再来一杯。
张自在走到店门口续水,道沿儿冲着他炫耀道:“怎么样,服不服?”
张自在:“你有这绝活儿,为什么还要天天上街去行骗?直接开个店不就行了吗?”
道沿儿摆了摆手:“那可不行,出家之人怎可被铜臭蒙了心。”
“那你还来跟我打赌?”
“呃……贫僧是在解救你,避免你被铜臭蒙心!”
……
店铺里坐满了人,大伙儿都对道沿儿和尚的“酒”赞不绝口,至于吃的吗,有的自带有的干蹭,还有几位甚至点了一堆外卖。
张自在愿赌服输,怀着悲痛的心情掏出了五百块钱递给道沿儿,又怀着更悲痛的心情将六千多块收入塞进了抽屉。
道沿儿又在店中坐了一会儿,随后在每家桌子上蹭吃蹭喝了一圈,又用张自在的衣服擦了擦他油渍斑斑的大黑手,这才哼着小曲儿心满意足的出了店。
道沿儿离店没有五分钟,洋道士便带着夏雪走了回来,看到店中众客一脸痴狂的表情,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怎么回事?”
张自在一边数着钱,一边美滋滋的将刚才的情形叙述给了洋道士。
“胡闹!这是障眼法,等破功的时候他们都会发现自己喝的是开水!看你到时候该怎么收场!”
“啊?障眼法?我还以为他真把水变成了酒呢!”
这下可被这个道沿儿坑惨了。
张自在误以为道沿儿是用了什么类似于点石成金、点水成酒的仙术,这才让这些人能够喝的兴高采烈——毕竟鼻屎、屁、洗脚水都能被他变成各种救人的灵丹妙药,这水变酒的把戏,对于他来说岂不是轻而易举。
谁曾想,这家伙根本就是个大骗子!蹿了这么大一个局就为了骗张自在那五百块赌费?
怪不得这些人喝的这么起兴,可看在张自在眼里却依旧是白水一杯。
原来这家伙用的是幻术类的障眼法。
比起鲁一官那种全场景精道具的障眼法来说,这点儿雕虫小技自然没能糊弄得了张自在,可那都不是问题,因为道沿儿本来想障眼的对象也不是张自在,而是这店里满坑满谷的食客。
这可如何是好,这些食客可都是他们的左邻右舍,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人,这要是等到破功被他们发现了,自己不还得吃不了兜着走?
尤其是那刘婶儿,他可是这里的居委会主任!张自在的社保名额还得靠她呢!
洋道士叹了口气,帮大伙儿一一解了障眼法,悉数将钱赔给众人,又赔了道歉了半天,最终才结束这场闹剧。
“以后可长点儿心,要是真有点水成酒、点石成金的道法,谁还整天累死累活的工作啊!……亏得钱从你工资里扣啊。”
……
这个道沿儿可真不是东西,赢了自己五百块钱不说,还坑的他平白无故的被扣了一千多的工资。
没办法,铁大爷说因为他们的胡闹害得自己损失了一包酱油,错过了一顿羊肉馅儿的饺子,这钱必须得赔。
刘大婶儿说因为他们整得自己没能早点儿回家给家里做饭,今天的广场舞都去不了了,精神损失费不得不给。
左邻右舍你一言我一语,每个人从张自在身上榨点儿东西。
就连对面儿酸菜鱼的保安也从他那儿顺了一包烟。
“你又没吃没喝的,凭什么要给你一包烟?”
“你把臭鞋扔我家门口了!差点儿没把我熏死!”
张自在:“……”
闹剧过后,张自在一边收拾着餐桌,一边诅咒着道沿儿。
洋道士坐在前台,点燃一根烟道:“不对啊,我看李修扁应当不是行事龌龊之人,他为什么要做这些?”
“还不龌龊?为了坑五百块钱连人格都不要了,还得有多龌龊的人在你眼里才能算的龌龊?”
洋道士反驳道:“如果是为了钱,他为什么不直接把那六千块收了,非要拿你这五百?”
“呃……这个嘛……”
洋道士说的好像有那么点道理,张自在竟无言以对。
“那他来干嘛?纯粹拿我寻开心?”
“遭了!我的剑!”洋道士心急如焚,三步并作两步的冲上了二楼。
一分钟后,洋道士面如死灰的走下了楼。
“怎么?剑丢了?”
洋道士摇了摇头:“没有。”
“切……那你整一出这样的表情吓什么人嘛。”
“剑没丢,但是别的东西丢了。”
“什么?”
“那块紫色的阴阳玉。”
张自在闻言心头一惊,原来是因为这个!
他连忙将手伸进衣服里,去找自己的那块玉。
玉还在,非但还在,上边粘了一粒道沿儿和尚刚才吃“手抓饭”是残留下来的米粒。
“不对啊,他就算要偷,也该是偷我身上这块玉才对吧,你那个紫玉已经没有灵力了,我这个现在还是满电状态,他这不是买椟还珠吗。”
“也对……可是我早上出门的时候玉还在的,为什么转了一圈回来就没了?”
众人百思不得解,只好暂时作罢。
晚上,敖丙也从图书馆里回来,几人随意的吃了点东西,对于小二楼的经营状况展开了一阵激烈的讨论,随后决定继续保持原样。
“明天我去雇个厨子吧,总这么闲着也不是事儿。”
“要不要我给九儿姐打电话,让她从酒楼里调个大厨过来?”
“算了吧,我们这种小破庙,请个大厨来完全就是糟践人家手艺,你也不看看这条大街上有几个人吃得起山珍海味的……我觉咱们还是随便找个差不多的厨子,弄点儿家常菜算了。”
洋道士张开嘴,将夏雪喂给他的葡萄一口含了进去。
“能不能再雇个店员?”
“你不就是店员吗?”
“怎么着我也是张天师,你真好意思让我在这儿给你端盘子刷碗抹桌子扫地?”
“好意思!”
“呃……你这个剥削压榨劳动人民的洋鬼子!我要抗议!以前这店里就是两个店员,凭什么现在让我一个人干两人的活?”
“里昂不也是一个人干两个人的活?你除了偶尔端个菜,还干过什么?”
洋道士一句话将张自在噎的哑口无言。
以前虽然张自在也是店员,但是这些活其实他很少去干,大部分都是里昂负责。
当然,也不是说里昂比他勤快,主要是这家伙有洁癖,不把地上擦出反光他就浑身不舒服。
里昂走了,这以后的活儿可不得全交给自己?这哪儿能行!
再说了,他身上还肩负着更为重要的使命,得帮那些执念鬼还愿呢!
“我不管,反正要再找个店员!大不了这个钱让敖丙出!”
“啊?为什么?”
“算你入股!”
“哦……”
于是,第二日,几人便张贴起了招聘广告,内容如下:
“招工:厨师一名,种类不限,月薪5000,服务员一名,学历不限,吃苦耐劳即可,月薪一万。”
对于服务员工资比厨师高这件事情,张自在也没有办法,毕竟厨子是洋道士开薪水,而服务员是敖丙开。
原本他给厨师订的薪资是七千,服务员是三千五。
可这却遭到了两位老板的一致反对。
洋道士的原话是:“一个月给他开七千,你让我怎么活?”
敖丙的原话则是:“一个月还赚不够一万,你让别人怎么活?”
于是,二人依照各自心中“能活下来”的标准,不顾张自在的接连反对,将薪资做了调整。
看到这张不伦不类的招聘启事,张自在心中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
此刻,他心中只有一个想法。
要不要跳个槽,去敖丙那里应聘服务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