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头百姓,又哪管皇家秘辛。哪怕是上头换个皇帝,与老百姓也没多大的干系。
世道就是如此,糊涂活着,总比明明白白的强。
秦湘也感觉到京城的上空笼罩着一层阴云,她虽不懂政治,但历史也不是白看的。看这风云莫测,心中暗暗一惊,总觉得那老皇帝怕是不好了。
他还没有立下太子,皇帝们忙着争夺皇位,也不知道会闹出怎样的麻烦。
京城里,正如秦湘猜测的那样。在平静的表象下,早已是暗潮云涌。
自打皇帝派人敲打了那些‘皇亲国戚’们,诸位皇子终于是消停了许多。
可许多人都明白,那些明面上的打算不能有,都转为地下了。
九五之尊是一个多么响亮的称呼,那一张龙椅又让多少人盼了一生。谁不想高高在上,不用仰人鼻息。
而今,皇帝老迈,又不曾立下太子,正是动手的好时机。
何况,他们行结党营私之事,宫中没有任何异动,便可说明一切。皇帝的身子早就不行了,根本无法在分出其他的心思来。
皇宫·凤仪宫
皇后打清早起床,便觉得听到了窗外的喜鹊喳喳叫。因而,她的心情一直很好,即便今日是嫔妃们例行的觐见日,看着下面那些小蹄子争风吃醋,她也安之若素。
古往今来,皇家都是立嫡不立庶。况且,她的皇儿果敢聪颖,正是皇帝的好人选。
她早就偷偷去见了皇帝身边的大太监,使了些手段,自然就问出来陛下最近身体每况愈下,对外面那些争端是有心无力。还听说,陛下正准备着册立太子呢。
只要诏书到手,即便太子不是皇儿的,她也有法子让他成为皇帝。
“娘娘今日春风满面,可是有什么好事情说给姐妹们听听?”
皇后一听这声音,便知道是素来惹人厌的金贵妃。虽是三十出头的年纪,可依旧犹如二八少女一样娇俏,甚是得到陛下喜爱。
老祖宗定下礼法,让皇帝初一十五必要来皇后寝宫。可在金贵妃那儿,这些规矩通通不作数。
好在她也非争宠的年纪,倒是懒得理会这下贱坯子。
“哪有什么春风满面,是妹妹看错了。不过是今日难得的好天气,心有所感罢了。倒是妹妹一直盯着本宫,怕是有什么不妥吧?”
金贵妃在皇后那儿碰了个钉子,也不怕,反倒格格的笑了几声,“只是感叹时光飞逝,容颜易老。眨眼间,妾身也成了半老徐娘,不见往日风姿。若是待明年选秀,这宫中还不知道要进来多少好颜色。”
皇后脸一沉,心中冷哼。
她与陛下年纪相当,只比他小三岁。若金贵妃是半老徐娘,那她是什么?老婆子吗?
不过皇后今日心情好,倒也不愿搭理金贵妃,只淡淡的乜了她一眼,端起茶碗啜饮起来。
金贵妃未料到皇后竟丝毫不理会她的挑衅,脸色微微变了变。
待这日见过皇后后,金贵妃回到自己的寝宫中,竟也没如同以往那般摔摔打打,而是叫了心腹一番耳语,便对镜梳妆去了。
后宫里的这点儿鸡毛蒜皮的小事,哪能引起他人的关注。
可在御书房里,被人传闻病入膏肓的帝王,倒是神色平淡。
他面前摆着一排信封,每一封都已经打开了。
下首跪着几人,额头紧贴地板,冷汗津津。
王公公垂首立在一旁,眼角的余光倒是偷偷瞧着龙案后的天子。
陛下今日心情不大爽利,想必又是收到了什么消息。
自打有人悄悄对秦夫人动手,陛下便已有不快。
以王公公的了解,陛下绝对不是觉得这些人打了自己的脸面。而是因为秦夫人有这等巧思,对西延国有莫大的好处。这炼油法试验了几次,油脂对人的确有不少好处。
此人留着还有大用,况且陛下可是亲封她为县主。如今陛下还在位,就有人迫不及待的想要将陛下安排的棋盘打乱,他心中如何能爽快?
何况,陛下派人悄悄散播他病重不治的消息,那几支暗地里缩起手脚的投机者,又动了歪心思。
凤仪宫的皇后,还有翠莲宫的金贵妃,还有其他几位娘娘……
“张严。”
“臣在。”
“朕问你,边关变故,为何迟迟不报?”
张严叩首,脸色惨白:“上将军连丢两座城池,又冒领功劳,早有人将此事写作折子悄悄送往京城。可上将军只手遮天,边关俨然是他的一言堂。那折子在半道上就被毁去,连送折子的人也被灭了口。如今陛下所阅的折子,也是有人性命所托,才送达臣的府邸。”
“你这是解释?”皇帝一脸沉色,目露不悦:“亦或是狡辩。”
“臣绝不敢!”张严严词厉色的说:“陛下若是不信,臣只有已死以证清白!”
他说着,便要触柱。
王公公忙冲过去,将张严拦下。
“张大人,使不得,使不得啊。”
皇帝看着下首二人,一拍龙案,“够了!无需在朕的面前做这些小把戏。朕只问,边关动,乱,为何知情不报。”
张严威顿在地,苦笑连连:“早在数年前,臣便数次上奏,请陛下罢免了上将军的官位。可是……”
王公公眸光微闪,不等有人看过来,便低下头去。
皇帝脸色微沉,“你的意思是皇后……”
“微臣不敢……”
“呵,你岂是不敢,朕看你敢的很!”
张严被皇帝斥责了一番,最后灰头土脸的被赶了出来。
看着禁宫高大的宫殿,张严长长的叹了声。
后宫不可干政早已成了一纸空文,看看朝中大臣,有多少是皇后、贵妃的人。
皇帝的后宫多是来自于臣子的家眷,这是历来选秀的规则,张严不敢妄议。可而今这些姻亲关系,已经影响到了朝政,可陛下却丝毫不将这些当作一件大事来对待。
长此以往下去,西延危矣。
他如今老迈,也不知道能在朝堂上再待几年了。外界都说陛下身患重病,将不久于人世。张严今日观陛下面色,倒是如常。只是不知这是掩人耳目,亦或是故布疑阵。
罢罢罢,他一老臣,岂敢置喙陛下的决议。
“张大人,且等等。”
张严刚要往宫外去,便被一人叫住脚步。他回神一看,正是陛下身边的王公公。
他脸上先是一喜,而后有些担忧的问:“陛下可是有事唤微臣?”
王公公快走几步,到张严面前温声安抚:“陛下近来脾气有些大,张大人莫要难过,陛下并非有意。只是前朝之事繁忙,加之外戚又惹来不少麻烦。张大人在家中这几日,还需好好调养,朝廷可不能缺了张大人这样的好官。”
等张严出了宫,还是一头雾水,不解王公公今日这番话究竟有何深意。
直到夜间他洗浣,自衣袍中掉落一张字条,方才明白王公公的意思。
夜半,张严在书房独坐,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他才深吸一口气,喊人来更衣。
对于京城的风起云涌,秦湘并不在意。
她在西京的经营的化妆品铺子生意不错,订单如雪花般涌来,让她恨不得生出三头六臂。
恰在此时,她找人装修的饭馆也妥当了。
室内设计是她一手操办,一眼看过去就知不凡。
秦湘看着屏风、竹帘,暗觉好笑。
在现代时,一些饭店都会做中式装修。真正做得好的不多,倒是有许多不伦不类惹人发笑。
秦湘倒是借鉴了她过去常去的一家餐厅,又拟了西延酒楼的普遍装潢,才做出了现在的方案。
就连饭馆里的服务员,也都是她精挑细选,还特别定制了服装。
男服务员皆是着石青改良直缀,女服务员则是银朱改良交领长裙。款式上加了现代的设计,在衣领采用盘扣,袖口也是束口。
比起那些飘逸的宽袍大袖,亦或是比甲与裋褐,秦湘尤其喜爱这两身工装。不仅有种利落的洒脱感,也有西延的风格,更令饭馆独树一帜。
如今用女子做伙计的铺子也不多,多是胭脂店或是布行的。秦湘这选择,也算是独一份了。
为了维持饭馆的安全,她还雇了‘安保人员’。总不能在遇到霸王餐时,一群人面面相觑,毫无办法罢。
“这便是秦掌柜的新铺子?”
秦湘听到一个耳熟的声音,回眸一看,正是金瓷。
她忙拱手,道:“金掌柜也来逛街?”
金瓷还礼,笑道:“刚巧带着家人出门。”
秦湘这才注意到他身边还有个大约八九岁的少年,还有个五六岁的女童,和金瓷的样貌都有几分相似。
“这是……”
“这是我的二儿子与小女儿。”
秦湘略感尴尬,她当初可不知道金瓷不仅有家室,还有了儿女。
古人成婚普遍比较早,十多岁当爹的比比皆是。都怪她用现代的思维看待事物,这才闹了笑话。
她虽支持青苗追求爱情,可若是去给人当后娘,便有些太勉强。
而且这二儿子都已经八九岁,那大儿子岂不是十多岁?
这样一想,秦湘愈加后悔自己为何要把青苗带来西京。
“我打算在这儿开家饭庄,今日装修好了,便过来看看。”
金瓷略感讶异,而后好笑道:“秦掌柜可真是厉害。我与你初见时,便觉得秦掌柜必定有大造化。不想这短短一年时光,秦掌柜便接连创立了‘湘’‘啃吃鸡’等。”
秦湘心想,你要是知道现在火爆的植物油也是我的本领,大概会更加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