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完了年康熙又再提起让胤祚搬到乾西五所的事来,这倒是没有直接下旨,而是与秀儿商量了起来,“老六身子虽弱些,但是如今医好了病,学业不能耽误,左不过让太傅们不要为难他,下午的骑射功课也尽可以先免了。”
“皇上这是为了胤祚的前程着想,他过了年就六岁了,是应该读书了。”秀儿对胤祚读书这事儿,并没有阻拦之意,“只是他身子弱,搬到乾西五所就免了吧?好歹让我替他多调养两年。”
“这……”
“不成吗?”
“成。”康熙想想胤祚原来胖乎乎的小模样和现在瘦得只剩一小条的小脸和苍白的脸色,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他这个身子,该怎么调养好呢。”
“不能养,得练。”秀儿说道,依古人的调养就是吃好喝好加补药,静止就是长寿,怕是不成的,“妾想请皇上找个性子好,功夫扎实的谙达,教他些功夫,不求能冲锋陷阵,只求能强身健体。”
康熙点了点头,“就依你。”他握住秀儿的手,“老六真是为难你了。
“我是他额娘,我不替他操心谁替他操心?”秀儿抽出手,假装替康熙拿掉身上不存在的灰尘,在这个宫里想要好好活下去,以她的年龄就要有圣宠,所以她不排斥康熙的宠幸,甚至是欢迎的,可握住手这样与“宠幸”无关的亲密举动,总让她有些不自在。
秀儿隐藏情绪已经是一绝了若是想刻意瞒着康熙,康熙是发现不了的,他以为自己身上真沾到了些什么,也拂了一拂,“这个正月真是有些烦,走到哪里鞭炮放到哪里,耳朵根子生疼,偏这是礼俗不能免。”
秀儿笑了笑,统治这么大一片疆域乾纲独断,坐享三宫六院,美女无数,总要付出些代价的。
“皇上近日可去看了太皇太后?妾想要去瞧一瞧她,偏不得其门而入,被额涅给拦了回来。”
“朕也有几日没瞧见太皇太后了,据说她脾气越发的古怪了,连爱蓝珠都被她给赶了出来,除了苏麻嬷嬷不许旁人近身。”
“太皇太后这病也确实怪了些。”也不算怪,现代人叫老年痴呆洋名就叫阿兹海默症,历史上并未记载这位传奇女性得过这样的病,不过也难怪,这种病在古人眼里怕是为太皇太后抹黑吧,不可能有记载。
“是啊。”康熙想到太皇太后的身体,也连连叹气,“太医们偏都是报喜不报忧的,只说此病虽有害心智,却不妨碍太皇太后长命百岁……说得都是些浑话!”
“皇上也不必为难他们,他们也是职责所在。”秀儿淡淡说了一句“倒是今年选秀,有几个宗室,趁着送年礼求到了妾跟前有些连相看好的人家都跟妾说了,妾觉得有些不妥,东西虽收了,却也还了礼。”
“你把这些人家都拟出来,朕瞧一瞧,若是无关紧要的,你就应下来,你若是嫌银子多交给朕花用就是了大阿哥和太子都不小了,朕张罗自己儿子的婚事缺银子。”康熙说着说着竟耍起赖来。
秀儿忍不住笑了“皇上您富有四海,怎么跟妾计较起银子来了不如咱们二一添作五如何?”
康熙摇了摇头,“不成不成……朕还要攒银子给儿子娶媳妇呢……”两人笑闹了一阵,说得话越来越没营养,康熙最后敛了笑容,“玩笑归玩笑,老大也不小了,太子也要备着选妃,四妃里朕最信得过你…···”
“皇上此言妾可不敢接话了。”秀儿笑道,“大阿哥自有惠姐姐操心,我若是多说了,怕反而不美,太子的亲事当由皇上您亲自作主,妾说句诛心的话,在太子的事上,皇上谁也别信。”
“哦?”
“妾只是太子的庶母,却也是有自己的儿女的,有了儿女就有私心,瓜田李下······太子只有您这一个亲阿玛在,您若不替他作主,多疼他……”
“朕不过是叫你替朕参详,别说太子的婚事,就是老大的婚事,朕也不预备让你们做主。”康熙说道,“唉…···这宫里啊,也就你跟我说两句实话,若是旁人听朕这么说,怕是早就要顺杆爬了。”
“皇上这是从哪儿学得俏皮话?顺杆爬是什么意思?”
“你啊!”康熙搂过她亲了一下,没再说别的。
章佳氏一场风寒病了小半个月,腊月里病好了,腊月二十三又灌了一肚子冷风,又病倒了,到现在才算是彻底养好,让两个宫女子扶着自己在永和宫的小花园慢慢的走着。
如今是正月天,阳面的雪被阳光晒得有些融化,露出了深褐色的枝杈,虽说有匠人扎了绵花系在上面,总是带着分的萧索,她示意添墨摘了一朵绢花拿在手上,放在鼻尖闻了闻,“此花虽美,却无香气,倒不如不用这绢花,冷雪残冬,别有一番冷清的景致。”
她本就是天生的书卷气,自有一股子风流仪态,如今因生了病瘦得两颊微陷,说话时中气不足,病如西子一般,苍白的手配上手里的红花,更显得白者愈白,红者愈红了。
康熙刚从永和宫里出来,本想趁着雪景走一走,偏瞧见了她,微微一怔,是章佳氏……
章佳氏似有所觉地抬起头,却只见明黄的袍子边微微一闪,从侧门边消失了。
这种“巧遇”自是瞒不过秀儿,秀儿听李嬷嬷说完,微微一笑,“今年又是一场选秀,她若是能抓住皇上的心,倒省了咱们许多的麻烦。”
“小主……”
“我过了年都二十五了,皇上再宠我能宠多久?永和宫多个得宠的小主也是好事。”秀儿这方面看得太透了,她若是对康熙动过心,那也是在出事之前的事了,现在她早就看得清清楚楚了,在这宫里当局者迷,越早死心活得越久,佟佳氏就是怎么样都死不了心,这才被自己打败断送了性命。
“可奴才见皇上对小主……”
“这宫里总断不了比我更年轻更漂亮的,皇上心里有我就成。”秀儿淡然地道,两儿两女,她够本了。
李嬷嬷叹了口气,没再深说她知道秀儿说得是实情,“那些个送礼让小主帮忙的宗亲……”
“皇上已经应了我了,让我抄一份给他,他若是觉得无甚妨碍,自会准了。”
“那些个年礼……”
“自然是收了。”人家都收,偏她不收,她又是出身最低的,那帮宗亲怕要说她是个矫情的假清高,她干嘛不收?
两人正说着,却见全嬷嬷进来了,全嬷嬷一见李嬷嬷在,就想要向后退,她这些年虽说是秀儿身边的心腹,可李嬷嬷办得很多事,她是有意不知情的。
“全嬷嬷您这是从哪儿来,我怎么觉得有小半天没见您了。”
“奴婢的娘家侄儿来了……”全嬷嬷小声说道。
秀儿这才想起来,全嬷嬷其实跟她说过,只是那个时候她一心想着胤祚的事,听过了就忘了,“哦,可是那个叫全福的?您前两天就念叨来着,没想到是今日来了。”
“正是他,托了小主的福寻了个銮仪卫的差事,今个儿来我这里磕头来了。”全嬷嬷本是个无子的,娘家的侄子在她眼里自然跟亲儿子也差不多。
“本宫不过是说了句话罢了,能做上銮仪卫也是他自己有本事。”秀儿笑道,“既然嬷嬷来了,我正有事想要让嬷嬷明个儿走一趟。
“小主您尽管吩咐。”
“我额娘传信进来,说是灵儿有孕了,我备了些东西,明日嬷嬷跟孙总管一道去趟国公府,替我瞧一瞧她,她这是头胎,国公府又是候门公府,架子大得很,连我额娘都呆得不甚自在,嬷嬷去看一看,我好放心。”
“奴婢省得了。”全嬷嬷一听秀儿这般说就知道,怕是巴雅氏这个老糊涂给有孕的儿媳妇上眼药了,就没见过她这般不懂事理的,媳妇是皇上亲自指得婚,这是何等的体面?又是个知书答礼模样性情样样挑不出错来的,偏为了那点子看不见摸不着的出身上的事跟媳妇较劲,媳妇不好了,她又能得着什么样的好?
永寿宫里的温僖贵妃,说得也是这件事,“就没见过她那般有福不会享的,原先念叨着要找个好儿媳孝顺,如今有了个好儿媳,偏要横挑鼻子竖挑眼,我看她就是好日子过多了腻着了,都像赫舍里氏和佟佳氏那般跟她只是面上情,没事儿甩脸子晾着她,她就高兴了。”
舒舒觉罗氏派来送信的吴嬷嬷站在一边陪笑,“侧福晋也是这般说的,满府的人谁不背地里笑她糊涂,偏她想不开。”
“她能想得开就怪了,我那兄弟一不缺通房丫鬟二不缺妾室,没见过她这般媳妇一怀孕就送两个通房丫头给儿子的,还依旧让儿媳妇立规矩,真是能做!”
“听说乌雅太太来看女儿,是哭着走的·`····”
“哼,乌雅太太那是人在屋檐下,德妃可不是好惹的,巴雅拉氏等着吃她的排头吧,你告诉我额娘,不管她也不劝她,让她狠狠的吃个亏,看她如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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