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暑一(1 / 1)

温僖贵妃低头瞧着自己茶杯里的茶叶梗,似是能瞧出什么机密一般,对宁寿宫里众妃的勾心斗脚充耳不闻,抬眼又瞧了瞧德妃的脸色,见德妃与太后小声说着话,这两人也似是对众妃的嘴皮子官司听不见一般。

宫里如今是贵妃掌宫四妃协理,别的妃子就算是有宠有子的都一样要依附于其中之一的门下,这次出来打头阵的就是惠妃的好姐妹端嫔,宜妃这边说话的则是宜妃的同郭络罗贵人,虽说这位郭络罗贵人的嘴皮子及不上宜妃的一半利索,可冷不丁来一句,也够让人噎上一会儿的。

起因是端嫔与惠妃说话,开口便夸赞大阿哥,“我原还记得大阿哥初回宫那一阵子的情形,丁点都不畏生,拿个小宝刀不肯撒手,皇上赞他有尚武之心,是大清未来的巴图鲁,如今大阿哥年纪轻轻便随大军远征,果然应了皇上的那句话了。”

“您快别夸他了,不过还是个孩子,前个儿皇上捎信回宫,又让随军的皇子们也都写了信,他只写了短短一页的纸,信末说要去练兵,让我多多保重,他就是个粗心的,若是没有皇上的话,怕是他连写封信的功夫都没有。”惠妃嘴上虽是这么说,眼睛里却是满满的骄傲。

先是觉得不是滋味的是荣妃,三阿哥也随军出征了,皇上捎信回宫时也夹带了他的信,虽说他在信里说一切都好,也说了大阿哥在裕亲王手下做了副帅,眼看着就要建功立业,每日辛勤练兵,皇阿玛对他多有夸赞;又说四阿哥侍奉皇上微恙,颇尽心力,皇上也是极为喜欢;一兄一弟如此,他却寸功未立,颇有些着急。

现下听惠妃这般说。真好似是只有大阿哥随皇上出征了一般,别的皇子跟摆设一般,她本就与惠妃不睦,听端嫔如此吹捧。更是极不高兴,可这里是宁寿宫,不是旁得地方,太后早就说过她与惠妃,若她明面上跟惠妃这样掐起来,怕是会惹太后不喜,眼光一转便转到了宜妃身上。“唉……三阿哥是个喜文的,跟着皇上御驾亲征,也无非是想要沾些武人气罢了,要说这次可惜的是五阿哥,若非他染了风寒,这次皇上御驾亲征,应该也带着他。”

年长的皇子都带去了,最小的是四阿哥。可四阿哥和五阿哥相差也没有多大,六阿哥身子骨不好,年龄又小不带是寻常事。五阿哥没跟着去,确实是宜妃心中的隐痛。

“五阿哥自幼长在太后跟前,皇太后教导有方,他也算是允文允武,只是性子沉闷了些,偏又在皇上出征前染上了风寒,这也是他运气不好的缘故。”郭络罗贵人说道,宜妃听完点了点头,自己的这个族妹虽说性子软、说话也软,可必要的时候还是能出头的。

端嫔见说话的是郭络罗贵人。冷笑了一声,端嫔与宜妃早年就有些不睦,她原以为郭络罗贵人不似其姐,是个软和善良人,谁知宫里人都传那个晚霞是郭络罗贵人一手教导出来的,也是她举荐给宜妃的。她这才晓得不叫的狗最会咬人,这个时候郭络罗贵人又替五阿哥说话,端嫔自然瞧着极不顺眼,“是啊,五阿哥的风寒来得也太巧了些,便是我们听见了也觉可惜,我大清马上得天下,如今也要马上守天下,五阿哥建功立业的日子在后头呢。”

“到时候就要仰仗大阿哥了。”郭络罗贵人的这句话听起来是好话,细琢磨起来却不是那么好的话,大阿哥就算是此时就建功立业,最高也不过是亲王,这江山以后可是太子的,五阿哥和大阿哥一样是皇子,谁又能仰仗谁。

端嫔初时还觉得是好话,听见惠妃咳了一咳,才知道自己中了郭络罗贵人的绵里针,不由得有着着恼,“你这话说得可不对,江山以后是太子的,大家都要仰仗太子才是。”

“哦?原来如此,多谢端嫔您的教导。”

惠妃皱了皱眉,端嫔简直是被人捉住了小辫子,越说越说,连跟德妃小声说话的太后都皱起了眉,仰仗太子?意思是要咒皇上早死了?“郭络罗贵人,大家敬你是宜妃的族妹,从未多家苛求,可你这般对一个嫔说话,未免……有些过份……”

“是啊。”宜妃这个时候接了口,明眼人都知道哪一方的人占了便宜,自然要见好就收,五阿哥可是皇太后一手带大的,情谊不同旁人,惠妃和端嫔当着太后的面这么说五阿哥,太后心里有数,端嫔又说日后仰仗太子,摆明咒皇上早死,众妃心里也有数,她这些年牙尖嘴利却未曾吃过半分亏,仗着的就是从来都知道什么时候该鸣金收兵,“郭络罗贵人,你且退下,这里这么多人,岂能有你插嘴的份?”

“是妹妹逾矩了。”郭络罗贵人退了回去。

皇太后听到这里,才似是和德妃说完了话一般,咳了一咳,“刚才我听德妃说,畅春园这个时候凉快得紧,有花有草有树的,倒是比宫里头强,如今皇上虽不在宫里,可咱们也要过日子,不如我这老太婆带你们去避暑如何?”

温僖贵妃心道太后难得糊涂的把戏唱到现在果然是炉火纯青,又瞧了一眼置身事外的德妃,笑了笑道,“皇上正御驾亲征,宫中女眷大张旗鼓地去避暑怕是……”

“我满蒙子弟出则为军入则为民,男人出去打仗,女人在家种地打猎带孩子照样有工夫就连唱带跳的,日子照样过,哪有那许多伤春悲秋的工夫,咱们去避暑,正好让那些百姓瞧一瞧,咱们就没把他葛尔丹当回子事,该干什么干什么,只是静候大军凯旋。”太后蒙古人的大嗓门配上这段话,说得分外慷慨激昂,众妃也站了起来,施礼道,“妾等谨尊太后慈谕。”

秀儿回永和宫的头一件事就是把全嬷嬷找来,“去探听一下郭络罗贵人的底细。”她原是知道郭络罗贵人的,宜妃的光芒太盛,以至于把她掩盖得彻彻底底,以至于她也忽略了她,可今天她在宁寿宫里的一番表现,却透出了此人的不凡来,想来之前有人传宜妃用晚霞争宠是她的主意并非空穴来风,她能在宁寿宫这般大声说话,显然在宜妃那里争到了地位,宜妃本就聪明,身边若是多了足智多谋绵里藏针的郭络罗贵人,更是如虎添翼。

全嬷嬷原也不晓得德主子为何忽然在意起了郭络罗贵人,还是本能地施了一礼,“嗻,奴婢这就去办。”

“海棠,太后这几日有些胀气,我让你收着的谷芽可还在?再去六阿哥那里要些个蒙古酸奶的根,我要给太后制食疗的方子。”

“嗻。”

秀儿吩咐完这些,这才让冬青预备外出避暑的行李,太后大智若愚,遇事沉稳,比如出宫避暑气,以振京内军民士气,这样的事她就一时想不到,先帝爷真是错把珍珠当鱼目,白白误了皇太后的一生。

她原先还羡慕顺治和董鄂妃的感情,自进宫以来常在太后身边,自然是把太后当成了亲近的人,对错待她的先帝,没有什么好印象。

没过半个时辰,海棠便回来了,后面又跟着个欢蹦乱跳的胤祚,还没进门就咋咋呼呼地喊着,“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秀儿咳了一声,瞪了想要直接跑进去的胤祚一眼,胤祚这才放缓了脚步,迈过了门槛,“儿子给额娘请安。”

“起来吧。”秀儿这才露出笑颜,招了招手让他过来,解了帕子给他擦汗,“瞧你跑得一脑门子的汗,大中午的你不在屋里歇晌跑出来干什么?”

“儿子也要去畅春园避暑。”

秀儿替他擦完了汗道,“你皇玛嬷可未曾说过要带皇子们,额娘不敢擅专。”

“额娘!”胤祚拉着她的手摇道,“儿子不敢耽搁功课,您就行行好替儿子和兄弟们说一句话吧,让我们都去无逸斋读书,宫里真是热死了,南熏殿里放几个冰盆都热得慌。”

“原来还不止是你,是所有的皇子……这个额娘更不敢做主了。”

“额娘!”

“这话额娘不能替你们说,要你们去求皇太后才成,所谓无功不受禄,你要求你皇玛嬷,要先备礼,我正巧让他们自你那里拿了蒙古酸奶的根儿,你平日里每日都要喝一大碗,你替你皇玛嬷制上一碗如何?”蒙古酸奶传说是几百年前成吉思汗发明的,更像是现代的老酸奶,极为醇厚好喝。

“只要额娘肯督着儿子,儿子自当亲手为皇玛嬷制一碗酸奶。”

“不是一碗,要每日一碗才成。”秀儿点了点胤祚的鼻尖,百善孝为先,孝道是德行里最重的一条,她的儿子不止不能这一条上有半点亏欠,反而要修个满分,人人夸赞才是正理。

“儿子谨遵懿旨。”胤祚打了个千道。

“不止要你一个人做,还要带着五阿哥。”五阿哥为人性情忠厚,又是太后一手带大的,胤祚跟他交好,自没有什么坏处。

“儿子也带着七弟可好?我们兄弟三人合力,齐力断金。”

“好,你想得好。”带着老七也可,他身有残疾却也是个性子不差的。(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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