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众人夜以继日的忙活着,终于盖起了五间房子。这梁柱子倒还真很有一手,他依山垒石垫起一座高台,在高台上夯土围墙,解木成板,搭建屋顶,取山中茅草和沼泽中的芦苇铺在屋顶外面,就这样一座有模有样的小寨子就算成了。
而两名猎人兄弟也不简单,近几日捕获了不少山中野味。陈坛子不愧在酒楼待过,做起菜来倒真有两下子。
山寨落成之时当晚,大伙高高兴兴大餐一顿,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有肉无酒。然而这遗憾毕竟抵不过大家重获新家的喜悦和有地方落脚的安心踏实之感。虽然这新家有点寒酸,大伙的处境也是再悲苦不过了。不过这些人都是一些粗莽汉子,只管今日吃饱,哪管明日有忧。这一顿好吃,也是心满意足。
是夜,由于连续多日来一直处于紧张和忙碌之中,此时才能安安心心睡一觉,所以大家都早就沉沉睡去,鼾声此起彼伏。
步青云睡到半夜,恍恍惚惚,仿佛听到外面有什么声音,他迷迷糊糊醒了,屋子里面黑洞洞的,外面确实银光大亮。步青云仔细听了一下,果然是有人在外面。他蹑手蹑脚,越过旁边的公西真。走了出来。啊,月亮好圆啊,外面被这月华照的银白通亮,地上像是铺上了一层霜。
但见月光下,一人正在舞枪,地面的人影凌乱,时急时缓,四周万籁俱静,悄无声息,只听得到呼呼的枪尖破空的低鸣。那人在月光下,仿佛披上了一身碎银甲,望去如神降。
步青云自已一看,原来是木成林。这时他不小心碰了一下门,门轻轻“吱——呀”响了一下,但是在这静寂无人的深夜里却显得那么响亮。
木成林轻呼了一声:“谁?”同时收起枪。
步青云小声叫了一句:“是我,大哥。”同时步青云朝木成林走过去了。
木成林小声抱歉道:“不好意思,把你吵醒了。”
月光照的人的表情都能看清。
步青云笑了笑:“没有。大哥怎么不睡?”步青云朝木成林手中的长枪努了一下嘴。
木成林叹了口气:“睡不着。”
步青云笑了笑:“大哥有心事啊。”
木成林也笑了笑。
步青云提议道:“反正我也醒了。今晚如此月色,不如走走?”
木成林把枪轻轻放在门边,然后两人顺着山边,并肩走了起来。
木成林倒是很少这般忧心伤感,木成林叹了口气:“最近发生了太多事。”
木成林这一句话,勾起了两人的回忆:罗盘镇,夫子,柏乔君……到处杀死四人和鲜血……入潞城……上两界山……最后千里奔逃,跑到了这险恶之地黑沼,如今还在这里落了脚,但是还有这一帮兄弟今后的出路该怎么办。
是啊,最近发生了太多事。并且每件事都是那么突然。两人思绪飘飞,千滋万味,千言万语,一时两人都无话。
最后还是木成林说了句:“不知道夫子怎么样了?”
是啊,不知道夫子怎么样了,西州月主把夫子带到漠城,想干什么呢?
步青云笑了笑,打破这凝重的气氛:“我看,大哥不只是想夫子了吧。”步青云打趣的笑笑。
木成林知道步青云暗指什么,不过他倒是很坦然,又接了一句:“还有乔君,也不知道他现在可好。”一想到柏乔君,木成林脑海中就浮现一张美丽的脸蛋,那张脸经常冲他调皮的吐吐舌头。木成林不知不觉笑了,是那种幸福荡漾打笑容。
当初他们四人都喜欢夫子的女儿柏乔君,但是柏乔君独独中意他们这位大师兄,所以,其他三人就自动放弃,心中也一直把柏乔君当做大嫂看待。
步青云敬重夫子,夫子对他的恩义,他毁身难报,他虽然没有说出来,但是一直记在心中。他也喜欢柏乔君,柏乔君在他心中是那么的美好,就像一朵白莲花盛开在他的心池中。但是他从来不敢表露心迹,因为他知道她喜欢的是大师兄,而大师兄又是他步青云敬重的大哥。再说自己何德何能,自己是一个不知来历的”野孩子“,若非爷爷收养他,他恐怕已经不再这个人世了。他有没有想过自己的父母是什么样的?为什么把他扔了?有,可是那又怎么样,完全没有线索。
步青云一想到柏乔君就停下,他岔开话题,呵呵一笑:“我看大哥恐怕还有其他的是忧虑吧?”
木成林从幸福的回忆中回过神来,脸色又转忧虑道:“是啊。目前虽然有地方住了,但是,你也清楚,我们从罗盘镇带来的东西快用完了,马上就快断粮了。这是眼下最急迫的事。还有就是,今后该怎么办,要何去何从呢?怎么能不烦心呢?”
步青云突然笑出声来:“大哥,这好办啊,你忘了他们原本是干什么的了?”
木成林一脸愕然,不明白步青云是此问何用意,不过还是老老实实回答道:“土匪啊?”
步青云耸耸肩:“那不就结了。”
木成林一脸难以相信的表情盯着步青云,好像他完全不认识眼前这个人了:“你是说让他们干老本行?继续当土匪?二弟,这可不像你能说出来的话啊,可别跟我开玩笑!”
步青云认真的好像是他真的这么想也准备这么做一样问道:“大哥不准备当土匪?”
木成林摇摇头:“反正打家劫舍的事情我是不干的。”
步青云笑了:“大哥还是大哥啊。我跟你开个玩笑而已。”其实步青云只是想试试木成林是不是变了,当了大当家,是不是也成土匪了,如今看来,木成林还是木成林,并未因为经历了这么多事而改变。
木成林轻声责备道:“我跟你说真的,你正经一点。”
步青云瞬间严肃了起来,非常认真的问道:“大哥,你怎么想的?”
木成林见步青云这副神态,也严肃的回道:“说真的,我是很想大家以后都能有个正经出路,不要一辈子这样躲躲藏藏。”木成林又想到了柏乔君,他要是一辈子都要做土匪,恐怕一辈子也没法见到她了。
步青云见木成林这样为大家考虑,看着眼前的这位豪气有担当的大哥,步青云心中颇为感动。他安慰道:“大哥,放心,你的愿望会有实现的那一天的。”
但是木成林立马又灰心的摇摇头:”眼前的坎,还不知道怎么过去哩。以后……“
步青云朗声说道:“大哥,我们不做土匪,不干打家劫舍的是也行的。解决大伙日常生活的事,你就包在我身上好了。”步青云看着木成林,点点头。木成林理解,这是步青云在宽慰他。步青云也知道,木成林肩上的担子太重了,他是大当家的,大伙都指着他,若非心中愁苦至极,素来豪爽的木成林也不会也不成眠。夜虽深,天再大,此时,两颗互相年轻的心在一起跳动,那是相知信任的兄弟之情。木成林也大受感动。
步青云又提议道:“大哥,我还有一个想法。”
木成林问道:“二弟说说看。”
步青云略一思考:“大哥,我想,你教咱们山寨的兄弟习练枪法。并且,我还有一个想法,把他们组织起来,像训练军队一样训练阵法。”
木成林不解,问道:“二弟,这是为何?”
步青云仿佛在回忆,说道:“大哥,你还记不记得,那天冲出两界山,阻挡我们的那几十个官兵?”
木成林似乎有点明白了,那群官兵论个人实力,实在不怎么样,可是组在一起,竟然十分难缠,木成林回忆起来也是记忆尤深。木成林说道:“你是想把他们练成那样?”
步青云点点头::“大哥,我想总有一天用得上的,再说,练好了用于自爆也很好。”
木成林点点头:“二弟想的远,就听你的。”
步青云摇摇头:“大哥,此事恐怕还得靠三弟,你知道的,训练阵法的事,你我都不擅长,还得三弟来。”
木成林恍然大悟,点点头:“是了是了,三弟。”
其实步青云考虑的是另一件事,这次西州无故屠戮罗盘镇,他记得木成林说过,卢海曾经把责任推给西州月主牧狩,木成林和言计随认为卢海是狗急乱咬人,其实步青云不这么想,近年来西州月主一直在扩军,步青云猜想,屠镇之事恐怕真的是西州月主授意的。步青云提出要练兵的主要理由他没有说出来,他其实想说的是:这天下,恐怕不久就要大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