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州城内沸反盈天,好像有什么重大的节日。
城内城外出现了大量的奇奇怪怪的人。更奇怪的是,突然之间冒出来很多乞丐,人数之多,仿佛全天下的乞丐都聚到这座城里了,他们个个头上都插着一根草。
这些乞丐并不乞讨,都从四面八方向城里涌来。
城门的守兵明显加重,还有一队队的全副武装的士兵往来巡逻。
满街满城的乞丐,仿佛这里不是那做并称天下九城之一的冲州,而是一个大大的乞丐窝。
“三哥,你看,好奇怪啊!”公西真对着一个面摊,扯住步青云。
步青云也发现了,这里的茶楼酒肆,面馆茶摊上都是一簇一簇的乞丐。他们个个破衣烂衫,确个个大剌剌的任意吃喝。满手污满嘴油。更奇怪的是,那些个老板摊主,不尽没赶他们走,反而殷勤招待。
那些乞丐有吃饱喝足的,拿那黑乎乎脏手往破洞百出,油污都结成硬壳的烂衣裳一抹,拍拍屁股走了。仿佛是个大爷。
那摊主不仅不要钱,反而满脸笑容,满心欢喜送他们离开。
看得步青云和公西真是目瞪口呆。
尤其公西真,不仅眼睛瞪的牛大。看着这帮叫花子大手撕,大口嚼一盘盘的鸡鸭鱼肉,嘴张老大,口水哗哗往外淌。
公西真看着连走了几波叫花子,都没给钱,吃完就走,以为免费。也迫不及待占一桌。
谁知老板赶紧跑过来,一脸不耐烦推开公西真:“走开走开走开,我们今天不做生意。您请别处去吧。”
公西真本来就力气大体格魁梧,那老板岂能推得动。公西真略一用力,老板推公西真没动,自己差点倒了。
步青云怕公西真又要使气刷泼,赶紧扯住公西真:“哎,阿真,回来。”
老板一推,自己差点倒了,知道步青云和公西真不是一般的人。这才勉强收起嫌弃的态度,略略鞠了一躬,和颜悦色的对着步青云道:“两位公子,小店今日真的不做生意了。还请见谅。”
公西真一指屋内正在大酒大肉的一众乞丐,粗声粗气道:“你说不做生意了,那他们呢?分明是欺负我们。看我们外地来的。”
公西真脸本来就黑,这一生气,满脸怒容,脸就更黑死锅底,仿若庙里的凶神。
那老板一看情形不对,赶紧赔笑。他见步青云瘦瘦高高,斯斯文文,察言观色,知道这黑胖子很听这书生模样的少年。而这书生模样少年显然比较好说话。
一挪身子,移到步青云这一边,赔笑到:“他们,他们不一样,他们是乞丐。”
老板这样一说,步青云反而更迷惑了。
这时有人高声大喊,“老板,再上点吃的,快点,还有酒。”
那老板答应一声,“哎,来了。”转身欲要走。
公西真正一肚子郁闷,哪容他走。一把提小鸡似的把他揪了过来:“你快说,为何他们能吃,我们却不能吃。你今天不说出个道理来,别想走。”
老板被揪得脖子生疼,直喊饶命。拿眼直瞅步青云。
步青云脸一冷,沉声轻喝道:“阿真,住手,不可造次,忘了你答应我的么。”
公西真不情不愿的松手。
老板松了口气,揉揉脖子。
步青云拱手道歉道:“我这兄弟鲁莽的紧,多有得罪。在下给你赔罪了。抱歉抱歉。”
老板偷眼看了看公西真,连连拱手点头讪笑:“不敢不敢。”
步青云又拱手,看了一眼进进出出和在里面吃喝的乞丐,微微一笑:“不过,老板,我们刚从外地来的,确实有个问题想要向您请教。”
老板连连回礼:“说请教,不敢当,不敢当。两位刚从外地来的,自然是觉得奇怪。”
原来今日是东州每五年一度的东州丐帮南北两派大会,这个大会每次举行举行,都会选出东州丐帮的接杆人。东州丐帮北派的独腿银棍花三爷已经连续三任,也就是十五年接任东州总把头。
原说一群叫花子自己派系之内的事,怎么会受如此奇怪而优裕待遇。
原来这里面还存在着另一个缘故。话说冲州城本为商贾云集之地,遍地都是富甲一方之人,而这枚不胜数的富商之中,要数北西伦家和城西江半山。
这伦家有一家开遍天下的万通钱庄。大日王朝一半的赋税银两是通过万通钱庄流通。
城西江家,最初靠的是走镖漕运,后来利用自己的货物流通便利做起了买东倒西的生意,通过各地差价和对市场消息的灵敏反应,日渐富裕,人送江半山,说他是富可敌国,天下财富,他占半壁江山。
再说这伦家,老爷子本来富可敌国,按说应该没有什么烦恼,就算有,凭他的财富和地位,有什么不能解决。俗话说,财可通神嘛。然而还真的是有这么一件奇事困扰着他。
俗话说,多子多福。这伦老爷子妻妾成群,一连生了十二儿子,但是无论怎么呵护照顾,都是不到半岁就死了。此事成了伦老爷子的一块心病。
老百姓私底下都议论说,一定是伦老爷子赚了太多黑心钱,遭老天爷报复。
到了生下第十三个儿子,一生下来就体质极弱,怪病缠身。伦老爷子眼看自己家财无数,却无人继承,其痛心可想而知。
当时请了一个有名的算命先生,算命先生算了一卦说,今夜子时之前,若有陌生外人上门,让这上门的第一个人收他为义子,并且把孩子交给他扶养到十岁,只要能平安长到十岁,便可无虑了。
按说,一般人绝不会信这些江湖术士信口之言。然而伦老爷子已经经历了十二次丧子之痛,所谓病急乱投医。伦老爷子宁可信其有。
谁知到了子时,迟迟不见外人来。就在伦老爷子灰心之际,门童来报,有人来了。
伦老爷子把那人请进来一看,竟是个醉醺醺,拄着一根白铁拐杖的独腿乞丐。这人就如今东州丐帮把头花三爷。
此后就有花三爷领着这位家财万贯的伦家独子十三少爷轮修一,浪迹江湖,直到十岁,才回道伦家。还别说,花三爷一个粗鄙乞丐,上无片瓦,下无立锥之地,竟然奇迹般把伦修一养活了。
如此一来,这花三爷也算的上伦修一的第二个父亲了。
话说这伦修一,打小吃百家饭长大,对乞丐天然有着亲近之情,所以经常大手笔施舍乞丐。之前其父还在世的时候,财产大权还没到他手里,自从六年前他爹伦老爷子去世后,他挥霍起来更无节制。
自此决定,凡是每五年一次的东丐大会,所有来冲州应约的乞丐,不论来路派系,由他万通钱庄款待,所有吃喝的费用都由他万通钱庄买单。
私底下老百姓都称伦修一,败家子,笑话他天生穷命,早晚把万贯家财败光。
甚据说当初那个给他批命的算命先生还留下一段批语:家财万贯,富贵无份。修生缘浅,一世坷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