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把血淋淋的尖刀从那个人腹部抽出时,阿良整个人就傻掉了。心颤抖着,大脑一片空白。
那个人痛苦地倒在地上,浑身抽搐着。用手指指着阿良,嘴里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双眼迸射着仇恨的火花。
阿良下意识地后退了四五步,手中的尖刀“铛”的一声掉在了地上。他吓坏了,他从没想过他会杀人,也从没有想到过自己会有胆量去杀人。他吓傻在了那里。
这时,身后那女子的尖叫声把阿良唤醒了过来。“啊!杀人了,杀人了,你,你杀人了。”那女子怯怯地指着躺在地上的那个人对阿良说。
阿良不敢相信这是事实,但是,那个人就那么真实地倒在了阿良的脚下,痛苦地挣扎着,鲜血直流。
阿良慌忙翻出手机,用沾满了鲜血的手给120急救中心打了个电话,他想,或许他还有救,或许自己并没有刺中他的要害部位。阿良尽可能的往好的层面想。可是,那个人很快就没了生命迹象,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脸因失血而变得惨白惨白的,就像恐怖电影里的鬼一样。
他忽然记起了身后那名女子,他想跟她说清楚,他不是有意杀人的,他只是一时失手而已,希望她能为自己作证。可是,当他回过身来的时候他才发现,身后那名女子早已经偷偷溜走了,不知去向。
阿良无比绝望地蹲在了地上,看着被自己刺死了的那个人,那个人的手指还指着自己,眼睛还在看着他,好像在说:就算是做鬼我也不会放过你的。
都说法网恢恢疏而不漏,自己杀人这么大的事肯定在劫难逃,还是报警吧,投案自首或许能宽大处理,判个无期也好,只要还活着就有希望。
阿良准备打电话给110时,电影里那些被关押的镜头全都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约束、暴力、吃不饱、劳役,想到这些,阿良放弃了正在呼出的号码。心说:不行,我不能坐牢,我还年轻,我只有二十三岁,我不能坐牢,我不能成为人人唾弃,人人恐惧的杀人犯。我要逃!我要逃!我要逃!
想到这儿,阿良不敢再耽搁,慌慌张张地逃走了。
阿良穿过两个街口,迎面开来一辆救护车,阿良避开救护车,径直奔向了郊外。阿良不敢走大路,直接冲入了一片农田。
阿良在稠密的玉米地里艰难的奔逃。实在跑不动了,就停下脚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突然的一声汽车鸣笛声,惊得阿良几乎肝胆俱裂,顾不得掉了的鞋子,继续拼命的奔逃。
静寂的夜,任何一点点响声都犹如晴天霹雳一样响在阿良的耳朵里。阿良实在跑不动了,就瘫倒在了一片玉米地里,泪水如雨点般落下。
阿良是个孤儿,他不知道自己姓啥叫啥,也不知道自己家在何方,他只记得他从小就流落街头,是一个收破烂的老头收留了他,给他起了个名字叫阿良。老头的女儿不喜欢他,不让他姓她爸爸的姓,也不让他管她爸叫爸,阿良便只好叫老头叔。老头就这一个女儿,结婚住在城里,很少回来看她爸爸,孤单的他有了阿良相伴心里很是高兴。每天赶着驴车出去收破烂都带着阿良,爷俩相依为命倒也过得挺舒心的。
可惜好景不长,阿良刚刚上学老头就死了,阿良又成了孤儿,还被老头的女儿把他赶出了老头的破房子。村长见他可怜就安排他吃百家饭,好歹混到了十几岁。一家有钱人家看他能干些活了,就把他收留了过去,让他给他们家放羊,说好了不白放,会按劳给钱的。开始他小,也不计较他给不给钱,只要自己能有个落脚的地方也就知足了。渐渐长大之后他发现,东家没有给他钱的意思,阿良就是个白吃白干的廉价劳工。有一天他向东家提出了抗议,东家拿出本子来和他算账,东扣西扣,结果还是一分钱也没拿到。他一气之下离开了这家,又在村里别家打了几年长工。听说城里打工很赚钱,就想到城里发展,赚点钱好回村里买个房再娶个媳妇儿。他辞了工来到了城里。让他没想到的是,他刚刚走进这座城市,工没打着,却阴差阳错地杀了人,成了人人恐惧唾弃的杀人犯。
这时手机响了,号码很陌生,阿良吓了一跳,他立时意识到自己有可能被警方跟踪了。他曾听人说过,现在有一种高科技,可以随时随地利用手机的电波对人进行定位。阿良想到这里吓得冒出一身冷汗。阿良忙将手机关了机,并取出电池。还是不放心,就用尽全力将手机抛向了远处的一个水坑。
阿良也不知走了多久了,也不知走了有多远,阿良只知道,只要离那座城市越远,自己就会越安全。阿良不敢走大路,只走小路,或穿越农田。渴了喝一口积雨水,或嚼食一两根玉米杆儿。饿了,就烧一两个玉米棒子,有时还能挖到几个土豆。
实在太累了,阿良只好躲在玉米地里歇息。
阿良打开烟盒,发现里面只剩下一支香烟了,再看看手中的打火机,那火机里面的甲烷也快用完了,阿良心头突地一凉,一股悲凄袭上心头。阿良想:吸没这支烟,或用光火机里面的最后一点儿甲烷气儿,自己的生命会不会也就走到尽头了呢?这时耳朵里传来了一声清脆的枪响,阿良心口一痛,叫了一声“啊”!
烟在不知不觉间燃尽。火烧到了手指,阿良忙扔掉手中的烟头,这才记起,自己刚刚点着了烟,只吸了一口就疲惫地睡着了,睡梦中,阿良被警察抓了回去,送上了法庭,法官连审也没审就开始宣判:阿良,杀人罪名成立,判处死刑,午时三刻一到,立即执行。
午时三刻,一声枪响......。
阿良用手摸了摸隐隐作痛的胸口,又掐了掐自己的脸,阿良这才相信自己是在做梦。
疲惫的阿良站了起来继续潜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