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书房的人都在此刻怔愣在了当场,她们根本没有想到,沈挽筝竟然会这般的问向沈安远,真是就连蒋欣芸在见到沈挽筝此时的眼神后,也开始了有些狐疑之色,浮现在了面上。
沈安远半晌不语,他不知要如何回答沈挽筝的问题,如今,若是说‘对’那便是将他的夫人和柔儿放在了尴尬的境地,可若是说‘不对’沈挽筝所言,又与事实并无相左之意,一时间,真有些感觉让他陷入了困境之地。
沈挽筝却依旧一副不疾不徐的模样,没有逼迫沈安远回答自己的话,也没有想要逼迫谁如窘境之意,她只是想看看眼前的这些魑魅魍魉,究竟还有什么招数,在等待着她。
站在她身旁的沈挽柔,早已被震在了当场,不知如何是好,满面的错愕表情,已经将她的内心全部出卖,她没想到,沈挽筝的几句话,竟然将以往的事情,推了个一干二净,反倒是倒打一耙,让母亲陷入了其中,还言意有指父亲不顾之嫌。
当下,她若是出言,定会被母亲斥着不关己事,父面插言,乃不教之过,可若是她不替母亲反驳,倒是落得个母亲例外难做的局面;
她左思右想,虽心知肚明近日之事的所有皆是沈挽筝为始作俑者,可她却不能耐她如何,心中便气愤难当。
其实,早在给沈挽柔和沈挽宁请教习嬷嬷的时候,蒋氏确实没有问过沈挽筝的意见,只是当时沈挽筝在见到两位姐姐受教习的时候,猛然闯入,导致其受罚于蒋氏,自那之后,蒋氏便以不尊家规礼法为由,将她变了一个方式软禁于自己的院中;
直到此事的一月后,她偶然间在侍女的口中听到沈挽筝在禁足期间无意所言‘女子无才便是德,学了那么多,真不知道将来有什么用!’她才渐渐的放下了心思,借着关切之名,去锦瑟居看了一眼沈挽筝,并三言两语的给当时还不明事事的沈挽筝下了一个圈套,且顺势就以‘总之日后你也无需进宫为由’彻底断了她学艺的心思。
那时的沈挽筝还并不知道这个所谓‘母亲’的险恶,她虽还未遇到三皇子傅屹宸,却已经活在了蒋氏的‘捧杀’之下;
对外,蒋氏对她宠惯异常,任由她胡作为非,就算是不学无术也总是在沈安远的面前替其开脱,但蒋欣芸的手段,高就高在这里,每次开脱完,让沈挽筝感激的同时,还会换来沈安远的一顿眼里的斥责,重者还会罚跪祠堂三日,不吃不喝。
而以当时沈挽筝的单纯心性,她却不知道,蒋氏在给她织造一张巨大的网,让她为了日后,那惨绝人寰的一日,付出惨痛的代价。
就在谁都不知要怎么开口回答沈挽筝的时候,沈挽宁悄然的走到了沈挽筝的身侧,对其微笑着,仿佛不带任何规劝以外的心思,道:“三妹妹,你是做什么呀?父亲也没有说太过苛责与你,日后你好生在国文堂受教便是了啊!”
她上前想要搀扶起沈挽筝,却发现沈挽筝就像似被钉在了地上一般,无论怎样暗自用力,也无法撼动沈挽筝半分,她无奈,只能道:“其实这也怪我,是我这个做二姐姐的在国文堂回到府中后,只顾着自己,没有考虑到三妹妹平日里从不懂得诗文,更是没看过什么诗集之类的书,若是我早一日发现,也不至于让三妹妹在夫子的信笺中如此那般!”
说着,竟然对沈安远和蒋氏施了一个带着深深歉意之礼。
沈挽筝心中冷笑,都说老大傻,老二精,看来还真的没有说错,蒋欣芸的脑子没有遗传给她貌美如花,全部精力都放在的老大沈挽柔的身上,即便是她颜如天仙,倾力以付又如何,没有脑子,怎样都只是个蠢笨无知之人;
可这沈挽宁却要比她的长姐精明许多,以责怪自己之意,可以让沈安远认为,她足有温和谦让,教习其妹之良善,倒是不可多得的贤淑之女。
如此一来,不但印象会因此事而与日俱增,就连待遇,怕是在沈安远和蒋欣芸的心中,都会不同了吧?!
下一刻,沈挽筝就在沈安远和蒋欣芸的面上,看到了一闪而过的欣慰之情,尤其是蒋欣芸,更是赞许的对着沈挽宁微微的点了点头;
沈挽筝实在太过于了解沈挽柔和沈挽宁两姐妹了,不论是曾经在书中,还是现在她身处书中;
她刚刚的那般说词,不过就是想让沈安远注意到她的不及,想让其意识到,有些事不是不能,而是被人阻碍,可是现在,沈挽宁的出现,好像让沈安远觉得,竟是她自己不学无术之过,谁都没有怪罪之嫌,这倒是让当前的事情变得极其有意思了起来。
她微微抬起下颚,就像是狐疑的询问一般,看着沈挽宁道:“二姐姐怎么将事情都揽在自己的身上了呢,难不成这不受教习嬷嬷教诲的事,是二姐姐背后而为吗?我怎么不记得了呢....”
沈挽宁的面上,当即就像是蒙上了一层灰尘,难堪至极;
但,显然,沈挽筝的话还未说完:“我只记得父亲说过,国文堂放课后,子女回到府中,应各自在院内温习白日里国文堂内先生所教之诗文,不可擅自在府内走动;”
说着,好似想起来了什么似的,面带天真的道:“哦!对了,我曾经好像在大姐姐和二姐姐放课后,去过两位姐姐的院子,可那时你们并不在院子熟读诗文,好似都跑去了母亲的院子,说是那日宫中来了赏赐,特意唤你们过去选些好的物件,筝儿也想得到好物件,以为回到院子后,就会等来母亲派人来,可是等来等去,等来足足三日,都没有等到母亲派人来;”
她面上又一次浮上了委屈的神情,唇角向下道:“父亲明明说过,放课后,大姐姐,二姐姐都要在院中温习的,筝儿其实也不是非要那物件不可,只是觉得,父亲是一府之主,也是咱们明齐国堂堂的丞相,你们怎能不听父亲之言,反倒是要去母亲的院子呢,这实在是让筝儿有些想不明白!”
如此的言语,听在沈安远的耳中,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身旁的蒋欣芸,虽说一碗水很难端平,他心中也确实对沈挽筝的身世有些芥蒂,但毕竟都在府中,同为一府子女,怎么会要有如此的差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