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沈挽筝的一声令下后,整间大夫人院中膳厅内的气氛变得十分的诡谲不明,所有人几乎都在此时看向了沈挽筝的方向,他们心中或多或少都有些诧异之意。
在他们看来,以往的沈挽筝从不管府中争斗,即便是下人当着她的面稍稍有些口无责令,她也不会去恶令申斥,可是现在,倚湘只是一个称呼错了,在沈挽筝看来,就是一个不容的存在。
这一刻,所有人都知道,府中的风向彻底的改变了。
吴妈妈听到了沈挽筝的话,刚想要应下,可谁知,一个声音再次打破了这膳厅之内的沉寂。
“大夫人,大公子,二公子,三小姐。”来人是府中的管家,也是‘忠心耿耿’跟在蒋欣芸身旁多年,为其当牛做马的心腹之人。
在这几声的唤音后,就算是膳厅内其他人都是一副惊疑的神色,可沈挽筝却依旧能做到气定神闲,她的唇角处露出一丝清冷的笑意。
管家步入屋内,先是对着众人施了一礼后,再看向了唐可秋,道:“大夫人,方才给咱们府中厨房送菜的菜贩了,听说咱们府中掌家的主子变作了大夫人,说是正巧今日就到了每月结菜银的日子,所以特意让奴才来请示大夫人,不知今日这菜银是否可以结清,这样他也好回去同她家掌柜的一个交代。”
‘这算什么,不来则以,一来,来一双吗?’也罢。沈挽筝眸光冷凝‘一起解决总比一个个的处理来的干脆利落。’
“周管家,方才若是我没有听错,你是说菜贩过来询问每月菜银的事情吧?”她将袖间的绢帕取出,在唇角旁轻轻擦拭了一番,而这般的动作看在这些人的眼里,竟有一种说不出的从容,沉稳。
周管家有些诧异的看着沈挽筝,他没有想到沈挽筝会在这个时候替大夫人唐可秋开口,他本想要用言语反驳沈挽筝如此这般的不懂‘规矩’可是当他迎上了沈挽筝的那双眼时,竟将本已经含在口中的话,生生的吞了回去。
而一旁的唐可秋也并没有在此时想要开口,阻拦自己女儿说话的意思,在对于沈挽筝的了解看来,自己的这个女儿若不是有什么心思,她是绝对不会贸然的在这样的场合抢自己一步开口处置的。
瞧着大夫人唐可秋并没有想要回答的意思,反而是沈挽筝替大夫人开口,对待沈挽筝转变本就有些诧异的周管家心中百转,甚至也不知为何,竟有种不知名的惧意缓然而升。
他低着头,道:“回三小姐,正是,这每个月给城中菜贩结月银都是有固定的日子的,这也是蒋夫...”
话,即将要冲口而出,可是在面对沈挽筝的眼神时,周管家迅速的将要说出的话,变了一个语气:“是蒋姨娘,这是二姨娘之前就定下的规矩,这十多年,咱们丞相府也一直是如此,没有一日拖延,所以这菜贩也愿意每日给咱们丞相府送当日新鲜的菜叶。”
“二姨娘?蒋氏。”
沈挽筝的话就像是在口中轻飘飘的传出一般,可也不知道怎得,就仅仅是这样的话语,就足矣让在场的下人们感到有一种如冷芒在背的感觉,更是在这样冰寒的瞬间,让他们自心底生出了阵阵冷汗之感。
“这倒是有意思;”她看向了周管家的方向,那冷厉的神情就好比是居坐在正位多年的高位之人:“周管家,现下是我母亲当家,她才是这府中唯一的正室夫人,我倒是从来不知,这府中的规矩竟然是一个姨娘定下的。”
一席话,说的张弛有度,平淡之余又带着不可置疑的威严,实在令人有些细思极恐,所有人都不知,这三小姐沈挽筝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竟然有这般的威慑之态,简直令人有些侧目而视。
“这丞相府,究竟是我父亲的,还是她蒋氏一门的?如今仗着之前待我母亲掌管府中的事情,既然想要这般的以下犯上吗?你们别忘了,你们是谁的奴才,谁是你们的主子。”
“昨日起,这府中的当家夫人就只有我母亲一人,你们若是还想要保留之前蒋氏的做事规矩,那便提前言语一声,我丞相府留不下你们这些‘忠仆’若是想要依我母亲之命行事的,那你依然是这丞相府的人,我母亲也不后悔薄待了你们;”
说着,沈挽筝看向了周管家的方向:“话我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不知周管家可明白这其中的意思?”
听着如此微怒的言语,就算是再看不清事态的人也该明白了一二,周管家顺势就双膝跪在了地上,对着沈挽筝连连赔罪的道:“是是是,奴才明白三小姐的意思,府中当然是大夫人做主,那奴才这就去回了才菜贩,让他再稍稍上几日,等大夫人理清了这其中的关节,再唤他们来结清月银。”
“不必了。”
沈挽筝依旧坐在原位上没有动,她只是看了一眼唐可秋,见其并未有任何反驳的意思,而后又看了看沈予墨和沈予安所在的方向,见两人都是一副赞许的神色,她也就更加顺遂了起来。
她知道,今日若是不结了菜贩的月银,这菜贩出府后,定会受到‘有心人’的指使,将今日府中所发生的的事情扩大的话的言传出去,到时候就算是唐可秋想要解释,也只怕是这般的印象在它人心中早已根深蒂固。
所以想要解决,就必须在今日彻底的解决。
她看过昨夜早已清理过的账册,深知府中每月都有一百多两银子是备下,已用作急需的,这些年,这笔银子早已攒了不少,蒋氏不曾敢动用过这些,只因为这银子是给沈安远应对朝堂之所需的。
暂且不管蒋欣芸为人如何,可在这一点上,她绝对不敢有一分一毫的马虎,于是她对身旁的雪砚道:“雪砚,你带着菜贩去同账房先生说一下,就说无论怎样,我们府中的事情不能影响了人家菜贩做生意的规矩,这个月的菜银就先用府中急需的那一部分先出了,等明日,大夫人定当将这笔银钱算出,来添补这一块,让账房先生无需担心。”
雪砚明白自家主子的言语,对着在场的几人施礼后,道:“是,主子,奴婢这就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