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一吹过一股恶臭味儿浓厚,墙上长满了苔藓,远远看去一片深绿很漂亮,近看却是觉得恶心。
要离身处在这个地方,可能就是因为在下九流的地方长大,骨子里对这样的环境没有任何的排斥,或者说漠不关心,就只是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人,漆黑的眸子没有任何的光,眼角微微有些下垂,显得冰冷无比。
尖嘴男子被看得心里发毛,背后密密麻麻全是凉意,他蹲在地上,双手捂着自己的脸做洗脸的样子,这样反复好几次,终于蹭了一下站起身来,脸上仍旧是焦急:“行行行,您是奶奶,我跟您说实话,的确去过。可是我真没杀人,就是手头不宽余,去偷了点东西。”
要离眯了眯眼睛,似乎想起了什么,从自己怀里掏出一根烧了一些的蜡烛,手里晃了晃:“这是不是你东西?”
尖嘴男子摇了摇头:“我是去偷东西的,带蜡烛做什么?”
偷东西就是要偷偷的来,有光怎么偷偷来?
要离仔细看着他的神情,不像是说谎,所以就将蜡烛收了起来,然后说:“现在我没法判断你是不是杀人凶手,所以这些日子你得跟在我身边,哪儿都不能去。”
不是商议,而是通知。
尖嘴男子盘算了一下,是被杀了扔到臭水沟里划算,还是跟着要离几天划算,果断的点头同意。
要离带着人回了小院子。
大家好像都各自在自己的房间里,她去了老先生的屋子,地面上洒的那层灰没人踩过。
青天白日想也没人敢来,毕竟被人撞见就很引人怀疑了。
要离问了尖嘴男子的名字,叫做狗子,叫他进来和自己一起看。将高柜子打开,指着里面的武器问:“这里少了几件武器?”
“黑灯瞎火的,当时天还很阴沉,瞧这快要下雨,所以压根没月亮,我根本就看不清楚。”狗子挠了挠脑袋,显得很头疼,迟疑了一下:“如果后来没人动的话,应该一件都不少。”
要离心中有了一个判断,但是不动声色,将柜子关上,又去看了看砸在老先生身上的那个矮柜子。
矮柜子有个柜角,柜脚腐化,其中一个已经掉了。
“你就看这些东西有用吗?”狗子有些心烦,尤其是看见老先生的尸体就躺在地上,心虚。急着就想让要离赶紧放弃,好放他走。
要离头也不抬的说:“这些东西可不会说谎,比你强多了。”
狗子不吱声了,又呆不住,四处晃荡,就看见窗户上的那个脚印,只有半只脚,他却大喜过望,赶紧就把自己的鞋袜脱了:“你快看你快看,我天生脚小,和这脚印一比,根本就不是一个人。”
“我知道,你没那么灵巧的身手。”要离记得非常清楚,对方噌了一下就从窗户上跳了下去,然后迅速消失,这份灵巧不是狗子那瘦弱病体会有的。
对方是个练家伙。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询问道:“你不是在这住过一段时间吗?了解这儿的住户吗?”
狗子摸了摸下巴:“老先生住在正中央,这房子成一字型,延伸开来的话,往右边数,妓女,瞎子,这俩人不清不楚。妓女就好说了,从十四五岁卖到现在,据说年轻的时候也在正经的青楼里面待过,只可惜三十一过人老珠黄,就再没什么客人了,然后就被撵了出来,在这地方安家落户,继续卖。可这一般人她还不跟着睡呢,最喜欢的还是那些公子哥,所以她最喜欢的就是瞎子。”
“瞎子?”要离呢喃了一下,对方看上去的确像是个公子哥,不过怎么沦落到这种地方?
“这瞎子说来也倒霉,他以前可是贵族,就是赵国最大的名门望族,徐家。他是徐家的长子叫做徐乔,只可惜命不好,没托送到大夫人的肚子里,反而托送到了一个洗脚婢的肚子里,所以是庶长子。”狗子说起这些东西倒是头头是道,眼睛里面都放着光:“他这命算好,也不算好。本来大夫人一直没孩子,就拿他当自己孩子养。可没想到夫人四十一过,居然自己生了个儿子。这些年徐乔都被当成嫡长子来养,而当真正的嫡子出世以后,他就被一脚踹开,莫名其妙的得了眼疾,还落下意图谋害嫡出弟弟的罪名,就给逐出族谱撵出来啦。”
要离心里琢磨着那些自己见过的王族恩怨,想着世家应该也是如此,徐乔也是可怜人。不过转身就抛到脑后,指了指左边:“那两个呢?”
狗子脸一耷拉:“那两个就没意思多了。一个是海上的东瀛人,向往赵国的繁华就来了。另一个是赤脚大夫,在外给人看病,能开两个方子,头疼脑热能治,再大的病就不行了。”
要离有些无语,果然是没有八卦的气味,这人都不感兴趣,就这么寥寥几句概括,只得耐着性子问:“东瀛人会武功吗?”
“会啊,据说会耍大刀,力气很大。”狗子应该是见过,“不过那个大夫好像不会,就只是寻常的人。”
要离看了看躺在地上的老先生,对方身上没有任何致命伤,完全就是被重块砸下来断气儿。这嘴上也没发青发紫,没有中毒的痕迹,她刚才出去的时候买了个银针,让老先生含了一下,如果是被下了蒙汗药之类的东西,也能查出来。
结果什么都没有。
狗子又开始不耐烦:“要我说别追查了,没亲眼看见的东西,永远无法知道。”
要离“嗯”了一声,站起身道:“既然这样我就随便结案,送你去和老先生作伴好了。”
狗子脸色瞬间一变,赶紧后退了好几步,眼见着对方毫无动作,惨白的脸色才缓和一些,苦着脸道:“奶奶,你别下人,人吓人吓死人的。”
要离神色淡漠,“不吓你了,去把人都叫来吧。”
“这么快就知道凶手是谁了?”狗子有些不敢相信,明明只是看了两眼,怎么就知道了?
她摇了摇头:“还不知道,但是天气有些热,老先生不能再这呆太长时间,你把人都叫来,在帮我一件事情。”
狗子凑过去听人嘱咐了两句,默默的记了下来,转身就去叫人。不一会儿那些人就都来了。
瞎子自持身份,在加上过去厉害,一直都有种高高在上的冷漠:“怎么,姑娘还在玩侦查游戏么?”
要离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妓女,妓女的神色不是很好,穿着一件高领紧裹身躯的鹅黄色长裙,屁股还是很翘,就是没精神。她问:“你们说过话了?”
瞎子皱了皱眉头:“我们是否见面碍着你事情了?”
要离懒得搭理他,不说话。
贾华佗看出场间气氛不是很好,所以打了个圆场,问了一句:“把我们叫过来,是有结果了?”
要离摇了摇头。
东瀛武士显得有些不耐烦:“那你叫我们来做什么?我正在房间里补觉。”
“因为我让人去你们的房间查一查,有没有什么东西。”要离如实相告。
东瀛武士直接站起身来,脸色难看,说了一句他们的话,就要走出去。
要离抽出自己的柳叶飞刀直接冲着对方而去,对方反应也很快,抬手就要打开,可是那被打开的柳叶刀在空中回旋一圈,准确无误的在他脖子上绕了一圈。她往后一拽,东瀛武士踉跄着后退直接跌倒在地上,脸涨红,喘不上气。
她解开自己的柳叶刀,对方立即趴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脖子上出现了一道细弱的伤痕,往出不断渗透血。
这一下子很突然,但是落在了每个人的眼中,大家震惊不已,无一个敢说话。
要离环视四周,淡淡的说:“我可以把你们都杀了给老先生陪葬的,但是我没有,所以在我耐着性子核实真相的时候,最好都给我夹起尾巴做人。”
这话说的极为不客气,但是一个吱声的都没有。
气氛压抑,比方才还要压抑。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狗子一蹦一跳的回来了,进门就嚷嚷:“你说的,老先生柜子里缺少的兵刃我找到了两件,在东瀛武士的房间里,没地方藏,他居然放到了被窝里。不过那东西太沉了,我根本拿不动……”
要离知道第二个小偷是谁了,就是眼下这个脖子还在流血的。
东瀛武士气馁的坐在地上,“我……我是见到这人去了老先生的房间里,一时间也没忍住,想着拿一点武器,但是我真没杀人呀!”
“蛮夷休要在狡辩,定是你下了手,还想狡辩苟活,简直做梦。”瞎子冷笑连连,冲着要离道:“你还不动手?”
要离没动手,而是拿出自己怀中的蜡烛,问:“这个是你放下的么?”
东瀛武士摇头,“不是,我……”
瞎子直接打断,直接逼问道:“那有没有什么是你没说的?比如说,你偷东西被发现了?”
要离看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