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也逃过?”半夏更惊奇了,有些不敢置信的看向他。
他不是凤睿的家用大夫吗?
江老头倒是一脸豁达,道:“算起来,有三个年头啦。”
“您是说,三年前,您就已经来到这里了?一直被软禁到现在?”半夏震惊的再度问着。
江老头倒是一派坦然,丝毫也不隐瞒,道:“所以,你就死了这条心,老老实实养伤吧。”
三年?半夏脱口而出,道:“该不会,凤睿三年前就来到这平镇了吧?”
江老头瞥了她一眼,意味深长的道:“丫头,知道太多对你可没好处。”
半夏看他并不像是寻常的江湖郎中,且说话行事又如此怪异,不禁又问道:“江大夫,您不是这京城人氏?”
江老头开始动手收拾自己的药箱,道:“老夫祖籍远在漠北,丫头,你好奇心倒真是不浅,那么,也容老夫问你一句吧?”
半夏诧异的道:“您想问什么?”
江老头回过头来,看向她,道:“你也会医术吧?”
半夏顿时一惊,不知道他是怎么看出来的。
江老头却笑了笑,道:“普通人若像你伤成这般模样,即便是能保住性命,也断然不会这么快便苏醒。你的应对却很理智,先是闭穴为自己止血,又通过特殊的调息方式,将自身消耗降至最低,虽说有些习武之人也能精通此术,但你又并不会武功,由此,老夫便推断,你应该是精研医术,才会这般熟悉医家的内功。”
半夏听他侃侃而谈,分析得却很是精准,不禁暗暗震惊。
原本看他外表,以为他只是个普通的老头,如今看来,倒是自己小看了他。
但他是凤睿的人,所以,半夏并不敢掉以轻心,道:“江大夫果然是位高人,我的确会一些调息之术,不过,却并不会医术。只是以往有幸,跟人学过一些而已。”
江老头活到这把年纪,什么人没有见过?
听她这么一说,便已经猜测到了因由,道:“罢了,你这孩子说话不实诚,老夫也不跟你聊了,你好生歇着吧。”
说着,拿起自己的药箱便往外走。
到了门口时,似是想起了什么,又道:“药一会送过来,别忘了好好喝。光靠调息是治不好病的。”
半夏没有想到他对病患倒是很认真负责,忙点了点头,道:“多谢了。”
江老头却没有领情,转身便出了屋子。
半夏好奇这是个什么地方,待他走了一会,便踮起脚尖小心翼翼来到门口,打开了房门。
房门竟然没有被反锁。
但是,门一开,门外立刻便有两张冷冰冰的面具脸朝她看过来。
“干什么?”其中一人冷冰冰的问着。
半夏看了看他们,道:“你们主子好像并没有说,我不可以出这房门,是吧?”
面具人的态度和他的面具一样冰冷无情,道:“主子有令,你不许踏出房门半步。”
半夏惺惺的耸了耸肩,她就知道会是这样。
看她还伫在门口,面具人冷声喝道:“你看什么看?还不滚进去?”
半夏眼睛一直往外四处瞄着,嘴上却道:“你们主子只说不让我踏出房门半步,又没说不许我开门看风景。”
面具人大概没有想到她还敢钻字眼,一时有些恼怒,道:“赶紧滚进去,否则,爷手中的刀剑可不长眼。”
另一人也恶狠狠的道:“就是你,害死了我们几十个兄弟,最好是别让我们逮着机会收拾你。”
看他们眼神不善,甚至充满了仇视,半夏这才收回了视线,进屋关门。
刚才这一番打量,她大概也看清了,自己应该是身在某处大庄园里。
光是她刚才一眼所看到的,四处便有不少面具人巡逻站岗,其中,她对面不远的一处厢房门口也同样站着两个守卫。
半夏推测,那屋里可能也关着人,只是不知关的是豫知音,还是小野。
凤睿这个人变态起来是相当禽兽的,半夏很担心,不知道小野现在的处境如何了。
不行,她得想个办法探听点消息才是。
想到这里,半夏灵机一动,一手将桌上的茶杯重重掷在了地上。
随着一声碎响,她人也跟着躺倒在地。
门外的看守听到屋里的声音,忙打开了房门。
见半夏躺倒在地,两人不禁皱眉,其中一人道:“刚才还好好的,这是怎么回事?”
“不会是突然又晕倒了吧?”另一人猜测着。
“那怎么办?”之前那人问道:“要不要通知江老头?”
另一人有些犹豫,道:“这女人早该死了,要不,咱们就当作不知道,让她自生自灭吧。”
半夏听到这里,险些从地上蹦起来。
这人也太阴险了吧?
好在,另一人很快便道:“不行,主子说过,不能让她轻易死了,想来是还有用处。如果咱们放任不管,她真有个三长两短,主子那里咱们可不好交待。”
之前那人本也只是一时意气,并不敢真的违背凤睿的命令,便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道:“那你在这儿看着,我去叫江老头。”
说着,便有脚步离去的声音。
半夏这才放下心来。
好在,她在地上并未躺多久,便听到了江老头略显迟缓的脚步声。
房门打开后,江老头看了看地上的半夏,问道:“老夫走的时候还好好的,你们没对人家做什么吧?”
面具人虽然背地里叫他江老头,当面却甚是客气,道:“江大夫,您别说笑了,我们只是奉命看守,怎么可能会动她?倒是她自己跑了出来,被我们赶了回去。不一会,便这样了。”
江老头闻言,似是有些了然的长长“哦”了一声,道:“她头部有伤,不能见风。想来是开门吹了冷风,这才忽然厥了,不是什么大事,扎几针就好了。”
说着,这才进了屋子,并带上了房门。
待走到了她跟前,江老头看了看地上的茶杯碎片,又看了看她,不禁低声叹道:“老夫都一把年纪了,丫头,你就别折腾了,自己起来吧。”
半夏看他这次连脉都没诊,便确定自己是在装晕,不禁惊奇的睁开了眼睛,道:“您怎么知道我不是真晕了?”
江老头看了她一眼,道:“老夫并不知,只是随口诈你一句而已。”
半夏傻眼了。
看来,是她低估了老头的智商。
“说吧,你这又是闹的哪出?”江老头没好气的看向她。
半夏闻言,看了看他,道:“我看您不是喜欢聊天嘛,所以,闲来无事,想找您聊聊。”
“嗯,是又想从我这里套听些什么消息了吧?”江老头一语便道破了她的目的。
看来,老头这么多年没白活,察言观色,揣人心思的本事已经炉火纯青了。
跟这样的人说话,半夏知道拐弯抹角没用,于是,索性便低声直言道:“江大夫,实不相瞒,我就想问问,您知不知道,被掳来的公主现在在什么地方?凤睿他有没有对她不利?”
江老头瞪了她一眼,道:“老夫刚为你诊断完,回去连水都还没来得及喝一口便又被叫来了这里,其它的事,哪里知晓?”
半夏甚是机敏,立刻便上前倒了一杯茶水递给了他,道:“我这也是一时情急,您就看在咱们同病相怜的份上,多多包涵吧。”
江老头看了看她递过来的茶水,不禁瞥了一眼她刚包扎处理过的头,道:“看来,还是我这药用得太好,你都能下地活蹦乱跳了。还敢在这冰冷的地上躺那么久,你忘了你是个病人了吗?”
半夏正等着她的答案呢,没想到他竟数落起自己来。
其实,她现在的确还有些不适。
不过,对小野的担心已经胜过了一切,她也就顾不得这许多了。
“你知道大夫最讨厌什么样的病人吗?就是你这种,不尊重老夫劳动成果,也不珍惜自己身体的人。”江老头一边喝茶,一边教训着她。
“您说得是,我一定好好养伤。”虽然他语气重,但半夏却听得出来,这人说的都是真心话。
身为一个医生,她自然能体会他这种心情。
“还有,你说话不老实,老夫凭什么要对你也说实话。”江老头又道,言语间竟有几分讨价还价的意思。
半夏想不到他一把年纪了,计较起来却跟个孩子似的。
一咬牙,她只得承认道:“您之前判断得没错,我的确是个大夫。”
见她终于承认了,江老头脸上的笑容简直比打麻将胡了牌还要开心,撂了撂满嘴的胡子,道:“瞧,老夫看人准吧。”
他对半夏是不是大夫这个结果似乎并不怎么在意,但对自己看人是否准确却是非常在乎。
半夏一时有些无语。
岂料,江老头的问题并没有完,又道:“如果老夫所料不差的话,你还在定期服用某种丹药,对吧?”
半夏再度震惊了,他连这个也知道?
看她的表情,江老头便知道自己又说中了,脸上的神情不免更得意了些。
不过,得意之余,又有些纳闷,道:“可是,以老夫的医术,竟然查不出你服的究竟是何种丹药,这实在是有些稀奇,可否说来给老夫听听?”
只见他那双本以老迈的眼睛里此刻却透着浓浓的求知欲。
半夏之前还怀疑他是凤睿派来故意试探自己的。
可是,看到他这样的眼神时,立时明白了。他应该不是刻意来打探消息的。
他就是一个医痴。
一个人只有对自己感兴趣的东西充满着极度求知欲的时候,才会流露出这样的眼神来。
半夏其实偶尔也会有这样的时候,所以,此刻倒是很能理解他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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