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两人看见报纸,他们可以说是气的吐血,尤其是陆市长,他几乎昏了过去。
为了联络感情,他举办酒会,为了升官,他厚着脸皮想和唐孝农恢复关系,然而,这一切竟然功亏一篑,而让他功亏一篑的,却是那个和省里领导是同学的老市委书记,这个老王八。
当然,如果仅仅只是有损形象那倒没什么,作为一个领导,有些政敌是正常的,那么遭到别人的中伤也在所难免,但是,现在最紧张的而且最紧迫是省领导对他的看法,这关系着他的前途问题。
却不想,就在这紧要关头,就在省领导要来视察海蜃市的工作之际,他居然出了这档子事。
所以,这两天陆市长既生气又沮丧。
而就在他生气沮丧之时,更让他差点暴跳如雷的是老书记的家属找上门来,他们说老书记是死于陆市长的派对上,陆市长得承担相应责任。
这天,老书记的老伴和女儿找到陆市长的办公室,老太婆一进屋便大声喊:“还我老头子的命来!”
陆市长见有人闯进来,于是急忙起身走到门口向外看了看,见没有人往他办公室方向“监视”,于是,他急忙把门关上,招呼老太婆坐下,说:“咱们都是有文化的人,所以讲的都是道理,可不是靠蛮狠解决问题,你怎么一闹,能解决问题吗?”
“陆市长说的有理!”站在老太婆身旁的少女冷哼一声,长长的头发往后一摔,尽量显出自己那张笑脸,那张美丽而且可爱的笑脸,她看着陆市长,用她那轻柔的声音轻轻的对市长说,“我们都是文化人,怎么能像扫大街的大叔大妈那样蛮不讲理呢?市长说得对,吵闹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哦?”
老太婆听到女儿这么说,眼睛转动一下,于是不再说话了,或许她也发现自己刚才说话有些欠妥,有些不合时宜。
现在可是今非昔比,老头子一死,谁又能为他们撑腰呢?以前和省委书记关系不错,可是出了这档子事,出殡这天没有一个前来吊唁,连省委书记这个老同学都没打电话来,可见他们家已经没什么地位了,连一般老百姓都瞧不起他们。
陆市长见眼前这个漂亮的女孩子说的那么温柔,他自己也变得温和起来,毕竟除了这么一件丑事,要是再闹大那就更难收拾了,于是微笑着说:“想必世侄女就是老书记的女儿奚婉丽吧?这么漂亮,十几年前在府上见到过,那时还是个小姑娘呢。”
“谢谢市长夸赞,”女孩莞尔一笑,说,“那我父亲死于酒会上的事市长大人怎么打算呢?”
“这事嫂子和世侄女又怎么看呢?”陆市长伸伸懒腰,说,“我是这么想的,我毕竟没请老书记,是唐局长相邀而来,你说,如果老书记要来我能把他拒之门外吗?所以,我认为这事你应该找唐局长谈谈,是他请来的,那他就应该负起全部责任,何况他还是你们奚家干儿子呢。”
“市长说得有理,”女孩说,“我父亲并非市长邀请,但是,在这么说也是死于酒会之上,市长怎么能撇清关系呢?打个比方,如果一个消费者到一家商场购买东西,然后不小心摔倒在地上,然后意外死亡了,商场同样要负上责任,照市长大人所言,商场也可以说是顾客自己进来的,与商场无关,但是还没有出现过哪家商场能撇清这个关系。”
“这比喻乍一看去似乎还很恰当,”陆市长点点头,说,“不过,消费者是去消费,对商场是有经济利润的,所以商场必须负责,但老书记是在别人的带领下来到我酒会上的,而且是他自己偷偷摸摸做出这等龌蹉之事,这两天连我的声誉也受到影响,性质完全不一样,世侄女这么比喻确实很不妥。”
“听市长大人之意你是想说我爹的死与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了?”女孩面色有些冷漠,与刚才的神情截然不同,说话时牙齿咬紧,看样子她说这话的时侯似乎还努力的控制了呢。
“确切说是的,一点不假!”陆市长耸耸肩,不以为意的扫视眼前的母女二人一眼,然后底下头假装去看文件。
这么一个动作,使得女孩和她的母亲感到就像被无情地拒之门外和坐“冷板凳”,于是这可爱而温柔的女孩实在忍不住了,她杏目圆瞪,一巴掌打在桌子上,怒斥着说:“老狐狸,难道就这么算了?再怎么说我家里毕竟死了人,你不悲伤也就算了,竟然说与你无关,像你这么一个阴险小人,如果我爹还在世就算叫你连滚带爬的走到我家我想你也毫不犹豫,你们这么过河拆桥,简直不是人所为。”
老太婆见女儿已经发飙,也顾不上什么,站起来伸出两手就朝陆市长头上抓去。
女孩的突然翻脸使陆市长有些意外,他惊讶的盯着女孩看,却不防备老太婆来这么一招“九阴白骨爪”,于是被抓住头发,他想挣扎,可是老太婆抓得很紧,像电焊一样把他的头发和老太婆的双爪焊接在一起,使他动弹不得,只能佝偻着身子,把头往老太婆面前伸,他可不想已经秃顶而只剩后脑勺的“黑钨丝”被抓个尽光。
现在他总算明白了,老人为什么没有力气,原来全都集中在十个手指头上了。
遭到这么一击,他又不好还手,只能埋着头大声的说:“咋的了这是?咋的了这是?”
女孩见母亲抓着市长大人所剩无几的头发,而市长为了顾及他的头发不被抓掉,所以只能把头往她母亲面前送,以便减轻被抓的力度,于是也趁机朝陆市长头部脸部和背部抡拳乱打,瞬间陆市长只觉得拳如雨下。
虽说这拳头打在身上一点也感觉不到疼,可是自己始终是一个市领导,这场景要是被人看到可不雅观,所以只好埋头让双手乱舞做出相斗趋势,他希望这么做可以吓得住眼前这可恶的母女俩。
如果他不这么舞动双手说不定老太婆和她的女儿简单“修理”一下他就算了,可不想他这么低着头只用双手乱抓,把女孩的衣服抓皱了,还抓到女孩高高的胸脯,于是女孩更加愤怒了,抡起的拳头下得更重了,同时还绕过办公桌直接对着市长双腿乱踢,老太婆见女儿越战越来劲,她双手抓得更紧,陆市长可以清楚地听到头发在后脑勺断裂的声响,这响声可以说响彻他的心扉。
这时候,他生气了,也顾不上什么市长身份,双手紧捏这老太婆的钳子般的手使劲分开,只听他“啊”的一声大吼,老太婆的双手被分离开了,他眼睛瞟向老太婆的双爪,见那双爪上满是头发,看得他又生气有心酸。
女孩见母亲被制住,于是慌了,她双臂像风火轮一样快速旋转,口中不停地大喊大叫,她漫无目的的刨着,把桌子上的电话机、手机、茶杯、文件等等刨落地上,弄得屋里一片狼藉。
屋里的响声总算惊动隔壁办公室的同事们,他们听到有杯碟玻璃掉在地上摔碎的声音,于是都朝市长办公室跑来,他们可谓争先恐后,希望能第一个帮上他们最尊敬的市长。
然而,一进办公室,他们都傻了眼。
好几个人就这么站在门口,谁也不好上前帮忙,因为市长能让他的属下看到他最狼狈的一幕吗?如果帮了忙那就意味着已经看见了,既然看见了,市长就得防着你,要是哪天被宣扬出去,他就会报复所有看见这一幕的人。可是,现在毕竟看见了,而且市长正被两个凶悍的“母夜叉”攻击,如果看见这场景然后悄悄离开,那么市长可能会怀疑这是在幸灾乐祸,真是骑虎难下啊。
幸好,那凶悍的母女俩见有人进了,只好停止攻击,看了看陆市长,两人愤愤的对着他“呸”了一口水,整理一下衣服头发,转身甩门而去。
“简直野蛮!”陆市长看了看在场同事,尴尬的骂出一句,转身走出去了,留下一片狼藉的办公室给他的秘书收拾。
真他妈的倒霉!走出去的陆市长气愤不过,他双拳紧握,就像要杀人一样,两眼喷出火来。
一连串尴尬的事情使他觉得前途一片迷茫,别说上级领导对他失望,连同事们也会暗地里瞧不起他,就那刚才的那些同事来说吧,在你面前还装出一副狗一样的模样,但一转身,偷偷地笑得让你感觉到一根根钢刺刺进你的背心。
所以,这能不让他沮丧吗?
走出办公室,他来到政府大楼后面的花园里,坐在一块石头上想着这几天发生的事,认为不把老王八的事情妥善处理,将来祸害还是很大的,这事情得和唐局长谈谈,本来是唐局长负责的竟然要落到他的身上。
主意打定,他给唐局长打了电话,电话中约定在海蜃市高级餐厅见面。
见了面,随便点些吃的,陆市长就开门见山的说:“老弟啊,你是怎么搞的,非要把那老淫棍接来,这下可好,我们就像被泼了屎一样臭了。”
“我也没想到会弄成这样,”唐局长苦笑一声,说,“这两天我也不好过啊,上面打电话来把我训斥一顿,同事们见了我躲躲闪闪,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办。”
“问题是现在老淫棍家属找上门来,你看这事怎么善后?”陆市长夹了一口菜往嘴里塞,然后看着唐局长问。
“陆市长又怎么看呢?他们说老市长是死在陆市长弟弟的别墅里,这事应该由你来承担责任啊。”
“可是那也是你叫来的,我可没请他。”
“陆市长,假如我去买了一只精美的钢笔,然后把这支钢笔送给了你,那么这支钢笔的笔尖刺伤了人,你说这是谁的责任?”
“问题是你并没有把老淫棍交给我啊。”
“进了酒会就是你尊贵的客人,你不负责谁负责?”
“你的意思是说你不管了?”
“想管也管不了,这样吧,给他们一笔费用就行了,反正陆市长这几年担任海蜃市市长一职也捞了不少,那次海建公司征地不是给你一百万吗?”
“难道你没捞到?在那件事中你也得到三十万。”
“你也说是三十万,你的可是一百万啊,那还是征地而已。”
“哪次你没有分得一笔?”
“三七分能分到多少!”
“好,这么说是谈不拢了?”陆市长有些愤怒了,他把筷子一扔,怒视着唐孝农。
唐局长自顾吃东西,他连看都不看陆市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