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力闻言又惊又喜,许氏则怔怔地道:“公子莫非是....”
苏定微微一笑:“在下苏定,来了半日还未自我介绍,是在下失礼。”
徐力一凛,抱拳道:“久闻镇北少将军盛名!能入苏家军为国征战,是我徐力之幸!”
苏定赞许地点一点头,又取下腰间玉佩交与徐力:“既如此,你便安心养伤。等你伤好之后,再拿着这个到将军府来找我。”
徐力郑重地接过玉佩,握在手中凝视良久,再抬头时眼中闪烁着坚毅:“属下遵命!”
离开许宅后,他们带着青荷和府兵回了将军府。在苏父房中,苏定亲自出面,将苏拟一夜不归的原因解释了一番。
听完那戴老板的行径,苏父气得是连连拍桌:“真是岂有此理!天子脚下也敢这般猖狂,那畜生眼里还有没有王法了!”
苏拟乖巧地在一旁给苏父顺着气:“您老消消气,消消气。”
苏定趁势道:“那畜生无法无天,手下还有那么多地痞,妹妹若不找几个府兵护着许宅,谁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情?”
苏父睨一眼苏定,一副看透一切的样子:“你当我不知道她的性子么,府兵的事我不追究,你们在外也不得声张。”
又警告苏拟道:“你只记着,下不为例!”
苏拟吐一吐舌头,嬉皮笑脸:“爹爹就是英明,我们撒什么谎都瞒不过您。”
从苏父房里出来后,苏拟长长松了口气。奈何时间紧迫容不得歇息,她换上女装便和苏定往刑部去了。
毕竟戴老板和国公府有些牵扯,管辖百家巷的官府又有着徇私偏袒的嫌疑,思来想去,还是将案情报给陆允江最稳妥。
苏拟省略掉掳走戴老板的部分,将许宅发生的事情细细告知了陆允江。
陆允江听完戴老板的恶行,淡淡地点一点头:“在下会通知那边的官府,将他捉拿归案。”
苏拟将陆允江的反应看在眼里,嘴里道:“有劳陆侍郎了。”
“对了,最近刑部事务繁忙,还有一事忘了告知二位,请见谅。”陆允江一边把玩着鸡血石把件,一边漫不经心地道,“被王虎那伙人卖掉的男童,前些日子都救出来了。只是他们大都无父无母,也无处可去,目前被安置在城东的养济院,也免得他们风吹日晒了。”
苏拟心头一跳:“那他们的状态可还好?此事皇上知道吗?”
话一出口,苏拟就自知说错了话。
陆允江的神色陡然变得不太好看,干巴巴地说:“在下把薛丁的罪证上书给皇上了,其余的事情皇上自会定夺。”
自从那日陆允江在鹤荇宫挑起口角,就被吴唤禁了无召入宫的特权,想来他心中仍旧不平。
苏拟也干巴巴地笑了笑,又草草寒暄几句,和苏定一起向陆允江告了退。
一出刑部大门,苏拟和苏定就径直向城东的养济院奔去。
苏拟还特意找了一家点心铺子,买了好些孩子们爱吃的糕点,才走进养济院。
向养济院的管事说明来意后,管事领着他们来到男童住的房前,叹了一声:“真是作孽。”便摇头走开了。
苏拟心头一酸,转头对苏定道:“你还是别进去了,省得他们害怕。”
苏定心里也难受,嗯了一声便转过身去。
苏拟深吸一口气,轻轻推开房门。这房里光线昏暗,隐隐有些潮气,但还算整洁干净。
此时早已过了午睡时间,但房里的大通铺上还是睡了四五个男童。明明是夏日,却一个个都紧紧裹着被子,一个挨一个地挤在通铺的角落里。
男童们没有睡熟,听见有人进来就警醒地睁了眼,一双双清亮的眼透着惊恐,紧张地盯着苏拟。
苏拟不敢再靠近,露出一副和蔼可亲的笑来:“别怕,姐姐是来看你们的,还给你们带了好吃的哦。”
那些男童见苏拟是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女孩,一个个都放松了下来,一双双眼睛渴望地看向苏拟提着的纸包。
睡在最外面的一个直接从被子里爬了出来,小脸脏兮兮的,一双眼扑闪扑闪。他小心翼翼地看着苏拟:“姐姐。你长得很像我姐姐。”
苏拟这才敢靠近些,打开装着白糖糕的纸包递给那孩子:“真的呀?你姐姐现在在哪里呢?”
男童舔了舔干裂的唇,拿起一块热气腾腾的白糖糕就吃了起来。狼吞虎咽地吃完一块,他意犹未尽地舔了舔手上的碎屑,才道:“生了病,死掉了。”
提到生死,他显得淡漠。
苏拟心里一酸,不知怎么接话,只得走到桌前将糕点都摆了出来:“姐姐给你们带了好多糕点呢,想吃的话要先下床哦。”
男童们闻言,纷纷从被子里钻了出来,赤着脚将苏拟围在中间,一双双眼睛可怜巴巴地望着苏拟,似乎在等她发话。
苏拟这才反应过来,笑着对他们道:“快些吃,不够姐姐再去买。”
男童们这才敢伸手,一人拿了一块糕点,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一下午过去,男童们已经对苏拟放下心防,围着她又跳又闹,其中一个还抱着她的手臂不肯撒手。
苏拟不敢问他们来养济院之前的事情,只问了他们在养济院的伙食和生活。
其中一个兴高采烈地道:“管事待我们好呀!每日都先让我们吃饱了,他自己才去吃呢!”
另一个道:“对呀!有一日粥不够分了,管事便把自己的粥给我们吃,他都不曾吃呢!”
苏拟心里一窒,面上却笑得暖暖的:“你们平日里,饭食还够吃吗?”
一个男童咬着指甲壳,含糊不清地说:“有时候够吃,有时候不够。”
“是够吃的时候多,还是不够的时候多呀?”
男童歪着脑袋想了一会,还未来得及回答,另一个就抢答道:“不够的时候多!”
“那这样,以后每隔七天,就会有另一个姐姐来看你们一次。你们在那个姐姐来之前,要好好记着,哪几日饭食够吃,哪几日不够吃,好不好?”她在宫外待得时间毕竟不多,这些孩子只得劳烦青荷常来探望了。
男童们兴高采烈地应了。
眼见着日落西山了,养济院也到了发放晚粥的时候。苏拟同他们道了别。
男童们倚着门框,依依不舍地送别苏拟。
苏拟忍着泪没有回头,甩下苏定大步走出了养济院。
夏日的残阳如血,铺洒了整片天空。
她知道,她要挑起的担子很重,将要走的路也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