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后没料到吴唤会突然发问,微微一愣后立刻笑着道:“皇上仁孝之至,足以为天下人的榜样。臣妾除了敬佩,哪里还有别的话可说呢。”
吴唤也微微一笑,然后举起手边玉酿:“既如此,皇后也与朕同敬众卿一杯吧。”
颜后面不改色,从容地举起酒杯。
众人也一齐饮罢杯中酒,又等琴师奏完一曲《高山流水》,荣安的生日宴才正式开始了。
好在吴唤是个随性不拘礼的人,众人在宴上才能放得开。一时间,宴席上推杯换盏、觥筹交错,分外热闹。
苏拟拣了一块糕点正慢慢吃着,就听见荣安问嬷嬷道:“五哥哥今日怎的没来?”
嬷嬷向皇子的席上看了一眼,不经心地道:“想必五皇子在勤修功课呢。倒是六皇子,不知怎么也没来。”
荣安不高兴了,用筷子戳着碗里的燕窝鸡丝菇,撇一撇小嘴没再吭声。
苏拟正欲劝解几句,就见一美艳贵妇人手捧贺礼,款款向荣安走来。
“玉镜且代远在朝城的王爷,祝荣安公主生辰喜乐,玉体万康。”妇人慈爱地笑着,向荣安献上贺礼。
只见那黑檀木的盒中,静静卧着一只玉兔捣药的玉雕。
玉雕整体通透清润,兔的眼睛则是用两粒红宝石制成的,捣药的姿势栩栩如生又灵动跳脱,别具一番趣味。
荣安见了那玉雕,也欢喜的不得了,连忙喜滋滋地接过,甜甜地道:“荣安谢过瑞王妃,也恭祝瑞王妃和瑞王叔永结同心、百年好合、举案齐眉、白头偕老!”
瑞王妃被荣安逗得合不拢嘴,不禁伸手捏一捏荣安的脸蛋,宠溺地道:“好孩子,太后娘娘当真没白疼你,小嘴儿可真甜。”
荣安喜滋滋地笑着:“说起来,皇祖母也好久没见玲珑堂姐了,什么时候也让玲珑堂姐进宫,陪一陪皇祖母才好呢。”
仅是一瞬,瑞王妃的脸色微微一变,然后又换上那副慈爱的笑容道:“玲珑这孩子也嚷嚷着思念皇祖母呢。等下次你瑞王叔进宫,一定把也她带过来,好好地陪你玩上一阵子,如何?”
荣安一听,乐得眼睛都眯了起来:“一言为定!”
等瑞王妃回了席,苏拟才向荣安道:“瑞王爷的封地可是在朝城?”
荣安欣喜地伸出小手,摸了摸那玉兔捣药的玉雕:“是呀。瑞王叔是王叔里面年纪最大的,封地也比其他王叔的富饶些。”
苏拟微微点了点头,又装作不懂的样子问道:“那其他王爷的封地,又各自在何地呢?”
荣安扳着指头一一数给苏拟听:“贤王叔的封地在颍州,齐王叔的封地在安城,端王叔的封地在祁城。”
“再有就是晋王叔叔了,他的封地在晋州,只不过他喜欢待在奉阳,父皇也就随他了。”
苏拟作出一副“长知识了”的模样,心里仍对瑞王妃微变的脸色耿耿于怀。
她又饮尽一杯玉酿,不动声色地向瑞王妃投去一眼。
瑞王妃此刻正静静地坐着,面带笑意地听其他命妇说笑,一副温良恭让的样子。
最好是自己多心了。苏拟这样想着,又给自己斟了杯酒。
颜忆环今日虽没能如愿地出上大风头,但她身边仍围了一群世家姑娘,其中就有方棋和吕筝二人,对着颜忆环满脸都是献媚讨好。
想来也是,这高门八姓的上尊,即文、颜、林、魏四姓。文即是文太后的母族,淮南文氏,高居上尊之首,后人多承袭爵位,不在朝堂为官,自然不与其他七姓相提并论。
自从魏国公名为还乡实遭贬谪后,这颜家在朝堂上没了劲敌,颜氏一族更是愈发的得意。
如今,从门第上唯一能与颜家稍作抗衡的,只有淮西林氏了。
偏偏林家又以书画文章名扬天下,无心于朝堂的勾心斗角,即便吴唤有心扶持林氏与颜家抗衡一二,林家人也是不太乐意的。
如此一来,那些世家姑娘不捧着颜忆环,又还能捧着谁呢?
苏拟心中越发苦闷,如此下去,收拾颜家的计划还怎么进行?不知不觉间,竟接连饮了好几杯酒,自己还浑然不觉。
远远地却看见殿外的小太监,风风火火地就跑了进来,径直跑到吴唤身边耳语了几句。
只见吴唤点了点头,又抬起手来向众人示了意,原本有些嘈杂的殿内立即静了下来。
吴唤笑着道:“今日还有一位贵客,因为山高路远来得迟了,此刻快马加鞭马不停蹄,才堪堪赶上宫宴。”
“朕估摸着他一会儿就到了,还请众卿先放下杯盏,迎一迎他。”
众人听了,皆面面相觑,迟了宫宴还能让吴唤这般重视的,想来不是等闲之人,便都放下杯盏静静等待。
约莫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隐隐听闻殿外传来羌笛之声,此声如泣如诉,悲郁婉转,又在一个起承转合间陡然变得大气苍远,令众人不禁正襟危坐,凝神细听起来。
苏拟听着这幽远的羌曲,许是今夜酒饮得多了,听着听着竟呆呆落下泪来。
她只觉得在那人的笛声里,听见了沧沧大漠、落日驼铃,乃至塞外飞雪、战马嘶鸣。
她抬手拭一拭泪,期待地看向殿外。
能吹出这样的笛声的,会是怎样的人呢?
可是那笛声在靠近临仙楼时,就陡然停了。正在此时,远远地就见一气度超然的年轻男子,一袭白衣翩翩如玉地走进殿来。
男子先向文太后行了礼:“微臣林济参见太后娘娘。”
世家姑娘们闻言,皆惊喜地相视一眼。
待林济向帝后行了礼,才笑着行至荣安面前,施了一礼:“微臣从北单而来,来不及为公主备上贺礼,谨以此曲祝公主千岁安乐。”
荣安嘻嘻笑着:“这礼我甚是喜欢。只是林哥哥来得迟了,可得罚酒三杯才是。”
“好,那微臣便饮酒三杯,以此谢罪。”林济爽朗一笑。
待林济饮完酒,荣安又拉着苏拟道:“林哥哥吹得这曲儿可真好听,我的侍读苏姑娘都听哭了呢。”
苏拟:????
林济闻言却一笑,微微俯身向苏拟道:“若有知音能听出在下的曲中意,实是在下之幸。”
“不知在下可否多嘴问一句,姑娘于这曲中听出了什么,竟引得姑娘落下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