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惊涛跟叶华宇在乾坤堂短暂相见,两兄弟来不及多说什么,又匆匆作别。待回到住处,他才小心翼翼地掏出一张折叠好的纸条,一目十行,将上面记录的内功法诀牢牢记住。
叶华宇所授的心法居然和轩辕神功完美融合,能有效地提高灵气吸收转化的效率,简直是不可思议。照此功法继续修炼下去,不出三年,他将具备硬撼杜山月的实力。
同为紫衣金郎,同为通晓各类武技的天才,杜山月犹如一座大山横亘前方,让他生出仰视的感觉。
要战胜这骄傲如鹰的对手,修行之路容不得片刻懈怠。
大宋青云榜第一名的头衔尽管好听,但傅惊涛心里清楚,这里面水分很大。青云榜评选的范围既没有考虑南唐、北辽、西蜀、吐蕃等国的天才武者,也没有纳入黑道、魔门、邪宗的高手。
好比如天阴宗的殷怜怜,年纪轻轻竟然获得“女帝”的绰号,那是何等的强横可怕。又如叶华宇,他天赋极高,在玄冰谷内得到神秘高手的指点,修为进境之快超乎想象,甚至都有资格教导傅惊涛武功了!与这两位相比,傅惊涛自愧不如。
现在的他修炼怒海千叠掌,初步领悟拳化万法的境界,又掌握了裂天箭诀,实力突飞猛进,名字传遍了大江南北,白山黑水,成为武林中首屈一指的新秀。
踏出莽莽大山,到达中原,他会是赵宋皇族的座上宾。京城郊外的石碑上,将刻有他的大名。
看似繁花锦簇,前途敞亮平坦,实则暗藏凶险。
在内,有杜山月、白自中等世家子弟打压他的风头。
在外,他是北辽、南唐、西蜀等国的眼中钉,肉中刺,必欲除之而后快。
傅惊涛并没有忘记誓师大会那天,曾经感应到有杀气近身。他甚至怀疑狩猎遇袭时,刺客们真正的目标是自己而非赵六!所以,他绝不会有丝毫自满。
一夜无话。
谷天穹了无牵挂,次日一早便邀了傅惊涛出发。
傅惊涛戴好精钢护臂,怀揣匕首,斜背裂天弓,左右挂上箭囊,一个装了裂天追魂箭,另一个装满普通的破甲箭,又替谷天穹拿了一柄八尺镔铁长枪,把换洗衣服及丹药银两打包背好,跟在两手空空、潇洒自在的谷天穹后头,步下凌云峰。
两人来到山脚,忽见路旁一少女盈盈俏立,目含深情,如一枝雪莲在绝岭静静地绽放,透出纯净无暇的韵味。
“师妹!”
“师兄!”
傅惊涛喜出望外,咣当抛开手中的铁枪,三步并作两步抢到秦樱身前,迎着那双剪水双瞳,心中柔情百回:“你怎会在此守候?”
秦樱微微笑道:“你不是说即将启程东去吗?我来送送你。期望师兄一路平安,早传佳讯。”
傅惊涛笑道:“你放心,有武圣堂的谷天穹谷长老护送,什么魑魅魍魉都要退避三舍,我不会遇到危险的。”
“太好了!还是掌门师伯考虑周详。”秦樱松了一口气,朝着看热闹的谷天穹盈盈下拜,“有劳谷师叔了!”
谷天穹笑道:“举手之劳,何需言谢?惊涛,我在城门处等着你。”说罢大袖飘飘,先行离去。
秦樱吐了吐香舌,自衣袖里摸出一个绣着荷花、鸳鸯图案的心形香囊,含羞递过去道:“临别之际,仅以香囊相赠,望师兄莫要嫌弃我手艺粗糙。”
香囊以五彩丝线织成,颜色鲜艳,顶端有绿宝石丝绦,下端系有有同心结流苏,内部填充了香料,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古有《定情诗》云:“何以致叩叩?香囊系肘后。”香囊虽轻,却藏着少女的如海深情。按此时的习俗,向男子赠送香囊乃定情之举,一辈子只有一次。
傅惊涛心情激荡,看到秦樱指肚上被绣花针扎出的淡淡血印,又是感动又是怜惜,忍不住轻轻握住她的小手:“你是不是一夜未眠?”
秦樱脸颊浮起两团红晕,小手象征性地挣了挣,垂首道:“嗯。”其实她不擅长女红刺绣,为了能赶在傅惊涛启程前完成香囊制作,足足耗费了一夜的心血。
傅惊涛情知秦樱脸薄,任他牵手已是容忍的极限,柔声道:“师妹之情,我牢记在心。这香囊我定会贴身珍藏,宁死不弃!”
“不许说不吉利的话!”秦樱嗔道,“你一定要平安回到凌云峰!”
傅惊涛收起香囊,反手抽出一支裂天追魂箭:“此箭全天下仅有九支,算是我回赠之礼。我傅惊涛以箭明誓,今生必不负师妹!”
秦樱探手紧紧握住裂天追魂箭,低声道:“多谢师兄!”
四目相对,柔情似水。
往事历历在目,从第一次见面时的惊艳,到佛寺里的吐血迎敌,到灵山镇温馨相处,到月下切磋鞭法,到叠彩峰游览梨树花海,两人的情感逐渐加深,彼此心心相印。纵然有暂时的别离,终会长相厮守。
“珍重!”
“保重!”
傅惊涛朗声一笑,拾起镔铁长枪,转身大步而去。
秦樱抱着长箭,凝望着他逐渐缩小的背影,唇角含笑,眼中含泪——逍遥莫谁睹,望君愁我肠!
傅惊涛手持铁枪、背负弓箭穿城而过,不知引起多少人的关注,很快满城皆知紫衣金郎东去。但他心中溢满离别之情,满脑子都是秦樱的一颦一笑,并未过多留意四周动静,径直与谷天穹汇合。
谷天穹微讶道:“常说年少情热,恨不得时时刻刻痴缠。你为何不与小情人多温存一会儿?”
傅惊涛随口答道:“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谷天穹啧啧道:“你小子出口成章,文武双全,难怪能哄得小姑娘死心塌地,果有纵横花丛的潜质。老实交代,除了刚刚那大长腿的小姑娘外,你还有没有祸害别的美人儿?”
傅惊涛老脸微红,呵呵笑道:“谷师叔英俊潇洒,武功绝顶,想必才是风流多情之人吧?”
谷天穹摇头道:“你错了!我志在武道修行,期望能勘破极限踏入先天之境,对这些伤神费心的男女情事没有兴趣。”
傅惊涛撇撇嘴:“那我们俩没什么共同语言了。师叔,请!”
谷天穹瞪了他一眼,迈步踏上漫漫旅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