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回来了?
怎么这么快?不是说要等到周末吗?”
孔孟正坐在椅子上休息,忽然大门被推开,然后他就看到了弟弟孔仁。
一个多月不见,孔仁的肤色比以前更黑了。
不过对方精神却比以前好很多,一双大眼睛炯炯有神,举手投足也多了一股压迫力。
旁边孔母闻言瞪了小儿子一眼:
“你哥刚回来,正需要休息,问这么多干什么?还不快点去做饭。”
“啥?”听到老妈的话,孔仁有些呆傻。
做饭?
咱家的饭以前不都是您做的吗?
我长这么大,除了会泡方便面,厨艺方面没有任何多余技能。
当然,心里这么想,话却不能说出来。
聪慧如他,已看出老妈发飙、哥哥提前回来,一定存在自己不知道的问题。
他只得闷头道:“好。”
并径直朝厨房走去。
“不用麻烦了!”不过刚走两步,孔孟便开口将他拦住,然后扭头看向孔母:“妈,你不用担心我,真的没事。”
孔孟当然知道母亲话里的意思。
因为要外出进行长达五年的支教,所以学校的事,他并没有打算瞒着家里。
因此刚一回来,他就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和孔母说了。
对孔孟来说,外出支教是他教师生涯的一次挑战,但孔母显然不那么想。
对于她这样的农村妇女,判断儿子工作好坏的唯一标准就是工资。
之前孔孟在致远,底薪一万,班主任补贴一万。
哪怕只带语文这一科目,也有五千块的课时费。
再加上一年四次,每次几十万的奖金,妥妥的人生赢家。
自己一家辛辛苦苦忙一年,又是包地种葡萄,又是建葡萄酒厂的,可能到最后还没儿子一次奖金赚得多。
可现在呢?
外出支教,虽然国家给的补贴不低,但干一个月撑死也不会超过五千。
落差之大,简直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其实孔母自身还好。
不管孔孟去哪,又干什么,都是他的儿子。
最多自己辛苦点,多挣点钱,尽可能缓解两个儿子的压力。
她主要担心,现在的孔孟心理上接受不了。
孔母虽然识字不多,但经常用手机看新闻。
现在好多年轻人,都会因工作和生活的落差,去做一些极不理智的事。
和孔母忧心忡忡不同,孔仁知道自己大哥的事后,立刻没心没肺的大笑三声。
“哥,这有什么,一个破老师而已,不干就不干了。
你回来吧,咱家现在又有酒厂,又有葡萄园。
以你的能力,最多三年,咱家就会大变样。
而且你也不用担心会抢我的位置。
没有你从中出谋划策,到处找钱,咱家的酒厂根本就不可能建起来。
包括地里的葡萄,也是因为你才被全面盘活。
不然就算咱家不用卖楼抵债,也会变得一穷二白。”
孔仁说的全是实话。
事实上,就在一个多月前,他和父亲因为地里的葡萄滞销,愁得头发都白了。
甚至母亲因此病倒,都没时间过去陪同。
当时的他,感觉人生都是灰暗的。
孔仁万万没想到,自己仅仅把母亲生病的事通知了哥哥,让他拥有一下知情权。
结果哥哥第一时间赶回来不说,更是以一种极不可思议的方式完成父亲建造酒厂的梦想。
其实孔孟能拿出葡萄酒的酿制配方,对他来说并不奇怪。
这种技术性较强的东西,可是高级知识分子的标配。
让孔仁不可思议的,是孔孟筹集资金的方法。
一本书几十万,一首歌几十万,而且还是明星主动来请他写歌。
这简直颠覆孔仁的三观。
早知努力学习天天向上这么赚钱,当年他说什么都得好好读书。
最神来之笔的是,在资金不够的前提下,孔孟提出的葡萄收购方法。
这也是他这段时间,由原来的萎靡不振变的精神奕奕的原因。
他心里十分清楚,哥哥的方法其实是空手套白狼。
面对这种条件,他可是极不自信。
就算当时自己家已和其他村民谈妥。
他依旧担心这些人只是口头答应,等该送葡萄来时,突然改变主意。
不过事实证明孔仁想多了。
这些村民非但没有推三阻四,反而一个比一个积极的将葡萄往他这送。
仿佛少送一会儿,就要蒙受巨大的损失。
在这种情况下,之前对孔仁不怎么搭理的村民,现在大老远看到他,都会主动打招呼。
仿佛他就是电视中,那些传说的大老板。
于是一个月下来,哪怕腼腆如孔仁,也变得极为自信。
哪怕平时的普通交谈,声音都会不自觉大十个分贝。
而自信的同时,孔仁更清楚给自己带来这一切的人是谁。
所以对孔孟的回来,他非但不反对,反而举双手支持。
他深深知道,以自己的能力,家里的酒场和葡萄园是很难有太大发展的。
但哥哥完全不同,有他出谋划策,孔家酒厂说不定在将来的某天,能和国内那些大品牌拜拜手腕。
自己到时再不济,也能混个几千万上亿公司副总。
这种好事光想想他都能笑醒。
听着弟弟对自家将来的畅想,孔孟微笑的摇摇头。
他拍拍孔仁肩膀道:“小仁,既然你这么想,为什么不自己做?
跟着我混副总,可没有自己当老总舒服。
要对自己有信心!”
“可……”孔仁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又不知怎么开口。
孔孟淡淡一笑,他看着母亲和弟弟道:“妈,小仁。
你们觉得我去偏远地区支教是受罪。
但这却是我职业规划的一部分。
作为我的亲人,希望你们能支持我。”
“说的好!
小孟,不管你想做什么,尽管放心大胆去做,爸爸永远站在你这边。”
原来,孔父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回来。
可惜他这话立刻引起孔母的不满:
“老东西,你什么都不懂,能不能不要瞎嚷嚷?
知道儿子这次要去哪吗?那可是偏远山区。
蛇虫鼠蚁,瘴气纵横。
吃苦不说,关键是他的工资。
现在所有人都知道小孟在致远教书,月薪好几万。
所以只要家里有没嫁人的女儿,都在拖媒人找我说亲。
我千挑万选,终于挑出四个,准备等儿子回来就安排见面。
若他们知道儿子被辞退,别说谈婚论嫁,哪怕见一见都不可能。”
孔父不屑的摆摆手:“不来就不来呗,这些人看不上我儿子,我儿子还看不上他们呢,有什么了不起的。”
听到父亲嚣张霸气的话,孔孟正想为他点赞,谁知孔母立刻反驳:
“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什么是婚姻?那是精神和物质的巧妙结合。
我选好的姑娘见不见倒在其次,现在关键是支教。
那可是五年呀!
儿子今年二十三岁,五年后就是二十八。
等他回来再说相亲的事,黄花菜都凉了。
你看看咱们农村,有哪个姑娘到二十八岁还没嫁人?”
一席话直接说的孔父卡在那里。
呆愣好长一会儿,他才转身拍拍孔孟的肩膀道:
“儿呀,你被那个叫致远的学校开除没什么,但可千万别乱跑。
若你依然喜欢当老师,可以在中州其他学校应聘。
不行还可以回来,咱们县教育局我认识有人,到时准备点礼物过去说说,保证让你进县一中。
要是不想当老师,那就更简单了,回来帮我管理酒厂。
等你们兄弟二人结婚分了家,酒场和果园一人一个,谁都不吃亏。”
孔仁立刻跟着道:“是呀,哥。
不管酒场还是果园,到时你先挑。”
见家人越说越离谱,孔孟哭笑不得。
当然,他知道有些事和他们是说不通的,也就没有继续辩驳,而是道:
“这事让我再考虑考虑,行吧?
爸,你不是说一直等我回来验酒吗?
不知什么时候可以开始?”
孔孟这话可不是随便一说。
事实上,他也想知道,老爸根据系统配方酿出的酒品质怎么样?
这不仅关系孔家的生死存亡,还牵扯到全村人的利益。
一旦成功,孔家村,包括四周十来个村庄,以后将会有一项稳定收入,再也不用担心到农作物淡季时血本无归。
此话一出,孔家人的注意力,瞬间便被吸引过去。
包括孔母在内,所有人都对那些橡胶桶中的葡萄酒既紧张又期待。
孔父想了想道:“今天估计来不及了,明天吧!
你刚回到家,注意多休息,其他事有我和你弟,你只需等明天直接开封即可。”
孔父说完,和弟弟孔仁稍事休息,就急匆匆的出去了。
孔母也回到厨房安排中午饭。
孔孟准备回屋好好睡一觉。
前段时间在致远日夜工作,让他的精气神都疲惫到极点,正好趁闲暇之余休息休息。
谁知刚躺在床上不到十分钟,电话铃声响起。
是方琼。
摇摇头,他接通电话。
“喂,听说你离开致远了?”方琼第一句话便开门见山。
听到那熟悉的声音,孔孟开玩笑道:“是啊,在那呆着压力太大,我想好好休息休息,就暂时离开一段时间……”
谁知不等孔孟说完,方琼便道:“要不你别当老师了。前几天有娱乐公司找我签约,给出的价格是年薪三百万。
你来给我作曲,我分你三分之二,随便也比你当老师强。怎么样?”
孔孟问:“你答应他们了?”
方琼摇摇头:“暂时还没有,我是想等寻找好声音结束再和他们谈的。
现在给你说,只是想告诉你。
这世上挣钱机会多的是,没必要非得在一条树上吊死。”
沉默片刻,孔孟认真道:“谢谢!”
他的话绝对出自真心,认识这么久,孔孟对方琼已经非常了解。
对方不惜一切代价参加好声音比赛,完全是出于对音乐的热爱。
这其中不掺杂任何的金钱杂质。
就比如她说的那家娱乐公司。
如果孔孟没猜错,该公司给方琼开出的条件,一定是她非常不喜欢的。
否则根本不用等好声音结束,只要对方开口,哪怕便宜点,方琼也会当场答应。
她没有立刻答应,已经说明在她心里,早就放弃了和对方的进一步合作。
而方琼又和自己打电话说这件事,只有一个原因。
即为了不让自己因失去工作而茫然,她愿意去做内心非常抵触的事。
听到孔孟的话,方琼笑道:“谢我做什么,别忘了咱俩是龙凤传奇,焦不离,孟不离焦。
而且我之所以成功,主要是你的功劳。
若没有你,别说通过第二轮复赛,第一次选拔赛直接就淘汰了。”
孔孟语气忽然变得郑重:“方姑娘,我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当老师,当然也只会是一名老师。
所以你完全不用因为我,去做违心的事。
还有,请你千万不要加入任何娱乐公司。
你的音乐天赋,就像一只自由翱翔的鸟。
你的目标只会是蓝天白云,星辰大海。”
孔孟说完,电话那头是长时间的沉默。
就在孔孟怀疑,方琼是否还在听电话时,对方再次开口:“谢谢你,我明白了。”
电话挂断,孔孟露出欣慰的笑意。
他知道自己的话,方琼已经听了进去。
只是还不等孔孟高兴,电话铃声再次响起,这次是林筱雨。
眼皮忍不住跳了两下,孔孟再次接通。
他当然知道对方找自己的目的,只是你们这样一个一个的来,我还休息不休息了?
果然林筱雨找他也是关于他离开致远的事。
不过林筱雨并不是要为孔孟介绍工作。
对方直接转过来一百万,表示要预订六首歌。
钱先给了,至于歌曲,暂时不急。
等孔孟哪天心情好了,写一两首发给她就行。
孔孟忍不住再次苦笑。
对方是怕自己辞职后,穷到没钱花吗?
林筱雨的电话仿佛一个信号,接下来一个电话又一个电话,接连不断。
学校的同事,古文联盟协会,好声音栏目组,沪上体校。
甚至还有他所做歌曲的粉丝,天龙的书迷。
认识的,不认识的。
他最开始还可以陪着笑脸应付,慢慢的一个头两个大,后来干脆将手机关机,直挺挺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等孔孟再次醒来,已是下午三点。
端起碗,吃完孔母做好的面条,见她没有直接离去,不由疑惑道:“妈,你找我有事?”
孔母嘿嘿一笑:“小孟,是这样,上午我不是说给你找了四个相亲对象嘛。
知道你从致远离职后,其他三人便没再联系我,但剩下一个却表示可以见一见。
下午你应该没事吧?要不抽出半个小时,相互了解一下?
我给你说,那姑娘我见过,长相绝对没问题。”
“不会吧,又相亲?”
见母亲笑意盈盈看着自己,孔孟不禁头皮发麻。
太恐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