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抠出来的眼珠子，像是甩鼻涕一样，甩了出去。
要说也巧，她甩出去的眼珠子，撞在了茶桌的脚上，然后骨碌碌的滚到了赵木雷的
身边。
那俩眼珠子的瞳孔朝上，“盯”着那赵木雷呢。
赵木雷不敢和这眼珠子对视，慌忙扭过头，看着窗户外头。
黄思薏的眼窝流着不少鲜血，北山狐头用猩红、粗糙的舌头，舔舐着黄思薏的血
液，还不停的低声安慰她，同时，那狐头对我怒目而视。
它的怒气积攒了太多，憋不住了，直接对我放了狠话。
狐头怨毒的盯着我，说：刺青师！你刚才一番话头，逼着我妹妹自挖双目，等着——
你和我们北山狐族，结下了梁子，今天，我斗不过你，但是……你别犯事犯到了我们
狐族的头上！等着！
我也叹了口气，其实我刚才也只是被黄思薏的态度刺激到了，才说了那些话，但我
也不太忍心看着黄思薏在这里自挖了双眼。
这黄思薏只是在我们的眼里，水性杨花，但那是私德有亏，论惩处她的私德，我没
那资格！
而真正的恶事，她一概没有参与，全是赵木雷一手做下。
要说黄思薏有什么恶事，也不过是喊来了一群狐狸，啃食了三年前那北山餐厅里头
的九具尸体，我打算小小惩戒她一顿，就让她离开的，没成想这黄思薏把自己的两
只眼睛给挖了。
狐头发怒了，黄思薏却张手抱住了狐头，说：大哥，算了！这事不怪李先生，是
我……是我有眼无珠，当时方博对我那么好，我却负了他，我跟了这赵木雷，三年来
——赵木雷被他的童婚秘术折腾着，他想了一个办法，在自己的身体上，刻下了羌族
的秘术符文，然后他和我生孩子，我每生一次怪胎，他的童婚秘术就解了一分，一
共要生九个，才能彻底解除。
“我这三年，成了赵木雷生孩子的工具，成了他化解童婚秘术的工具，我付出这么
多，他刚才还全怪我，还要杀我。”黄思薏说：唉——罢了，罢了，我是爱人不爱，
所爱非人！这双眼睛，留不留得住，无所谓了。
“你生了九个怪胎，让古向然保存起来。”画心道人说道：但你可知道——只要古向然
那儿收集了九个怪胎，那九个怪胎，就要杀人，杀了古向然。
画心道人和赵木雷是发小，对于童婚秘术，他很了解，对羌族的秘术，他也很了解。
我问画心道人：当真？
“当真！”画心道人说：这是羌人的男女合合之术，利用男女欢愉，把自己身上的秘
术，转移到了胎儿之上，让胎儿成怪胎，再中途打掉，把怪胎蜡封——连续九次，九
次之后，秘术全部转移，但秘术却让那怪胎变成凶胎，凶胎会杀了存放怪胎的人。
我点点头，说原来赵木雷是这么转移秘术给古向然的。
黄思薏摇头，说：我不知道，老赵没跟我说过……但隐隐往这方面猜了，我对那古向
然兄弟不起，我再陪他一双手！
说完，黄思薏要自断双手。
古向然这人虽然贪财，但心地还不错，他连忙说：算了算了，黄小姐，你也别断双
手了，我看你自己挖了两只眼睛，已经够惨了……这事，我就当一场噩梦了！
我看向古向然，说：你是发自真心的不让黄思薏赔你手了？
“是，是！”古向然说：反正我就是三年没睡好觉，更大的事也没出。
“好！”我跟黄思薏说：这儿没你们的事了，你和狐头先走。
黄思薏抱着北山狐头的身子，上了她的背，她轻轻的拍着狐头的身体，说：大哥，
去北山，我回狐族了……人世间的红尘，不适合我，而且，方博的坟，也埋在北山，
我这辈子，替他守灵！
“也好！反正红尘之中的富贵、繁华、奢靡、行欢，你也都经历过了，都是过往云
烟，咱们兄妹，一起回北山。”
北山狐头驮着黄思薏，跳下了窗子，迅速上了茶馆的后山。
一人一狐，自此消失不见了。
我看向了赵木雷，说道：你因为贪图男欢女爱，杀了你老婆，毁了你和你老婆间的
羌人童婚，同时还杀了其余八人给你老婆陪葬，这三年，你又利用古向然，想把自
己的秘术，全部转移嫁祸给他！
“你恶事做了一箩筐。”我盯着赵木雷说：你自己看看你自己吧，你都没人味了。
赵木雷此时知道自己是难逃一劫了，别说我不放过他，他的发小画心道人，也不会
放过他，他反而不抵赖了，麻木的说道：事都是我做的，不过，刺青师，你说错了
——我杀了的那八个人，根本不是给我老婆陪葬……我杀他们，也是一场恶缘，你们刚
才说得对，我不该把罪孽推到黄思薏身上去……她名声不好，行为不端庄，但对我，
是真爱。
“你为了一个女人，杀了小红！”画心道人吼道：当年小红就不该跟你。
“我没想着杀小红。”赵木雷坐起身，找了一个空杯子，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恢复了
进茶馆时候的体面，他用不快不慢的语速，跟画心道人说：但小红确实是被我杀掉
的，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小红！
“小红到底是怎么死的？”画心道人问。
赵木雷说了起来。
他和黄思薏，是六年前遇上的，其实赵木雷那时候，已经到处流连女色，只是他以
前，都不敢玩得太过火，只和一些夜总会的女人，玩个一夜情，或者找个小姐大保
健之类的。
开启一段婚外情，他是万万不敢想的，他害怕被老婆发现。
他说他的童婚秘术，在她的老婆那儿，有一个把柄。
童婚在举行仪式的时候，和汉族的古老婚礼一样，有三拜！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他拜了前面两拜，和他老婆江映红的童婚，成了一大半，但他却托词没有去拜第三拜！
只要第三拜，拜下去了，他一旦和别的女人发生关系，就得面临“童婚秘术”的反
噬，轻则饱受皮肉之苦，重则性命不保。
正是因为赵木雷没有拜下去第三拜，所以才敢出去乱玩，但他怕玩得过火了，他老
婆非要和他拜第三拜，那他以后，再也无法沉迷女色了。
不过，在他遇上了黄思薏后，他被黄思薏彻底迷住了——那种野性的女色，对他这种
人，实在是天大的诱惑，也让他产生了“长期拥有”的强烈欲望。
他靠自己的魅力——财力、幽默、浪漫，把黄思薏给拢到了身边，从此开始了金屋藏
娇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