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瑞松一激动,身上露着的皮肤,全都扎出了白毛,脸也因为白毛的旺盛,变得圆
滚滚了起来。
几秒钟后,他全身的白毛,再次消退。
他委顿的坐在了沙发上,说:没了阴术,我就只能老老实实的收山,再也不干倒卖
手表的行当,从此以后,我的身体就出现了一些问题。
“什么问题?”我问。
张瑞松好不容易找到了人倒苦水,依然和他刚才的态度一样――并不藏着掖着,他继
续说:我对手表,出现了巨大的渴望,我愿意花掉我身上所有的钱,去买一块名
表,哪怕借债,我也要买!
他打开了刚才要送给我的手表盒子,从里面拿出了一块江诗丹顿的手表,说:比如
说这块表,价值七百万,其实我当时刚刚投资了养老院,老大的地盘,老多的楼
房,建完了,我银行卡里,总共才剩下一百多万!
“我找一生意场上的朋友,借债了接近六百万,才把这块江诗丹顿拿了下来。”他
说:我知道我不应该买这块表的,但我克制不住自己的渴望。
我拍了拍手表盒子,问:这里面的表,几乎都是你通过借债买下来的?
“大部分都是!”张瑞松说:但好歹养老院土生阴的生意,能赚不少钱,我总是很快
能把钱还上,后果嘛――你也看出来了,我生活里,几乎什么都是能省则省,可偏偏
在买表上,我太舍得了,这些表就是我的命似的。
这老张是中邪了。
张瑞松说:我丢了手艺之后,去了一趟川西,找了川西红叶寺的高僧,询问过我丢
了手艺之后,视表如命的问题。
“高僧帮我推演了一阵后,说我做诡术寻名表的时候,得罪了一只佛鬼,手艺丢
了,就是佛鬼缠上我了。”
佛鬼不是太凶,不要张瑞松的命,却要让张瑞松这辈子都活在“借贷买表”的痛苦之中。
要想化解佛鬼的怨气,只有一个办法,替佛鬼寻佛缘。
张瑞松当时跟红叶寺高僧说:你说得太深了,我不太懂。
红叶寺高僧让张瑞松捐了五十万的香火钱之后,才彻底解谜,说:缠住你的佛鬼,
他佛缘是“超度众生”……
高僧拿了一张纸条,写下了一个办法,给张瑞松。
这个办法,就是让张瑞松来南粤,开一个养老院,并且让养老院里那些受尽歧视的
老人发财,让这些老人重新获得尊严,就算替缠住张瑞松的佛鬼,攒了一些佛缘。
佛缘攒多了,佛鬼就会离开张瑞松,自然他就没事了,能和正常人一样活着。
他又花了重金,找一个懂“土生阴”的阴人,学了炼制土生阴的办法,开起了养老院。
既能攒佛缘,求自己解脱,又能赚一大笔钱,在没解脱之前,满足自己买名表的欲
念,一举两得。
张瑞松说:所以,我宁愿把这些表都给你,也要把养老院接着办下去。
“你既然渴望这些手表,不惜借贷买,那干嘛还要把表送给我?”我问。
“嘿,我这些手表,就是买的时候有渴望,但买完了之后,就不渴望了,送给你也
无妨!”
“是吗?如果真是这样,那你干嘛不在买表之后,迅速把表卖出去?这样一来,你
买表根本花不了多少钱,也根本不用干土生阴这种丧天良的阴行生意。”我继续发问。
“嘿……这个……这个!”张瑞松忽然语塞。
我冷笑了一阵,双手撑住了桌面,说道:老张,我从进来到现在,你是步步为营,
想着给我来一手祸水东引,却不知道你的把戏,老早就被我看穿,我一直等着你露
真面目呢。
这张瑞松真的是鸡贼。
他丢了手艺的事,肯定是真的。
红叶寺高僧替他出了“养老院”的主意,也一定是真的。
他花重金,学了炼制土生阴的办法,也依然是真的。
哪儿是假的?
他今天贡献自己收藏的名表出来,压根不是为了求我帮忙,保他的养老院。
他是想把自己的“诅咒”,转嫁到我身上来。
让我从此以后,成为一个嗜表如命的疯子,他自己恢复正常,靠着土生阴的钱,好
好过日子、享受生活。
损人利己的狗东西!
听我点出了真切的心思,张瑞松先是神色尴尬,然后又双手合十,诚心诚意的问了
我一句:敢问小兄弟是何方高人?
“川西阴行掌柜李兴祖。”我说:你和川西阴行那么有渊源,不会不认识我吧?
张瑞松脸色顿时煞白,说话也结结巴巴,说:是……是你……我……我听过你的大名,但
没想到你这么年轻。
“呵!跟我耍江湖把戏,张瑞松,你还真把自己当棵葱啊?”我双手抱胸,说:我懒
得和你废话了,来你瓶湖养老院,不是对你养老院里头的破事感兴趣,我是调查一
个人的。
“谁?”
“南粤阴行和字头大佬彭金龙。”我说:我找的就是他!他在养老院的哪间房里?带
我去见见。
“去见……倒是可以……只是……只是!”张瑞松指着办公室的天花板,说:我的养老院……
还能继续开不?刚才我真是狗眼看人低,没瞧出小祖爷的本事来,现在受教训了,
可不敢再跟您打马虎眼了。
“养老院能不能继续开,得看你能不能帮我搞定彭金龙。”我说。
“没问题,绝对没问题的。”张瑞松立马给我带路。
呵呵!
还表王!
丫今天就是一块烂表,我想怎么盘你,就怎么盘你。
我吃定张瑞松了。
……
张瑞松真如他答应的似的,毕恭毕敬的带着我,去找彭金龙。
不过,在出走廊的时候,我越发的觉得张瑞松不对劲。
哪儿不对劲呢?
一来,这张瑞松啊,走路的步伐太过于轻盈的。
许多江湖阴人,因为年轻时候训练过拳脚,年纪大了,依然走路轻飘飘,一旦刻意
隐藏自己的脚步声,能在走路的时候,发出极其微弱的声音。
若是田恬这种轻功身法极好的人物,甚至可以做到完全不发声。
可前提是――他们刻意隐瞒自己的脚步声,生活中,无论轻功身法多好,走路的声音
也只是比正常人小那么一些而已。
哪儿像张瑞松,寻常走路,竟然一点声音都没有。
他怎么做到的?
除此之外,这张瑞松走过院子里一段带水的路,在水泥地上留下的脚印,只有正常
人一半大。
明明他穿着四十码的鞋,却只留下二十码的脚印,古怪!
最不对劲的地方,就是他走路的姿势。
怪怪的、无比僵硬,有时候还像卡帧似的,身体忽然顿住。
张瑞松这老东西,藏着猫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