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往回拉七日。
深夜的辰国大营,何静翻来覆去睡不着,外边的雨又大,不时还能听到有士兵翻越营寨,然后被巡逻的队员抓住的处死的惨叫声。
烦闷了一天,何静一屁股坐起来,想要伸手去和拿被子,却又想起自己的左臂没了。
无数滋味涌上心间,愤怒彻底冲昏了他的脑袋:“来人!”
侍卫走了近来,沉声问道:“大将军。”
“去,派人去催铁山,让他给本将军尽快安排一批新的壮丁来!”
侍卫一听何静这话,顿时感到头大,小声说:“大将军,咱们今天已经派出十三人了。”
“继续派!”看着自己的侍卫,何静无比愤怒道:“不知道南边的杨定已经统帅二十万大军北上了吗?等他到了,靖狗就有五十万人了!咱们这里还都是一群没有扛过兵器的农民,要怎么打?”
“这……属下知道了。”
侍卫一看何静还在气头上,只能含糊应下,然后继续安排人去快马加鞭催促铁山。
“等等!”何静又叫住了侍卫,寒声说:“明天让各营将官将想要回去农耕的士兵单独组织起来,告诉他们,明日冲一天,活下来的就能走!”
“这……”
侍卫一听这个,根本不敢想会发生什么。
“告诉他们,必须冲锋,活下来的人才能走!并且活下来的,辰国朝廷还会给他们田土!想要田土,拿功劳来换!一个靖狗人头,十亩地!”
反正最近死的人已经够多,南疆的土地又很多,这群活下来的人,想要土地拿点钱照样买得到。
不过辰国只要答应赏赐,就不信没有勇士留下。
“唯!”侍卫赶紧去完成命令了。
何静独自一个人枯坐,等了好半天长叹一口气。
最近辰国政局诡谲。
南北外患,内部大乱。
南边靖国堪称心腹大患,士兵战力日益增强,北面还有靖国一外交司司长空山先生搞事,接连拿下近二十个小国相印,各国的马步军、水军不断融合操练,大有南下之浩大声势。
甚至这个人还在和梁国谈判。
如果连梁国都导向了靖国,那就意味着北面将会受到有史以来最严重的威胁。
南北夹击之下,死的就有可能是辰国。
所以北面的兵马南下不了。
内部皇帝又对立谁为太子态度暧昧。
大皇子是庶长子,二皇子也是庶子,只有八皇子是嫡子。
可是八皇子年纪太小,十一岁而已。
皇帝又年轻,不过四十五,身体硬朗,还能支撑十来年。
大皇子和二皇子都不肯屈居人下,并且都是英杰。
朝堂上已经割裂成四个派系。
大皇子党、二皇子党、后党、帝党。
实力也如上述排列,总之辰国内政乱糟糟。
但主要是大皇子党独霸,二皇子捅刀子,后党左右横跳,谁弱帮谁,帝党则隔岸观火。
所以现在二皇子在南疆一代不停安插官僚,掌握兵马,大皇子又怎么可能给二皇子机会?
他已经快被大皇子催死了。
一天三封密信,让他尽快攻灭靖国,或者扼守镇南关。
只有如此,他才能尽快插手南疆其他地方,防止出现二皇子一家独大的现象。
奈何想要攻破靖国谈何容易。
宇文昊一个老乌龟,守着乌龟壳,雷打不动太气人了。
“老爷。”
“何事?”
何静还在想办法,突然听到家人喊他,微微皱眉说:“进来说。”
“诶。”家人走了进来,是一个贴身的老管家,叫做司马奕。
司马奕今年也六十了,跟他何静从小一块长大,说是算得上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老爷。大皇子的使者来了。”
“哦?请进来!”
何静大喜,连忙开口。
“不必了。”
外边有人走了进来,身披雨蓬,却虎步龙行,脸上挂满了骄傲以及不屑:“没想到咱们何大将军,居然变成了这副模样。”
此人撩开头上帽子,身高一米七的他,却有一张国字脸,让他看起来十分庄严。
不过,微眯的眼神中只有高高在上,可见他的姿态。
何静被挤兑得脸色尴尬,但却不得不跪下来,行礼:“参见雍王殿下。”
六皇子雍王,大皇子一奶同胞的兄弟,年岁只有二十二,却是天然的皇子铁杆支持者。
雍王叫聂永平,从小出生之后,就跟随者大哥一块混,别的没学会,纨绔和嚣张跋扈却学会了。
不过能在政斗之中活下来,他也是有点本事的。
“行了。你也别这么个垂头丧脸的。大哥可不想看到他得力的部下这幅吊样。”
“臣让大皇子失望了!臣罪该万死!”
何静诚惶诚恐的朝着北面磕头,仿佛真的得死了一样。
雍王看着他这副模样,呵呵笑道:“死不死本王可说不得准,所以你也不用在这跟本王演戏。马上安排人马,大哥给你整理了一批铁甲和攻城器械以及匠人,明日就会抵达。
到了以后,立刻挑选精兵良将,组成先登军敢死队,不管什么称呼,七日内拿下昆山,拿不下你提头来见。”
何静脸色剧变,不可思议的看向雍王。
“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本王。”雍王冷笑道,“你以为你不可替代?打一个纨绔打成这样,明明必胜的局,硬生生让他用一套火牛阵,强行翻盘。你知道朝堂上,多少人看你不满了吗?”
“臣惶恐……”
“够了,收了你这一套假惺惺的嘴脸。本王就烦你们这种人,动不动死挂在嘴边。要是死有用的话,靖国早就拿下来了!别老是想要让大哥给你擦屁股。七日内打不穿昆山,你们全家都会跟你一块死。”
雍王说爽了,将黑色的帽子一带,再一次潜入黑暗之中,让人看不清模样。
“东西已经送来,话也带到,本王等你消息,没成你就完了。一旦让靖国打过镇南关,南疆就彻底糜烂。朝廷这段时间花费的一切也会付诸东流,就算大哥想要保你,也没人保得住。得有人顶在前头,明白吗?”
何静虽然不爽雍王这话,但他很直白,直白到陈述的利害让何静恐惧,瑟瑟发抖。
“明白!”
“最好是明白,等你七天,我可不想到时候回去,提着你的脑袋。”
雍王转身走出大帐:“那玩意儿晦气!”
绵长的声音飘远,却让何静一下松软倒在地上,额头细密的汗滴直流。
“七……七日!七日啊!”
何静自言自语期间,大帐外传来了侍卫的声音:“大将军朝廷的物资到了。”
听到此言,何静在清醒过来,抬头一看外边的天,已经亮了。
而他就这么念叨了一夜。
“派人领了,然后立刻组织精锐,愿意参加先登营敢死队的,每人白银千两作为安家费。本将军就不信,七日内拿不下昆山!”
何静冲出大帐,晒着朝阳,面向南方。
昆山,正是炊烟渺渺。
而他却双目尽赤!
“立刻!”
“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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