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武帝见方洛拭起眼角,皱了眉心,转头冲身边人,高声下令:“你去传朕的旨意,问问大理寺,怎么刺杀案查了这么久还没个结果,朕养着他们只是让他们喘气的吗?”
我去,皇帝是影视学院毕业的吧,比我还会演。
套路,安抚人的套路,都是老中医谁给谁开药方啊。
方洛识趣地收起悲戚,反倒安慰起皇帝:“陛下,保重龙体,别为了臣的事生气,陛下为臣做主,臣已是感激涕零,不管结果如何,臣都感念皇恩。”
兴武帝轻叹口气:“人都道方润泽嘴利不饶人,没想到竟是如此懂事啊。好了,不提那些不愉快的事了,朕召你前来,是有好事。”
好事?升官?我也没做什么吧?
方洛一脸懵懂:“还请陛下明示。”
兴武帝笑了笑:“卿觉得朕的女儿正阳公主,如何呀?”
哈?这哪跟哪啊,问我他闺女好不好?我特么能说不好吗?哪个父母不护犊子。
腹诽归腹诽,嘴上还得说得漂亮,方洛拱手道:“回陛下,公主天生丽质,端庄淑雅,天资聪颖,好得很。”
兴武帝满意地扬起嘴角,挑眉看着方洛道:“公主也到了适婚年龄,朕欲为她寻个良配,想听听卿的意见。”
方洛一怔,心道:你们皇家什么毛病,都这么相信我的审美吗?太子选妃问我意见,公主要嫁人也问我的意见,难道我要改行开个婚介所吗?
兴武帝继续道:“朕觉得润泽与公主十分般配,想为你和公主赐婚,如何啊?”
方洛顿时懵了,呆了,一口老血差点当场吐出,他也顾不得礼仪了,连连摆手:“陛下,此事不妥啊,臣何德何能敢娶公主,此事万万不行啊……”
兴武帝原本恬淡平和的脸上忽然之间蒙上一层阴郁,眉目之间一股不怒自威的凌然之气蒸腾而上。
常顺偷看了皇帝一眼,后退了两步。
方洛心乱如麻,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恳求道:“陛下,公主乃是天之骄女,臣才疏学浅不敢高攀,还请陛下为公主另寻良配。”
当众拒婚,还是当着人家爹的面拒绝人家的闺女。
皇帝老脸挂不住,勃然大怒,指着方洛的鼻子恨道:“你若无意为什么还要送正阳玉佩?这不是让她对你心存念想吗?”
啥?啥玩意?
方洛摸不着头脑,抬起头,看着兴武帝青寒如铁的脸,战战兢兢问:“陛下,什么玉佩?臣从未送过谁玉佩啊?”
兴武帝浓眉高剔,死死盯着方洛:“你再说一遍?”
皇帝声冷如冰,一阵小风吹过,方洛背心发凉,禁不住打了个寒噤。
刚才带方洛过来的那老公公见皇帝发威,悄悄后撤几步,叫过心腹小太监,轻声嘀咕了几句,小太监得令蹑手蹑脚地溜出了花园。
没有的事坚决不能认,你盯死我,我也不认。
方洛咬了咬牙,道:“陛下,说一千遍一万遍,臣也没送过玉佩给公主。”
兴武帝斜睨着方洛:“这么说那块紫方玉不是你的?”
“紫方玉?”
方洛忽然明白了,怪不得自己一直找不到那块玉佩,原来是被正阳公主给拿去了。
她这是看上我了,拿了我身上之物糊弄她老爹,亏得皇帝老爷子问我意见,这要是直接按他闺女的意思来个赐婚那就完犊子了。
好你个宗静和,真狠啊,为达目的什么事都敢干。
你既不仁,那就别怪我不义了,偷我东西是吧,好,你等着……
方洛想明白了其中关节,也不想给正阳公主留脸了,开门见山道:“回陛下,紫方玉是臣的,可臣并没有送人。有一日公主到东宫找臣,让臣给她讲故事,还给臣喝酒,臣不敢不从。
“几巡酒过后,臣酒量不济睡了过去,醒来时就不见了那块紫方玉,臣到处找寻,至今未找到。”
常顺听了这话,脸上发白,手一挥,带着众人后退到十步开外。
方洛一席话说得再明白不过了,意指公主故意灌醉他,行偷盗之事。
污蔑皇室中人是要杀头的,兴武帝料想他方衍不敢。
兴武帝脸上泛青,一半是因为公主此事做得太过不堪,一半是因为方洛打了皇家脸面。
方洛半晌听不到皇帝声音,心中打鼓,偷看远处,见带他过来的那位老公公冲他轻轻摇了摇头。
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公主是皇帝闺女,闺女犯事自是父母管教不严,那我这是打皇帝脸了吧?
方洛忽然意识到自己犯了大忌,赶紧往回找补:“陛下,臣话未说清,臣当时喝得多了,意识不清,晃晃悠悠出了东宫,那玉佩应是臣在东宫外行走时弄掉了,原来是被公主拾了去,臣日后还要感谢公主帮臣保管至今啊。”
皇帝老爷子,我都将“偷”换成“拾”了,你心里有点逼数吧,阴转晴行不?
兴武帝瞟了眼跪在地上的方洛,哼道:“这么说你与公主那日相谈甚欢了?”
“甚欢,甚欢。”方洛心中暗骂正阳,嘴角却挑出新高度。
兴武帝缓了神色,淡淡道:“既然你们很能谈得来,朕看赠不赠玉佩都无妨了,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