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久(1 / 1)

当彻夜未眠的夏久不抱什么希望地回到家中的时候,意外发现自己的女儿就站在门口。

“阿爸!”久香兴奋地跑过去,张开双臂就要夏久抱。

夏久欣喜万分地将女儿抱起来,上下打量,焦急地问:“香儿,有没有出事?”

久香摇头:“我很好啊。”

“下次不要乱跑,”夏久皱了眉头,严厉道,“现在全寨子的人都出来找你了。”

昨日他前去赶集,看久香睡得正香就没有叫她,只是托寨里的彩彩嫂看顾一下。谁知赶集赶到了中午,彩彩嫂竟然跑到集市上找到他,说久香根本不在家。待他匆忙赶回,已是天黑,而久香仍然未归。他在家附近找了一圈,自然是没有发现,便去找寨长,寨长说今日太晚,明天一早发动全寨人去找。无法,他只得一个人上山找了一晚上。整整一晚,心急如焚,只有想到久香身上带着那条五步银环时,心下才稍稍安定。

“知道了。”望见阿爸严肃的神情,久香缩了缩脑袋,小声答。

围观了这么长时间的父女团聚的温馨场面,感觉需要给自己找点存在感的白苏笑着插口道:“把久香送回来,我们就放心了。”

夏久其实早就看到了站在自己女儿身后的少年少女,只是他们穿着汉人的衣服,明显是外人,既然两人都在那里一直不开口,夏久也就不打算搭理。

“阿爸,是小哥哥和小姐姐送我回来的。”久香适时机地补充道。

听见女儿的话,夏久扫了两人一眼,点了点头,放女儿下来,改为牵她的手,说:“同我回寨子一趟,跟寨里人道个谢。”

“恩,”久香答应道,转身朝连城璧和白苏挥挥手,“那,小哥哥和小姐姐,你们等我和阿爸回来哦!”

“好。”白苏微笑。

夏久在一旁没有说话,看了两人几眼,便带着女儿从山上下去,到山脚的凉西寨去了。

等父女俩走远了,白苏才若有所思地开口:“这父亲很奇怪,看起来是凉西寨的人,却不知为何要独自一人带着女儿住在山上。而且也不像和寨里人有矛盾的样子。”不然女儿不见了,也不太可能马上去求助寨里的苗民。

“关键在于,他并不欢迎我们,”连城璧看向白苏,“你的愿望可能要落空了。”

白苏狡黠一笑,神秘道:“那可不一定。”

两人就在夏久父女俩的屋前站着。两父女去了很久,无聊到白苏开始要求和连城璧以手过起招来。

终于,夏久带着久香回来了,同来的还有一个约莫十岁的男孩。

男孩长得颇为俊秀,身形对这个年纪的孩子来说已经算很高挑的了,麦色的肌肉结实有力。看见站在屋外的两人,他认真地看了看,随后便不屑地指着连城璧对久香说:“小香,他就是你说的那个漂亮的小哥哥?”

“是的呀,”久香很高兴地回答,“小哥哥最好了。”

男孩从鼻孔里发出一声冷哼,近乎挑衅地斜了一眼连城璧,对久香说:“汉人最会花言巧语,尤其是那些中原男人,小香,你不要被他的外表骗了。”

男孩的官话不如久香标准,但足够那两人听明白了。

而连城璧何等涵养,岂会被一个比他小的孩子的一句话激怒。即使男孩的声音很大,明显是故意想让他听见。他也只是一笑置之。

夏久一直在冷眼旁观,直到这时,他才开口:“好了,都安,你回去吧,别让你阿娘担心。”

叫都安的男孩对夏久似乎很尊敬,听见夏久的话,他收起刚才那副桀骜的模样,顺从地点了点头,道:“夏久叔,小香,那我走了。”说罢,他又朝连城璧那个方向扫了一眼,轻轻“哼”了一声。

而白苏在一旁目睹完这场醋意浓重的单方面宣战,啧啧称叹,古代的小孩真早熟……

就在白苏摆出一脸看戏的表情之时,夏久已经牵着女儿的手,绕过那两人,直接进了屋。

“阿爸,”久香很聪慧,她察觉到阿爸对小哥哥和小姐姐那没来由的冷漠态度,有些不知所措地摇了摇夏久的手,“他们很好的。”

望着女儿期待的目光,夏久叹了口气,依然背对着二人,只是语气放缓了些,道:“进来吧。”

“屋子小,没地方住多余的人。”夏久看到白苏一进屋就好奇地四处打量屋里的瓶瓶罐罐,便冷冷道。

听着这逐客意味颇浓的一句话,白苏也不失望,开门见山便道:“我是一名大夫,对蛊术很感兴趣,可以请您传授我一二吗?”

夏久搂着自家女儿坐下,闻言,抬起头仔细从头到尾打量了白苏一次,才慢慢道:“为何想学这个?”

“好奇,”白苏直觉不能对眼前这名还很年轻的苗族男子撒谎,便坦率地说出了自己内心的想法,顿了顿,又补充道:“若还有其他,大概是对医道的追求吧。”

“追求?!”夏久意味不明地冷笑了一声,再一次重复了这个字眼,重新端详起眼前这名瘦弱的少女。

少女长得很普通,皮肤被太阳晒得糙而黑,衣着也极平常,最引人注视的只有那双眼睛,明亮而坚定,清澈而真诚,平静而温和,当她直视你的时候,你会觉得自己是在被鼓励被重视着。

这是一双好眼睛。

一个好的大夫的目光中,才可能有这样的神采。

随后,夏久转而看向背着一个奇怪大包的连城璧:“你呢,仆人?”他指指连城璧肩上那个药味浓重的包,讥讽道。

“小哥哥才不是……”久香忍不住开口。

“香儿。”夏久拍了拍怀中的女儿。

久香心有不甘地闭了嘴,埋着头偷偷做了个鬼脸。

连城璧看了久香一眼,轻轻一笑,答:“我出来走走。”

夏久的目光在连城璧身上绕了一圈,停留在他腰间那把精致的佩剑上。

那个女孩子,也有剑。

夏久往白苏那又看了一眼。

看来,两人都是江湖中人。

虽然那少年气质儒雅温和,待人彬彬有礼,不骄不躁,一派官家子弟风度。但能让自家孩子小小年纪就不带随从出门的,也就那些武林人士做得出。

见夏久一直沉默,白苏主动道:“前辈今日才找回女儿,想必没有心情谈这些。我们明日再来好了。”

看见屋里那些晒干的草药,多得不正常的瓶子罐子盒子,还有小巧而造型奇怪的器具,白苏早就做好了长期抗战的准备,务必要拿下这座要塞!反正山那头的猎人小屋没人住,他们多住两日也无所谓不是?

夏久意外两人这么快就要告别,更意外这两人明天还要过来。

而此时,他的女儿小久香已跳下他的怀抱,跑到屋前,拉着连城璧的衣摆,不舍道:“小哥哥,你明天一定要再来哦!”

“那我呢?”白苏故意做出一副心碎的模样。

久香被逗得笑了:“恩,小姐姐也要来!”

看着那两人的身形以极快的速度移动,不一会就消失在山中,夏久的心情有些复杂,他摸摸还踮着脚往山那边看的女儿的小脑袋:“进屋吧。”

对夏久而言,自那两个孩子走后,这一天的生活就已经平静下来,和往常没有什么分别。

他没有想到,等到了晚上,桌上会出现那样一件东西。

“这是什么?”夏久拿起桌上那本厚厚的用线订成的书本样的东西,摸了摸有些腻手的表面,发现上面均匀地涂了一层东西,可以放水。

“小姐姐说阿爸会对这个有兴趣。”久香趴在桌面上,双腿荡啊荡。

深蓝的封面上什么都没写,夏久翻开第一页,空白,只在右下角署了三个字――“顾白苏”。

这应该是那个女孩的名字,夏久想着,便翻到了第二页。第二页写得很满,图文并茂,语句通俗,注解详尽,但他还是皱了皱眉,因为这字写得……真丑。

他迅速地翻了翻,笔记并没有写完,后面还有很多空白,写满的页面里内容也很杂,有罕见的病症,也有珍稀的药材,还有众多的药方,另外,还有关于药理的阐述,以及对药物相互作用的原理罗列,甚至,还有对人体手术的记载。

夏久确实被这本东西提起了几分兴趣,他随意看了一张药方,发现很是精妙,他试着增删某味药或者加减一些药的用量,发现都不如原来完美。书中关于药理的观点也很有独到之处,更让他惊奇的是,记录中显示,那个小丫头曾经居然成功完成了一次断指再植!

夏久合上书,侧头问久香:“她让你给我看的?”

“恩,”久香点头,“早上的时候小姐姐塞给我的。”

倒真是聪明的丫头,打算拿这个来换他的蛊术?夏久抚摸着手中蓝色的本子,轻轻一笑,那丫头,就不怕他拿着这东西不还了?

真如此有自信,笃定他一定会教她?

白苏和连城璧第二天来拜访的时候,发现夏久坐在家门口的石头上,一边吸着旱烟一边在看那本笔记。

看见两人来了,夏久放下手中的烟杆,朝他们颌首:“来了。”

白苏微笑:“前辈觉得笔记怎么样?”

夏久哼了一声:“字太丑。”

连城璧闻言,轻轻咳起来,马上遭来白苏一记眼刀。白苏有些郁闷,这个年轻的苗族男人看起来挺正直挺平易近人的呀,怎么做人做得这么别扭?

这时候,夏久从怀里掏出一本薄薄的册子,扔给白苏:“不懂的可以来问。”

这是一本手写稿,苗族没有自己的文字,这本册子是用汉文小楷写就的,字很工整,册子窄而长,纸张很薄,翻翻,页数却不少。白苏心知,这就是夏久自己对蛊术的记载了。

“谢谢前辈!”白苏抱着册子,如获至宝。

“不要叫我前辈,我还没那么老,”夏久扬扬手中的笔记,道:“这本借我看看。”

“那是自然,”白苏喜笑颜开。

“对了,”夏久似乎想起了什么,补充道,“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前辈,哦不,夏久叔请说,”无非就是不得拿蛊术害人或者不得传给他人什么的吧,白苏心里这样想着,便说,“若不违道义,而且晚辈能做到,一定答应。”

夏久点点头,然后说:“替我杀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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