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想做什么,你都出来啊,闷着除了能生蛋还能做啥,你相当老母鸡啊。”
“珩玉,怎么说你哥哥的,珩穆,你出来。”大福晋接到珩穆从诊所打来的电话,就知道自己儿子又歪打正着有理由缠着田姑娘了,她在电话机里不方便和儿子说清楚,别人真的是不想和你粘上关系。
大福晋清楚自己孩子的心思,更加明白田齐鹰一样的性子看不上她家的小鹌鹑。
哎,鹌鹑想与苍鹰齐飞,和珩穆想与田齐携手一样难。
办不到的。
要是珩穆是珩玉的性子,大福晋心里会少担忧点:“珩穆,你妹妹说得对,你想做什么,都只能靠自己,窝着除了孵鸡蛋,什么都做不了。”
“额娘,你别说了。”
“我也不想多说,可是你之前不是还说和珩泰学怎么用枪的,既然你会用,还把自己窝在屋里做什么,手生就练到熟能生巧,跟个林黛玉似的,能顶什么事。”
“额娘,我学是学过,但是手不听使唤,枪握不准,大哥都不肯再教我了。”
“手没劲儿就多吃饭,你哥不教你,还有表哥在,你去问问表哥看看,我话就这么多了,你早点出来早点学会了去找田姑娘,学艺不精你去也是累赘。”大福晋说完,仔细听屋里的动静,然后,她就把女儿珩玉拉走,珩玉颠颠儿的跟着大福晋:“额娘,你说我哥,是不是又开始剃头挑子一头热了。”
大福晋叹口气:“谁说不是呢。”辛亏喜欢的是个好姑娘,要喜欢的是个坏人,她恐怕就没心思调侃了。
“嘿嘿,额娘,我觉得田姐姐心里估计也不好受,谁让我哥这么黏糊。”
“田姑娘也是很好的姑娘,我总觉得你哥配不上人家。”
“配不上是配不上,额娘,但是我哥长得也不差啊。”
“长得好看有用,傻里傻气的。”
“没准田姐姐喜欢傻里傻气的呢。”
“你田姐姐要是喜欢傻里傻气的,怎么会选个心机重的留在身边。”大福晋真不是让自己儿子下不来台,实话实说而已。
听着额娘和妹妹渐行渐远的话声,屋里的珩穆深深吸了一口气,额娘说得对,自己真不能坐以待毙,他洗了一把脸,拿着装枪的盒子去找了表哥。
表哥知道珩穆来意后,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表弟,不是我说你,你表嫂也觉得你太弱了,配不上人家。”
“我现在就想配得上她。”珩穆坚定不移。
表哥摇摇头,似笑非笑的拍了拍自己的膝头:“好,你想学,我就教你,我刚好也会,就是你手用不上力,我看你别用这个,我给你换一把长的试试。”
“多谢表哥。”
“蔺卿稚,你过来,你开枪给我看。”田齐把蔺卿稚带到诊所后面的树林,这里是一片空地,因为挨着洋人的墓地,所以基本没什么人来,说不上阴气森森,月光一照下来倒也没什么诡异的感觉,就是看着一片墓地墓碑,景色索然。
田齐自我感觉十分良好,她之前让人在诊所四周放好几次大鞭炮,砰砰砰的,大晚上扰人清梦,没错就是这种做派。
因为总巡捕房做事,就算放一个晚上也不会有人敢上来劝阻。
蔺卿稚两手握着枪,他还是不太适应,手心不停出汗:“少堂主,我瞄准了。”他眯起一只眼,对准了一块土丘。
田齐看了一眼他的姿势:“扣扳机。”
“吸一口气,慢慢呼出去,身体感觉最平稳的一刻就扣扳机。”
他依照她所言,因为小时候练过功,很快就领悟到了,气沉丹田,然后食指扣下,碰,从枪身上传递到手上的力道,让蔺卿稚片刻失神,他毫无意识的情况下,手指又扣了第二次,正如少堂主说的,没摸过这个,容易一下扣两次三次,所以她只放了一颗子弹。
蔺卿稚为少堂主的机智慨然,心底不由生出一种依靠的感觉来,就是觉得活了十八年,第一次不需要担心明天起来怎么找吃的,明天能不能活下去。
他昨天想的是,少堂主不喜欢吃油腻的,但是烧饼真的很好吃,想让她试一试。
因为少堂主受伤,所以焦急,看到她安然无恙,又把心放到肚子里。
以前,蔺卿稚害怕天亮,也害怕天黑。
现在,他就算站在一片冷森森的墓地里,也不会感觉到怕和恐惧。
一阵凉风从墓碑头上刮过,草皮上嗦嗦作响。
偶尔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传来呜呜呜的哭叫声,光听着很吓人,蔺卿稚抖了抖,田齐抬手按在手枪上,他换了一口气,笑道:“少堂主,我耍得如何。”
“还好,我装两颗子弹,你扣两次扳机。”
“好。”
蔺卿稚把枪交出去,结果少堂主从口袋里拿出两颗子弹,递给他:“你自己试着装。”说着就把煤油灯从地上提起,照亮他们眼前一块。
他接过来,按照少堂主之前做的,重新装上子弹,上膛:“这样对吗。”他手还是不太稳,没有少堂主的利落和爽利。
感觉有点笨,又不想让少堂主嫌弃,蔺卿稚讨好的望着田齐,她举着煤油灯,光亮照在脸上,蔺卿稚一下就被眼底那一抹幽光吸引,心跳突然加快,噗通,噗通。
心跳加快了,蔺卿稚没想到会有擂鼓一样的感觉,他又舍不得错开眼,一直望着。
“看什么,有鬼啊。”田齐伸手在他眼前摇了两下,打断他唐突直愣愣的视线,蔺卿稚闪了神,才敛容道:“不是,我就是觉得少堂主很好看。”
“好看,大概是光太暗了,看什么都觉得好看。”田齐没说什么,让他赶紧摆好姿势。
“不是,少堂主,我就觉得是真的很好看。”
“我知道了,准备开枪。”
显然不在意他说什么,只要他按自己要求做的少堂主,让蔺卿稚忍不住偷偷叹了一口气,自己不太懂得和姑娘说话,看是看了很多,看到的都是不好的,现在说起话来,也有点油嘴滑舌的意味。
蔺卿稚说得真挚,说完对方没有任何表示,他也不知道这样说是唐突还是不正经,后来,某次被珩玉听去,丫头片子转脸就说他出身下九流,竟学了不正经的调子,如此,他才知道自己潜移默化学了那些达官贵人的轻浮。
砰砰。
夜里,洋人墓地,又传来响声。
从两颗到后来填满弹匣,蔺卿稚悟性很高,学一晚大概就能掌握手里枪的用法,田齐站在一旁指导一二,回到诊所,已经晚上十一点了,余官桂已经睡下了,第二班巡逻的巡捕刚完成换班。
“姑娘,有个人找你,王叔让他到医生办公室等了。”巡捕道。
“叫什么。”田齐问。
“珩穆。”
珩穆,他三更半夜不在自己窝里睡觉跑到这里来干什么呢,夜猫子闲得慌,她给蔺卿稚递了一个眼神:“你去把人请走,我去洗澡睡觉。”
“是,少堂主。”蔺卿稚点头。
田齐径直走回自己的病房,拿了换洗的衣物去洗澡。
独立浴室的热水已经不烫了,温水淋在身上,田齐快速洗了一个战斗澡,她刚穿好衣服,鼻子就嗅到了白杨的气息。
他在附近,田齐不顾头发还湿着扣上上衣的扣子,打开浴室门快步往余官桂的病房走,毫不客气用力踢开房门,余官桂被吓醒,瞬间就举起一直握在手里的枪。
他瞪大眼看着来人,看清楚后,大大喘了一口气,嘟囔道:“小姑奶奶,大半夜吓死我了。”
“白杨在附近,就在这扇窗正对的方向,距离大概有五百米左右。”田齐没有开窗,只是站在窗户后面,盯着前方,与她隔空对望的人是谁,两个人都一清二楚。
之前还抱怨的人,呼吸瞬间就滞住了:“白杨,这么快就找到实体了。”
“是的,他还剩五次机会。”五次机会,田齐有点忍不住想要看到他知道自己夺舍并非无上限时的表情。
心底抑制不住的兴奋,田齐给自己的手枪上膛,好吧,那就来较量好了,跃跃欲试的人豁然推开窗户,纵身一跃,消失在了病房里。
余官桂立刻大喊:“来人,给我加强警卫。”
“出什么事了。”王叔闻讯赶来,一进屋就盯着打开的窗户,然后才看向安然无事的余官桂:“谁来过。”
“田齐追着人出去了,小王,守在诊所附近的都是我的心腹,现在最紧要的事,你有没有放外人进来。”余官桂留下的心腹不多,其他都派去讲武堂附近争夺地盘了,自己不可能白白挨枪子,正好利用受伤的机会,在京城里扩大自己的势力范围。
哼。
“外人,那个珩穆,刚来的,在医生办公室里。”王叔说。
余官桂动了动眼睛,摸着胡茬拉碴的下巴,心里有了盘算:“哦,什么来头。”
“雪城一个老王爷的儿子,长得青青俊俊的,读过洋学堂,是个病秧子。”
“不就是八旗子弟,他在京城里还有其他什么亲戚,那帮人现在都成了平头老百姓,但是一个个都想着复辟,雪城的老王爷,不就是和沙俄鬼暗通款曲,做梦都想当皇帝的,他儿子现在到京城来做什么。”
“相亲,与赫舍里家的姑娘。”
“相亲,怎么相到小姑奶奶这里来了。”余官桂看得出珩穆对田齐存了心思,他觉得田齐太强,一直都会吸引小白兔,菟丝花之流的男人:“小姑奶奶的桃花,都是这种羸弱不堪的。”
“余爷,你的意思是。”
“不管他,你去告诉蔺卿稚和珩穆,田齐追着杀手出去了,看看他们什么反应。”
“是。”王叔不问缘由,直接就按照余官桂的意思去办。
过了一阵,王叔走回来:“他们已经追出去了。”
听到追出去的消息,余官桂哈哈大笑,他揪着被子擦了擦自己手里的枪,一副看装作无奈的模样:“哎呀,也不能怪我,毕竟,我现在这幅样子,总是想买个保险的。”
“余爷,你是把他们放出去引杀手的。”
“是啊,那个杀手对田齐身边的人特别有兴趣,我已经受伤了。”
“余爷,您和田姑娘的事情,属下不方便问,只是,两位出去不会有危险么。”
“有,肯定有。”
余官桂放两个人出去,除了保护自己的安全,还有一个想法,就是扰乱白杨的视线,白杨心狠手辣,田齐实力略低于他,加上运气加持,白杨和田齐拼,赢的可能很大。
就是不知道,深更半夜。
京城大街上,田齐和白杨到底谁输谁赢。
“白杨!”田齐和白杨两人你追我赶,又回到了皇城里,白杨似乎很钟情皇城。
空荡荡的皇城前殿广场上回荡着田齐的声音,白杨站在广场上,风把他的衣袂卷起,这次他的躯壳是一个盛年男子,身长八尺,看身法和下盘就知道又是一个体能上完美的人。
田齐有点清楚白杨的喜好了,他需要身强力壮的躯壳。
但是,身强力壮意志薄弱两个要结合起来并不容易。
大概是京城繁华,才让他如愿以偿吧,毕竟之前巡捕的身躯不能用,其实按照田齐的想法,真要暗中刺杀,选一个外形完全没让人警觉,甚至让人无法下手的躯壳就好。
好比,老弱妇孺。
田齐都不会轻易下手。
甚至能在众人面前诬赖田齐,用身份的弱势以计谋杀人,田齐以为是上上策,但是,对于一心想要证明自己实力的白杨来说,似乎不在考虑范围之内。
“田齐,我很久之前就想过,你我之间,到底谁的身手更好。”说着,对方就丢过一样兵器,银光乍现,田齐伸手接下,才发现是一柄斧头。
斧头。
他难不成看过斧头帮的故事?
“你想拼这个?”也不是不可以,就是觉得有点太街头风。
夜色中的白杨从背后又拿出一根短棍,田齐看到他的武器,心里不由地大鼓起来,她善用短棍,而不是斧头,怎么办。
凉拌吧。
亮出武器后,白杨立刻展开攻击,田齐眼神一晃,他的短棍霹雳之势袭来,雷霆电闪一般,她侧身避开一斧头卡住棍身,横腿过去,对方抬膝抵挡,两人你来吾往,斧头并不趁手,重心太靠后,使起来费力得很。
呵!
白杨一招引蛇出洞,就把田齐打了下去,她来不及避开,只能以斧柄强行挡下,铁棍铛铛,势沉力大,田齐感觉自己的手骨咯吱咯吱发出悲鸣。
好吧,骨头真能发出声音,恐怕早就投诉她千百万次了,田齐只是形容一下自己心在的感受,半点都不夸张,她格挡开一次重击,白杨紧接着来了第二次,田齐看准时机,矮身冒进,两指城鹰爪扣向对方的眼睛。